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兴强忍着泪水,抱着孩子向他家走去,进了屋孩子就喊!姥姥,姥姥,宝儿回来了,孩子的姥姥看见有人抱着孩子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人,便知是官家之人,而且衣着打扮不凡,她放下手里的线团,颤颤巍巍道:“各位大人,我家孩子没惹你们吧!他还小,请大人们原谅孩子。傅兴见老妇人如此卑微,看来是被欺负怕了,孩子爹娘的死绝不寻常,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傅兴不敢想象孩子家遭受了什么灭顶之灾,原本是个不错的家到了这种境地。他把孩子放下,孩子一下子扑到姥姥的怀里,哭道:”姥姥,我想我娘和爹爹,姥姥我好饿!“傅兴心里非常的难过,一老一少,缺吃少穿,如果这样下去,他们非饿死不可。因此道:“老人家,你如果不嫌弃,跟我们去庄上吃如何?看看你外孙子饿了,我们不是坏人。”
见老人家犹豫,魏贤上前道:“老人家,这位大人就是当朝驸马爷,你们有什么冤屈可以和驸马申诉,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老人家听说是当朝驸马爷,连忙放下外孙,就要跪下磕头,被魏贤一把扶住,“我们驸马爷不兴这个,我们还是去庄上吧?看孩子都饿坏了。”这回老人家不再犹豫,跟着傅兴他们出了家门。
傅兴他们来到周庄一家临河大酒楼,看着这里还不错,酒楼也很气派,一行人便进了酒楼,傅兴嘱咐家将回去一人,通知夫人们先去沈府安顿,他们过一阵子才能赶去,家将去了,傅兴一行来到酒家二楼,店小二看来人打扮,当先一人气宇轩昂,俊雅飘逸,知是贵客不敢怠慢,对于他们中间有两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女人和孩子,店小二不敢有任何疑问,把众人引到靠窗的雅座,肃立一旁等待客人嘱咐。
傅兴坐在窗前,眺望楼外风景,微风熏熏,楼下小河流淌,石拱桥下有一小船慢慢滑过,船上居然有十几个鱼鹰站在船头,其中有一只飞腾而起,然后笔直扎进水里,再出水时,嘴里叼着半尺长的鱼儿落在船头,让傅兴看的眉飞色舞,对这里非常的满意。
魏贤见状,忙拿出一枚银币递给小二道:”把你们酒家最好的菜肴只管上来,不要藏私,好酒送一坛子来尝尝,又拿出一枚银币给店小二,去找个裁缝来给这小公子量下尺寸,去吧!”
其实现在的周庄还是有几样拿手的佳肴特色菜,比如,万三蹄,阿婆菜,水煮豆腐,山菇炖鸡,清蒸鲈鱼,酒是桂花酿,主食是万三面,非常的有特色。傅兴让孩子坐在自己身边,看孩子啃着万三蹄满嘴流油,就不住给孩子夹菜,他的内心深处非常喜爱这个孩子,他决心不让这个孩子在受苦,他应该过着最好的生活,而不是穷困潦倒。
祖孙二人很快吃饱,这是祖孙二人近年吃的最好的一次,裁缝已经在旁等候多时了,傅兴让他赶快给孩子和他姥姥量尺寸,让后回头嘱咐店家,赶快领祖孙二人去客房烧水洗浴,好生侍候,银子少不了你们的,在让裁缝赶快拿几件现成的衣物送来,挑好的拿。”店小二喜出望外,这可是大主顾,忙去安排,并告诉自己主人赶快来见贵客。
祖孙二人去洗浴了,傅兴等人继续喝酒聊天。很快店主过来见礼,一个看样子四五十岁胖胖呼呼的商贾模样的人,店主施礼道:“各位大人都是贵客,撇姓张,不知贵客还有什么需求,小老儿尽量满足。”
傅兴笑道:”你这个店主做的不错,就这样经营,包你兴旺发达,如果菜品再增几样,在有几个女孩子给客人添酒就更加完美了。
张姓店主点头道:“客人见解的是,小老儿一定改进,就是不知有没有女孩子愿意抛头露面,这个有点难度。”其实这个张家已经是周庄大户了,排在周庄富豪前十不成问题。
傅兴叹道:“挨饿受冻的穷家非常之多,多长点心,抛头露面总比饿死强,就看你怎么做了。算了,怎么做是你的事,现在给我找间清静的屋子,我要和这组孙二人好好谈谈。”
换了新衣服的祖孙二人,果然面貌一新,小孩子唇红齿白让人喜爱,老人家清清瘦瘦端庄稳重,看来他们先前的家是个很不错的家,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穷困潦倒,傅兴让老人家坐下,他抱起孩子喊魏贤进来,让他把孩子交给店家找些水果让孩子吃,他要和老人家谈谈。
傅兴看着瘦弱不堪的老妇人,知道她的家一定受到残酷打击,如果不是为了外孙她活不到现在。他开口道:“老人家,现在没有外人,你们究竟有什么冤屈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们做主,决不食言。”
