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到了?”
公良雪竟一头雾水,看了看二人。
章敏起身,走到了门口,一回头,神秘一笑道:“我觉得,客人上门,你总得出来迎接一下,对吧?”
二过撇撇嘴,不屑道:“就他??他基本上就是个废物了,还能下得了床吗他?爬出去估计都够呛,切……”
两个人说罢,轻轻摇着头,一起走出了门去……
“我——”公良雪竟一听这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抬腿下床,一边口中骂道:“看你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死样子!别以为头发上抹点色膏子就是家养的鸡鸭鹅了!手里抱根破竹竿就跟老子装法师带权杖了!老子下……爬一个给你看看!!”
一抬腿,他这才发现,这手脚,真就好像是几百年没用过生锈了似的,竟然有些不太听使唤了……
接连几个深呼吸,努力地发出指令,那手脚,终于逐渐有了知觉,也凑合着能往前挪动了……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公良雪竟用手一扶门框,抬眼向外一看,顿时愣住了……
“峰间云雾衬青色,猿啼鹤鸣仞生松。高处无尽低卧泉,山外不知有几重……”
公良雪竟的心头,油然便蹦出这么几句来,若不是眼前景象过于震撼,生生压住了跳跃而出的诗兴,依着他那一点儿都不不要脸的性子,一定要大赞几句好诗好景……
目之所及,无数座独立且都高不见顶的山峰,如同擎天之柱一般,密密麻麻的树立在天地之间,其间云雾缭绕,流泉鹤鸣之声不绝于耳。但让人颇觉诧异的是,那云雾的颜色,竟然是各色俱全,恰如一个十色的棉花世界一般……
他此刻所站之地,乃是这诸多擎天山峰之中的一处,且是在半山的一处悬崖平地之上,放眼望去大概有三五亩地方圆大小,周围斜松劲竹环绕,其上附生着各色不知名的野生花草,姹紫嫣红点缀着这世外清幽,顺带地包裹着一片绿茵平地,其间竟有田地禾苗以及花草池塘竹亭等等,禽鸟“啾啾”之声不断传来,一派安静祥和之色……
一股山泉自侧旁峰间顺流而下,绕着那田边形成一道溪水。一座小木桥跨过溪上,一条小径自门前伊始,贯穿小桥,直通那平地田间的竹亭……
竹亭内,除了章敏二过,还有几个人影,因为背对着竹屋,看不到样貌,几个人谈笑正欢。
试了试,对身体的控制也越发灵活起来,公良雪竟抬脚走了出去,一边四下望着,一边顺着小径,上了那木桥。桥下的清澈溪水之中,成群的鱼儿悠游自在,吐泡嬉戏,兀自不知年月长短……
过了木桥,小径两旁的奇花异草竞相争艳,看得他眼花缭乱,一路慢慢走了过去,他在一簇菊花面前,止步停下。
千头菊。
内心里不免又是一番感慨,百般滋味涌来……
长舒了口气,他再往前走,便到了那竹亭之外。此时天上竟然无声飘下毛毛细雨,抬眼观瞧,那肉眼可见的一条条雨线,竟似柔软纤细的银针一般……
“来了,哈哈哈。”
听到竹亭之内的人说话,他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去……
亭内几人转过身来看着他,全都面带着微微笑意……
“李君?!杨楚?!老胡?!!小冶?!雀儿?!!曾,大脚?!!”
公良雪竟内心的吃惊,已经无法言语……
曾大脚跑出竹亭子来,笑着一挽他的手臂,说道:“雨不大淋湿衣裳。兄弟,咱们还是到亭子里坐下说话的好,嘻嘻。”
两人进到亭子里,众人看着他一阵傻笑,他也看着众人一直傻乐……
突然,他陡然敛了笑容,用手揉了揉腮帮子道:“一群二货,傻笑着脸都抽筋了!谁给钱是怎么着……”
众人又笑了起来。
公良雪竟往那亭子中间的一个石凳上一坐,众人见他坐下,也正欲落座,却不料他突然“啪”的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沉声道:“谁先来?!!”
众人被他这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俱都瞠目结舌的愣在了当场……
“公,公良,你说,先来什么??”曾大脚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怯怯问道。
公良雪竟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扫视了一遍众人,这才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的恨恨说道:“老子跟着你们唱了一出大戏,好赖也还算是个角儿,可奇怪的是,你们个个清醒,我倒是在闷着头演!!这锣鼓罢场了,大幕也落下了,你们不给点儿辛苦费也就算了,总得,把这本子里的行行道道,跟我这个‘角儿’,讲讲吧??总不至于演完了戏还蒙在鼓里,这,叫强暴,明白吧?”
众人脸上一阵尴尬,曾大脚却“吃吃”的笑了起来:“兄弟把让人睡了这件事,愣是说得听起来这么硬实,嘿嘿……”
“曾大脚!!”公良雪竟伸手一指她,“尤其是你!我视你如亲生,姐姐……你却跟他们一起,把我当成个二傻子耍!!太让我伤心了!这不禁让我痛下决心收起了原本想要把我珍藏最好的那坛老酒送给你的决心!!决心!决心已定!!”
“不不不不!!!”曾大脚一听,眼睛登时瞪得老大,“兄弟,我可真是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弟弟一样看待!!!你那痛下了将最好的一坛珍藏赠与我的决心,一定要慎重重新考虑啊……”
“你跟我玩绕口令是吧??如果你再敢说一遍让我慎重重新考虑收回我痛下了将最好的一坛珍藏赠与你的决心,我一定会痛下将最好的一坛珍藏不再赠与你的决心!你信不信??!”
“我……”曾大脚苦着脸,直接懵了,“兄弟,我真不能说……况且,等会儿人齐了,自然有人会给你答疑解惑,你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对不对……”
“什么??你是说,今日里还有人来??而且……”
“不错。就是你刚才想要的那个结果,只不过,我们都不好多说不是……”
公良雪竟转了转眼珠,咧嘴笑了:“如此说来,姐姐你受委屈了哈,你早点儿说我不就不用这样了嘛,多伤和气,嘿嘿……”
“废话……你也没早点儿问呐……那你是不是就可以收回痛下了那个……”
“你再啰嗦一个字儿,我就把那坛酒砸了……”
“不!停了!别。”曾大脚立马清静了……
众人暗自发笑,二过轻叹了口气道:“如今确实不同了,比起先前,你那怼天怼地怼祖先的驴脾气,啧啧啧……”
公良雪竟挠挠头,皱眉道:“我以前,有你说得这么不堪这么驴吗……”
李君掩嘴笑道:“他说的确实过于保守文雅了……”
众人再次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章敏垫脚望向亭外远处,神色颇有些紧张的说道:“应该是十爷到了,快迎!”
众人一听,全都没了声音,一脸肃穆之色地齐齐走出了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