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我见，我征服”
“怎么样，想好今晚你吃什么没有？”
“鳕鱼春卷”
“这么随便？不像是你啊。”
“听着，我不能时时刻刻都呆在这边，你自己招惹的事还是需要自己解决。”
“这我知道，干这行早就了无牵挂了，不然你们也不会找上我。”
“我还是不能给你做保证，小心行事，好吗。”
“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解决，从那个鬼地方剥离开来，自己却死咬牙不放”
“怎么样，想好今晚你想吃什么了吗？”迪卡声音放得好大，“你在想什么呢 ？”
“噢，去弗兰大道，路上再说”，服务生似乎在盯着我，望向他时又在忙自己的事了，我讨厌这种感觉。
酒吧里开始响起音乐，是一个鬼魅般忧郁的人声，我只想快点走出酒吧，走向街上的车水马龙，窗内的霓虹灯在无节奏的闪烁，如果你还未被刚才的人声所洗脑，那么你知道自己早已走进这片夜幕。
这里距离弗兰大道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路上交通管制也少，拐弯就是普惠大道，尽头岔路口就是弗兰大道，其实就是和市区隔了一湖泊，市区和弗兰大道隔湖相望，市区夜晚是灯火通明，仅一水之隔的弗兰大道被迷雾所笼罩，似乎却要永远陷入阴霾当中。
"你觉得我会从这湖里钓到些什么？"迪卡摇下车窗盯着雾气蒸腾的湖面。
"狗鱼，鲈鱼，黑鱼，能钓到什么鱼取决于去年当地人放什么鱼"，我专心开车，“等等，你确定你能在这钓鱼，当地人允许你这么做？”
“我已经算半个本地人了，不要小看我的渗透技术。”迪卡把头转向我，自信地说，“就只剩警长，你知道的，他谁也不信，当然我也不信他”
“放心，这次我会联络好的”，我说道。
“你说你会联络好的，会上交资料，看这是什么？"
“警局里的人根本就不可信，里面有本地人，这份资料绝对不能让警局的人知道”，我回答道，"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对你我，乃至整个行动都是一种保护，我已经不止一次和你说过，你应该明白这里面所牵扯的利益关系！"
“我身份暴露了，他们还派出了缉毒犬，整个弗兰大道都在搜寻范围内，说不定现在就在赶来的路上，你知道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保持冷静！总会有办法的......"
"所以，那人到底怎么了？"迪卡突然问。
"谁？"刚缓过神来。
"你的贩毒卧底啊"，迪卡望向前面，点上烟,"他怎么死的"
"你不会想知道的"，我对线人的死负有太多责任。
"听听无妨"，迪卡还在追问，"万一我也陷入同样的困境呢"
"我们在弗兰41号发现的他，死于毒品注射过量，器官衰竭，排除他杀"，我说这是全部，迪卡却不相信。
“有意思，老鼠看见光，会奋不顾身地找洞钻”
路上迪卡没有再问。
一支烟的功夫，普惠大道的尽头，拐角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警局了。昏黄的灯光里有人影走动。
"不是说只有警长一个吗"，迪卡问。
"你先去坐后排"，我有点担心。
我把车转向停在了拐角处，下车走到警局窗前，趴在窗前往里看，顺势敲了敲窗户玻璃。
"乔森警官？"，我说道，乔森正在屋内和一位女人谈话。
"喂，等等！"，乔森微笑向我示意，但是眼神确略显惊慌。
虽然记性不好，但这位女士背影似曾相识，加上一支录音笔？是记者小赵！这时候她来这里做什么。我望向停车的方向，迪卡正在车内抬着头盯着我。周围树上的蝉鸣，下方的沼泽蛙鸣，让我局促不安。
又等了好一会，警局门开了，我没有直接走向大门，而是在等小赵走远上车，才去推门。警局并无他人，只有几盏白炽灯亮着，显得很暗。
"她怎么在这？"，我直接问。
"再等等，等她走！"，警长还在低头整理文件。
接着是发动机启动的声音，远光灯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把警局每个房间扫了个遍，同样也照到了躲着迪卡的车，往弗兰大道方向驶去。
“你知道的，这些记者烦得很，说不定还精通唇语，一支录音笔只是做做样子，他们能耐可大着呢”，警长望着远去的车。
“她怎么知道今晚只有一个人在这？”我拿出线人资料，牛皮袋子装的一包。
“自从上次案子没破，又没什么最新进展，她觉得我们所有隐瞒，之后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来着一趟，询问警方有没有神秘新的调查方向”
“你都说了？”我把资料递给他。