老妇人听驸马爷给她做主,就真的有希望伸冤,为了女儿的冤屈,她抓住了驸马爷这棵稻草。老妇人眼泪滚滚而下,悲痛欲绝。“驸马爷,我们家惨呀!我们家女儿女婿还有我的丈夫全被沈家害死了,驸马爷你要给我们做主呀!“
傅兴劝道:“老人家您先别哭,把前因后果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做主,无论是沈家还是他人,只要他们欺负你家,我一定让他们得到惩罚,替你死去的女儿报仇。”
老妇人擦干眼泪,缓缓道:“老身娘家姓杨,夫家姓梁,老身生有一个女儿,名叫梁巧儿,生得十分美貌乖巧,十五岁嫁给陈家独子陈福,陈家有良田二十亩,就是你们去的地方,房前屋后都是陈家的稻田,因为两家都是独子,又门当户对,女儿的家过得十分美满,一年后就有了外孙宝儿。”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驸马爷,我女儿从小就聪颖,知书达理,嫁给陈家后把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因此在周庄远近小有名气,本来日子过得美美满满,却没想到小女因此招来大祸。”
“驸马爷您还不知道,沈家大老爷沈旺的女婿顾学文,这个不知羞耻的贼人,听说我的女儿才貌双全,便亲自跑来我家收赋税,因他是周庄的粮长,便三番五次来我女儿家,言语多有淫秽之词,被我女儿撵了出去。”
老妇人叹了口气,哽咽道:“谁也没想到,这个姓顾的狼子野心,见我女儿对他不理不睬,便出了坏主意,他找到本村的一个地痞,让他请我的女婿吃酒,逛妓院,然后引诱女婿去了赌场,结果在赌场输了很多钱财,并欠下赌债。”
傅兴听了心中悲叹,就是这样简单的骗局,常人往往就会上当,甚至倾家荡产,人性恶毒如此,老夫人的女婿陈福就是这个倒霉蛋。
”没办法,女婿他爹,只得卖了田地替儿子还债。驸马爷你也知道我们百姓赋税太重,官府律法又严,一年两次赋税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没钱交赋税那是要坐牢的,没办法只得去沈家借高利贷。“
”驸马爷,我的女儿太惨了,家里还不上高利贷,就逼迫我女儿去给顾家当仆人,可是没过几个月就传来我女儿上吊死了。老妇人又嚎啕大哭起来,我女儿好惨哪,是那样的可怜,她死时衣衫不整,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好地方,全身是伤痕,姓顾的就是个畜生,呜呜呜!”
傅兴气道:”他奶奶的这个姓顾的连畜生都不如,对一个弱女子下此狠手,难道他的心是铁打的?你们为什么不去官府告状?“
”去过了,没用的,沈家上下使了钱财,反而诬告我女儿勾引主家,又偷盗主家钱财因而羞愧自缢身亡。女婿气不过也喝药死了,他的父亲一病不起,不久也死了,我的丈夫因为想念女儿失了疯,至今死不见尸,活不见人,驸马爷,您也看到了,如今就剩下我和外孙勉强活着。驸马爷,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哇!“
傅兴还能说什么,他现在只有愤怒,他想杀人,顾学文是个小人物,如今听到这个名字让他想起来了,历史上沈家被灭族就是这个人造的孽,他和蓝玉勾搭在一起,蓝玉案爆发时沈家被安上了谋反之罪,谋反是大罪,灭族在所难免,傅兴想,幸亏亲自前来,否则错过这次机会,这个顾学文留不得了,他必须代沈老爷子清理门户,否则沈家将万劫不复。
拿这个顾学文开刀再好不过的了,一切罪名都在此人身上,他拿定了主意,这才道:“老人家,您不要悲伤了,您放心,您家的血海深仇我替您报了,这个顾学文现在已经关在大牢里了,不用等到秋后,等我回到苏州,就是他身死的时候。老人家跟我一同到苏州,我会让您亲眼看见这个恶魔的下场。"
老妇人听了痛哭流涕,”驸马爷,您是我们的在生父母,您是活菩萨下凡,草民给您磕头了!”说着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连连拍打地面,她哭声感天动地。傅兴这回没有拦着,他让老妇人尽情释放自己,释放她多年的冤屈。
傅兴告诉老人家,这个家不要也罢,只要您愿意,你的外孙我将收他为养子,您就去我家给我娘作伴,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亲人,我会让您的外孙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