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帆摇摇头,“还没有出结果。”
卜小云“哦”了一声,秦帆摇头的意思是还没有结果,总比宣告失败要好。但等待结果是最煎熬的。这种煎熬主要表现在秦帆身上,卜小云在得知还没有结果后,回到沙发椅上继续看书。反正无论结果怎么样,相信秦帆一定会搞定的。
秦帆越不敢看结果,越想着去看。他三番五次走到实验舱门口,又默默地走了回来。卜小云看了看时间,已经比上次化验的时间长,便催问道:“应该出数据了吧?”
秦帆“嗯”了一声,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实验舱。不一会儿,掉头从实验舱出来了,脸色并不好看。卜小云看情况不妙,不仅没有跟进实验舱,在秦帆返回后,也没有主动问情况。秦帆走到卜小云身旁,叹气说:“唉,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没能解决掉氨氮。”
“不着急,秦所,还有时间,”卜小云安慰说,“总会有办法的。”
自从上次与星矿集团视频通话后,她就改口叫秦所。
秦帆遇到事情是一根筋,不把问题弄明白,搞清楚,他是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的。他继续埋头在电脑前,查了大量有关电化学氧化法的资料,终于找到了原因。根据资料描述,只有在电压达到一千两百伏以上,产生强大的电流,才能真正发生电解反应。
一千两百伏电压,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在中国家用电压只有二百二十伏,即便在用电高峰期,输送电压也不过是二百二十伏至二百五十伏之间。一千两百伏,可是家用电压的六倍,已经是国家高压的标准。
在哈雷彗星上制造出一千二百伏的高压,真让秦帆犯了难,一时也想不出可行的办法。秦帆一直在电脑前浏览各种资料,但始终没有收获。
时间已晚。卜小云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硬着头皮打扰说:“要不明天跟地球连线,或许他们可以提供帮助?”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已经一天过去了,就算明天不主动跟公司连线,公司也会发起连线,向他了解情况。他也迫切希望能够与家属通话,卜小云也一样。既然如此,那就等待明天再说吧。
秦帆打算放下手上的事,准备休息。这个时候,老问题又出现了,而且比之前更加棘手。
秦帆提出他继续在餐椅睡,卜小云可以在沙发椅上睡,但沙发椅缺少固定装置,容易掉下来。卜小云灵机一动,从实验舱取来两条绳索,在沙发椅头尾各绕上一圈,这样就把问题解决了,一个简陋的睡眠装置完成。
这只是权宜之计。在餐椅和沙发椅上睡一个月,可不好受。秦帆打算在解决饮水问题后,紧接着就解决睡眠问题。
果然,第二天上午,公司与登陆舱进行了连线。
公司做好了各项预案,打算在今天下午三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会的说辞是:星球矿业集团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发扬高尚的人道主义精神,在宇宙动力公司登陆舱发生爆炸,万分危急之际,公司当机立断,要求宇航员秦帆务必救出卜小云女士。目前,秦帆和卜小云正留在星球矿业集团的登陆舱内,十分安全。
发布会期间需要进行视频连线,秦帆和卜小云一起出镜向全球观众打招呼,目的是证明他们真的还活在哈雷彗星上。
对于此前星球矿业集团向外发布宇航员秦帆由于勘探工作需要,将比计划延后三天返回地球的解释是:
由于秦帆在哈雷彗星上有重大发现,公司同意他延后三天返回地球,进一步对哈雷彗星进行勘探。宇宙动力公司登陆舱发生爆炸是发生在公司决定延后返回之后。由于受到宇宙动力公司登陆舱爆炸的影响,通讯信号出现了故障,公司无法了解哈雷彗星上的情况,无法将此后发生的事情及时向外界公布。
最后,发布会将说明目前秦帆和卜小云陷入的困境:为了救援卜小云女士,秦帆放弃了最后发射返回地球的机会。因此,秦帆和卜小云只能在一个月后——哈雷彗星从近日点返回并经过地球的时候,离开哈雷彗星返回地球。公司将与全世界一起竭尽全力营救他们——我们绝不会放弃,每一个生命都不会放弃。
星矿集团的新闻发布会,不亚于历史上任何一起爆炸性新闻,像横空出世的头号风暴,席卷了方方面面。发布会在短短一分钟后就霸占了各大媒体、网站的头条,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
星矿集团受到前所未有的好评,宇宙动力公司则承受了来自全世界的抨击。这一情况立刻反映在股票市场上,星矿集团的股价在午后一路走高,宇宙动力公司的股价一泻千里。
对于宇宙动力公司来说,真是极其艰难的一天。
宇宙动力公司在事故发生后,第一时间启动了保险理赔程序,保险公司面临着天价的赔偿。当天,在得知卜小云获救后,保险公司已经启动反诉程序,要求宇宙动力公司调查是否因自身设计原因或者宇航员操作不当造成爆炸事故,并声称不排除委托星矿集团进行现场调查。
两个不受关注的小家庭此时也陷入漩涡之中。
秦帆的家人尤其是妻子在担忧了一整天后,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秦帆不是因为计划中的火箭发射失败,而迟迟没有消息;坏消息是他能否顺利返回不是一件百分百有把握的事,准确地说是风险很高,机会很小。
卜小云的家人当然是惊喜,但这个惊喜或许不都是开心的事。一方面是卜小云的“死而复活”给了他们惊喜;另一方面,他们将失去天价的保险赔偿。无论卜小云能否乘坐星矿集团的登陆舱顺利返回地球,这笔人身安全保险赔偿是彻底泡汤了。
发布会的冲击力堪比核爆炸,甚至可以说是恒星爆炸,妥妥在全球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为了扩大影响力,更好地树立集团良好形象,星矿集团决定自当天开始,直至顺利返回地球,向全球观众转播秦帆和卜小云在哈雷彗星上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