天色已暮,韩承华用过晚膳之后原本想去正和殿看看,但因着过几日便是重阳,为了在重阳节上大出风采,自己又花了些银钱置办了两身衣裳,尚衣局的人晚膳后送了衣物过来。
韩承华便没去正和殿,而是在自己的寝殿试装,折腾了一番有些累了,便卸掉了钗环打算早早歇下。
谁知刚躺下,司刑所的闫尚宫便领着小黄门走了进来。
谁人不知闫尚宫人如其名,是这宫里的活阎王,她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但韩承华自认为自己安分守己,除了挑拨些是非外,还真没做过能把闫尚宫招来的坏事,所以人说话也硬气了些,便问道:“不知闫尚宫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请韩承华去司刑所坐坐!”闫尚宫也不客气微抿着双唇微笑地说道。
“本宫岂有去你那肮脏地方坐的道理?你若有想问的,就在此处问,本宫一样能回你。”韩承华故作镇静地说道。
闫尚宫扯了扯嘴角,事到如今,韩承华还摆出这份主子做派,让她觉得十分可笑,便不阴不阳地说了句:“韩承华既想再这认罪,也成!那奴才就在这问,今个柳充华碗里的砒霜和魏婕妤碗里的催产药可是承华放的?”
闫尚宫话毕,韩承华当即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本宫与婕妤和充华情同姐妹,本宫岂会做那种恶毒事情?”
韩承华真是又气又怒,但更多的是怕,自己今日递安胎药过去不过是为了奉承而已,谁知那药里竟下了毒药。
“柳充华中了你下的砒霜之毒,死相甚为骇人,魏婕妤也被你这碗催产要害得险些丧命,承华既嘴硬,咱还是回司刑所聊聊吧!”闫尚宫一挥手,几个黄门涌了进来。
早间还好好的坐在一同说话,怎么会死?韩承华满脸错愕。
几个黄门见韩承华呆愣在那里,便欲伸手来拉,韩承华顿时醒过了神,一把推开了一个近身的黄门,大声喝道:“本宫可是皇上的妃子!你们一个个奴才居然敢对本宫使强?”韩承华妄图以皇妃自居,其实就是给自己壮胆。
这次,闫尚宫毫不掩饰地笑了。“主子?之前还可唤您一声主子,之后您可能连个奴才还不如。韩承华,您进宫也快二载了,难道您不知,这宫里的主子自来只有皇上一人吗?”闫尚宫说完,又冷言呵斥了句:“带走!”
这一次,几个黄门丝毫没有留情,任凭韩承华如何喊叫,还是把韩承华拉了出来。
而守在一旁的芊薇,除了跪地求她们放过韩承华外,别无她法。
明光殿的正殿,王贵人正在榻上闭目养神,却闻外面吵到声不断,便问道:“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吵闹?”
“刚才奴婢去院中打水,见是司刑所的人来了。”芊枚答道。
“这大半夜的,司刑所的人来做什么?”王贵人十分不解。
“奴婢也不知,奴婢出去打探打探?”芊枚答道。
“不必了。既无力庇佑,那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贵人起了身,准备上二楼,更衣睡下。
刚躺下,便听门外有人求见。
该来的还是会来,王贵人一挥手让芊枚把人带进来,原来在门口哭诉之人便是韩承华的贴身侍婢芊薇。
“求贵人救救我家承华!”芊薇连连跪地磕头。
“你家承华怎么了?”王贵人问道。
“我家承华被司刑所的闫尚宫带走了。”芊薇带着哭腔地说道。
王贵人心里一惊,韩承华虽不得宠,但毕竟是这宫里的主子,今日竟被带到了司刑所那定是发生了滔天的大事,如此大事,又怎么自己能管得了的。
“你家承华为何会被带走?”王贵人问道。
“奴婢听闫尚宫的意思是怀疑我家承华往柳充华和魏婕妤的安胎药里下了东西,从而害死了柳充华。”
柳充华死了?柳充华可还怀着龙嗣呢?魏婕妤也险些死,魏婕妤肚里的孩子又怎样?芊薇这一言无异于投下一枚惊雷,惊得王贵人险些坐不安稳。
“韩承华是我明光殿的人,按理我该帮,可此时有关柳充华生死,绝非我一个贵人能管得了的。我给你指条明路,此事只有皇后可管。”
芊薇知晓王贵人一向不得宠,刚才也只是病急乱投医,没了主意,如今王贵人一说,也唯有去求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如今胎脉不稳,整个后宫都交于云贵嫔打理,此事若惊扰了皇后,更是万死难辞的罪过。
那就去求代理后宫的云贵嫔?可云贵嫔一向善妒,巴不得后宫得女人都死绝了,又怎会出手帮自己承华。芊薇思来想去,唯有魏婕妤可求,便只身前往了正和殿。
而此时韩承华已被带到了司刑所,关在了芊喜所在的隔壁房间,韩承华一路大喊大叫,即便到了司刑所也全然没闭上嘴,芊喜能在这里听到韩承华的声音,倒是大出所料。
芊喜本着赴死的决心往两个碗里分别下了药,却没想到韩承华为了奉承亲自为魏婕妤和柳充华献药,真是天不亡人,如此送上门的替罪羊焉能不要?
于是芊喜便将计就计又去了柳充华那里,往皇子的衣服上洒了些砒霜,欲要嫁祸。她本以为芊叶会出卖她,但她也想好了,她就是死不承认。
只有芊叶一人见了她,她不承认,芊叶也拿不出任何证据。但从韩承华一个堂堂皇妃被带来了司刑所来看,显然芊叶没有指认她。她可不相信什么姐妹情意,芊叶不指认自己,无非是怕牵连到自己而已。
看来有了韩承华这个替罪羊,自己不必死了,芊喜想到这里,发自内心的想笑。但面前就有两个看守她的黄门,万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她此时唯有仅仅咬着嘴唇,装出一副害怕又委屈的模样。
隔壁不断传来皮鞭声,和女子的叫喊声,显然已在用刑。
刑罚虽重,但韩承华一直未招。她知晓她如果招了,她必死无疑,况且她没做过的事情怎么会招?
司刑所就是人间炼狱,无论主子还是奴才,但凡进了司刑所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韩承华用刑的同时,芊喜也再用刑,但此时已经有了替罪羊,芊喜又怎么会招?芊喜死死咬住每日都由自己给魏婕妤送药,自家主子一直无事,而今日韩承华接了药碗,自家主子就出了事。
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个血肉模糊的女子被抬到了芊喜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