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城尉官王福冠遣散了围观之人,使街道恢复了通畅。
王福冠的目光落在丁云阳的身上,暗思这小子能在这些泼皮上占得便宜,倒也不易,只是今后怕是少不了麻烦。
乔山睿虽然挨了打,吊儿郎当的擦了擦鼻血,痞里痞气道:“嘿,王尉官,老朋友,咱俩又见了。”
“滚犊子,一边站好!”王福冠语气声严,充满着不耐烦:“就你小子多事,这次多关你几天不可!”
“嘿,兄弟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乔山睿说完,丢了一眼给丁云阳,意思是待我出来,定让你难受。
王福冠道:“你小子,丢你爹的脸!走!”
小翠看着他们离去,心里落下一块石头,怯声怯气的上前,弱弱的说道:“不……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他们……他们不好惹的。”
丁云阳本该铁石心肠的,可现今不知何为,往往到了关头心就软了。
丁云阳看向淡妆的小翠道:“这没什么。话说你怎么在这里?”
小翠低着头道:“上次你留了地址,我今日陪……正好在这附近,便过来看看,谁知……”
丁云阳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哈。下次大不必跑这么老远寻我。”
席花琪左看一眼绿衣女孩,右看一眼丁云阳,灵动闪现的眼珠子溢出了一丝酸意,心想他俩啥时候认识的,本姑娘怎么不知道,随后看着陷入沉默的两人,忽的对着小翠道:“姑娘,要不买两块豆腐回去尝尝?”
“嗯,哦,好的……正有此意。”小翠听到柔和的女声入耳,急急忙忙答应。
丁云阳自夸道:“对,尝尝,这做豆腐的豆子可是我挑出来,慢慢细磨的。”
席花琪熟练的将两块豆腐包入荷叶中,小翠伸手接过,连问:“多少钱?”
席花琪笑吟吟道:“送你啦,不要钱。你是云阳哥哥的熟人,也就是我的熟人。”
“这怎么……怎么好意思白拿?”小翠抬眼看向这个活泼大方的女孩。
“就两块豆腐,没什么大不了的。”席花琪道:“交个朋友。”
丁云阳附和:“是的是的,拿回去吃吧,有空再来玩。”
“嗯,好的,谢谢。”小翠转身,迈步离开。
席花琪看着小翠走出十丈远,右腿一伸,踩向丁云阳的左脚。
丁云阳吃痛,忙问:“你干啥哦!”
“还看?收摊啦!”席花琪哼了一声:“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要不追上去。”
丁云阳不明所以的看向娇滴滴的席花琪,耸了耸肩:“那就收摊回家喽。”
丁云阳一回头,居然看见了豆三娘与白岩浪站在了一块当做吃瓜群众。
丁云阳看着他两一脸吃瓜的笑意,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豆三娘一看这白岩浪站在身边,突地翻了白眼,没好气道:“滚!”
白岩浪笑脸转阴,蔫蔫的走开,指了指丁云:“好小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谢谢你哈。”丁云阳走到席花琪的身后,帮着收拾桌椅。
席花琪反问:“她叫小翠?”
“嗯。”
“听口音,夹杂了武都府的方言呢。”席花琪道:“跟胖哥的口音差不了多少。”
丁云阳不得不佩服席花琪的细心,这是他之前没有察觉的。
“你上次受伤也是因为小翠。”席花琪冷静的分析。
丁云阳没说话。
席花琪转过身,看到丁云阳的后背,凑上前轻声道:“没必要藏着自己,总让自己受伤,我会心疼的。”
“嗯,知道了。”丁云阳轻声回复。
武都府前线,征虏大元帅顾天乐双眉紧锁,这占据武都府的主将,远远比他想象的坚韧,已经七个昼夜了,颜浩勘、耿维国、邵一秋以及从天水郡而来的李怀忠部,二十万人马轮流攻城,数次突破到城门,硬是被敌人堵在了大门口攻不进去。
如今这武都府内外,俱是躺在地上的尸体,累积起来可比山了。
“大元帅,邓大丰部发来密信。”军参千户侍郎刘东杰小心翼翼的禀报。
刘东杰自然是知道大元帅顾天乐最近心情不悦,这场攻坚战,已经伤亡了八万余人,却迟迟拿不下来,维持供应的整个军备系统都快垮了。
“念。”顾天乐盯着地图,思索着其他法子。
刘东杰拆开看火漆密信,缓缓读之:“卑职邓大丰……如今乌孙兰郡、镇戎郡两路外虏合二为一,计七万余人,猛攻截道小城靖远。卑职率部依城死守,舍生忘死,但军卒伤亡大半,约剩三万余人奋战。吾等危难之际,精忠报国,寸土不让,日来军需维系不稳,再迟则军心大乱,难以久战,乞速粮草救援。”
刘东杰读到最后,声音越发的小了。他与邓大丰实乃同窗,一起在读军武学堂。
邓大丰是个倔强的人,不到最后是不会写这样的求援信。
刘东杰看向大元帅顾天乐,期待着大元帅分拨粮草救援邓大丰部。
烛火燃灯,映射着一道长长的无奈之影。
顾天乐统领全军,自然知道邓大丰之意,但军人,有时候他的生命并不属于自己。
“快了,再坚持一下。”顾天乐心中鼓励着自己,他的嫡系部队已经加速行动了。
军人,拼到最后就是意志。
毅志不散,忠魂不灭。
这道理,宇文郝汉也懂。
宇文郝汉看向慕容丹腾指派而来的特级参谋使查尔斯波特。
这个稳重的中年人给出了建议:“英勇善战的大将军,在您的指挥有方下,我们挫败了汉鼎人上百次进攻。”
宇文郝汉冷眼视之:“今晚你不会就讲这些吧?”
查尔斯波特看了看侍卫在宇文郝汉的左、右骨都王道:“我们的损失也不小,受伤的士卒急需医治,不然很难再次投入战斗中。”
“确实是这样,因此减员不少,无法投入战斗,补充兵员。”左骨都王须卜迪兹当然知道已有六万余人阵亡,汉鼎军士的箭雨准的吓人。
须卜迪兹见宇文王爵没有出声,代替回答:“但是我们没办法,目前除了西门没有敌军围攻,其他城墙之外都是汉鼎人的火把和士卒。”
宇文郝汉当然明白现在的处境,乌孙兰郡、镇戎郡、贺山郡的援军都被汉鼎军队阻拦,而拓跋元石凯和耶律葆弥花的驻军守在北边和西边。
但是作为前锋大军,此战一败,是十分羞耻的,作为大军统帅,宇文郝汉内心的深处是无法认同失败!
失败,就是给自尊心捅了一刀,比死了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