“案子都没头绪，没进展，想说也没得说”，警长总是这么幽默，接过档案袋，“但我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你不也在中国带过一段时间吗，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警长坐下打趣地问道。
"人各有异，我也说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您是一位好警长"，阿谀奉承的话我还是会说一点。
"我就喜欢你们中国人这点，人各有异，哈哈哈！"，警长笑着说。
"这次线人还是没来吗？"，警长看着资料问道。
"再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安排妥当"
“......人人都在等时机成熟，等任务完成，考虑考虑，来我这里做事”，警长望了望阴暗的角落认真说道。
"有机会一定会！"，时机不就是人创造的吗，心想。
“走，去资料室看看”，警长拿起档案袋指引我往警长办公室走。
转角就是警长办公室，门牌上的“乔森警长”四字透着铜色暗光。警长推门，最先看到的是办公桌，上面堆满了各色资料、文本夹，一张黑色真皮座椅，后面就是透明窗户，平时这里可以看见所有警员的工作状态，以及警局大门，左侧是各种荣誉墙，包括警长个人和集体，警长两代人的付出，右边则是偌大的书柜，覆盖一整面墙体，虽然我不觉得警长是爱看书的人，进门的墙则是弗兰大道的鸟瞰卫星图，最近的41号被红色签字笔圈画了出来，格外显眼。
“不好意思，麻烦回避一下”，警长笑着说。
“哦，好的”，走出办公室时突然想起迪卡对警长的评价，这年头确实谁都不可信。
一阵砖头瓦砾的摩擦声，“林警探，这边请！”
地上出现了一条暗道，天哪！我还以为资料室在书柜后面。
警长已经下去了，"林警探，往里走！"
我不太习惯这样的叫法。
顺着石制楼梯往下走，狭窄通道只容得下一名成年男子出入，没过多久，就来到一处平地，里面只有应急灯的光亮，勉强能看见一排排两米来高的档案柜，往黑暗里延伸，越往里发潮腐烂的气味越重，还有洞穴滴答的水声，想起了警局下方的沼泽，不觉得奇怪了。
"乔森警官？"，我不在敢往里走，"乔森警官！"
"这边走，林警探"，乔森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手里拿着手电，"抱歉，这里有点暗，拿着"
我被吓得没敢出声，只是接过手电。
"我父亲也不知道这里一直有一格暗道，若不是那场大火，造成地面开裂，加上重新翻修，不然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继续往另一个方向走。
“之后我对这里进行了改造，不像外界报道的那样，我把自然结合了进来，警局的底下的一部分其实都是空的，因为今天的大雨，所以潮了点，你刚才的方向是往沼泽那边，还在修缮中"，警长边说边大口喘着气。
"资料存放在这里会受到很好的保护，事实上，任何东西呆在这里都会很安全"
我对保护这个词似乎过于执着，有什么东西值得这般保护？保护外界，让这里东西不逃逸出去？还是保护这里，阻止外界事物扩散进来？安全到任何文明的东西都侵袭不了这里，包括法律的裁决，正义审判之类的，唯独能进来的只有来自沼泽地的气息。
"你还好吗"，乔森拍了拍我，"这里空气可能会有点浑浊"
我很难不去想象乔森会干出什么事来，依赖这种“天然的庇护”。
"没事，可能是空气的原因，有的头晕，适应一下就好了"，我附和着。
“这边！”，乔森引着我往一排档案柜走去。
手电照在其身后，这才发现乔森早换了件衣服，在办公室还是棕绿色警服衬衫，这里变成了棕色大褂，背后带着点灰尘蛛丝。
“把这节抽屉拉开”乔森直接说。
我看着乔森，他在拉这排档案柜的其他抽屉，为什么是要我来？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我觉得整起事件都是一个错误，我本就不该来的，也许，也许他在测试我，没多想，伸手拉这节抽屉，像是卡住了，把手电用嘴叼住，双手奋力一拉。开了！推出了不少黑色灰尘。
"是的，那节抽屉有点不好使，需要大力才能拉开。"，乔森走过来把几份资料放了进去，随机关上。我光看着没说什么。
"走吧，这里呆久了可不好"
“另一头也是存放资料的吗？”我大胆地问。
"那边也是本地人的一些资料",乔森说的时候放慢了脚步。
上次的大火不是烧得一干二净了吗，他父亲半辈子的心血，难道说抢救了一批出来？这和当年官方的说法又不一样，不知他是故意让我知道的，还是在撒谎试探我，又想试探我什么呢？我没有再追问。
"不会受潮吗"，我问了个环境相关的问题，但依旧觉得有点多嘴。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有的是办法"
我们？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