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高看我们了，和我们掌握的人工智能比，我们的水平连入门都达不到。”莫罗摇摇头，“这里的研究终止在了昆虫阶段，甚至还没进展到小白鼠那一步。阿维尼翁虽然没受到核弹的直接攻击，但在2044年1月1日先后遭遇石墨导弹、卫星脉冲和常规导弹的袭击，地表的发电站损坏后，地下实验室虽然配备了备用电源，但这里有三个巨大的生物培养池和数不清的高精设备，靠备用电源最多只能维持24小时。20小时后我们不得不做出选择，按照流程关闭了所有的生物维生设备，还封死了所有的出入口。我们本以为实验室所有的实验品会因此自然死亡。”
“为什么？”索菲亚问，“既然关闭了所有维生设备，为什么还会勒瓦如普能活下来？为什么它们会成群结队地袭击你们的城镇。”
“勒瓦如普是结合了古蜻蜓、胡蜂、红蚂蚁的基因最后用克隆技术创造出来的，本来勒瓦如普不会这么的具有攻击性，但这里毕竟有军方背景，在达成主要研究目标外，最好还能有一些副产品。”莫罗的食指和拇指间空出一条小缝隙，“我们离开时勒瓦如普还只有这点大，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一根手指都能把它压死，但那时的勒瓦如普就已经表现出在强辐射环境里强悍的生命力。400伦琴的辐射就能让一个成年人患上不治之症，那时只有瓜子大小的勒瓦如普却能在1600伦琴的强辐射中不吃不喝存活7天。”莫罗低下头，“但即使如此，它也是正常的碳基生物，没有氧气，没有食物，它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第一次发现勒瓦如普出现在外面的世界里，我们向纪尧姆将军坦白了一切，他亲自带队回到了这里，有个痴迷的生物学家偷偷潜回实验室，打开了所有设备，独自继续着研究。那次行动死了很多人，最后士兵们用火焰喷射器和汽油烧毁了两个较小的培养皿和伫立在水中的虫巢，但我们没办法用同样的方式销毁最后一个，也就是那块大玻璃后的虫巢。那是全欧洲最大的培养皿，像一汪人工湖，足足有500平方米大，即使我们用光了所有的凝固汽油弹，也无法覆盖整个培养皿，最后我们只能选择撤退，留下了十几条人命，好在这次我们焊死了所有出入口。”
“好在？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你们第二次行动也失败了。”程知行说。
“的确，我们重启核电站失败引起的爆炸导致了地震，估计是地震改变了实验室上方的土壤结构，这里出现了一条通向地面的通道，勒瓦如普出现在天空中，纪尧姆将军再次派出队伍试图找到那条通道并关闭它，可惜那次行动再次失败了，后来一个科学家发现勒瓦如普对某种频率的声音非常敏感，那个频率的声音嘈杂刺耳，但对防范勒瓦如普十分有效，于是我们修建了堡垒，用噪音筑起一道防线，这个计划很成功，直到今天。”莫罗咬住了后槽牙，声音中的愤怒不带一丝隐藏，“有人蓄意攻击了堡垒，破坏了所有音响设备！我们的队伍里有叛徒！可那会是谁呢？知道这些秘密的只有当时的研究人员和高级军官。”
程知行和索菲亚都想起了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上校，索菲亚有那么一瞬间冲动地想告诉莫罗他们所看到的一切，但当她看到程知行充满警告意味的摇头后她压下了这股冲动，不知为什么，她的直觉让她相信伙伴的判断。
程知行对莫罗说：“我们最好还是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
“你说的没错，可你也听到外面的噪音，看到地上的震动了，勒瓦如普已经冲破了那道玻璃，现在可能塞满了整条走廊，也可能更糟，他们已经顺着我们下来的通道飞向了天空，向着阿尔勒进军。”莫罗自暴自弃地盘起腿，“外面现在是人间地狱，这里是唯一的方舟。”
“我们......我们还有办法出去吗，上尉？”索菲亚问。
莫罗收敛起笑容，认真思索一番后，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莫罗的回答如寒冬腊月降下的冷雨，索菲亚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破灭。她垂头丧气地抱住自己的双膝，脑子里空空荡荡，连正常的思索都难以进行。
莫罗看着自己比自己小许多的女孩失望的样子，想起了很多年前在机场送别自己的妹妹，她放柔声音道：“想开点孩子，这里可不是简单消防间，这可是最高军事等级建造的避难间，我记得这里还有许多应急食品和药品，我们至少可以在这里坚持半个月，也许那时候勒瓦如普已经飞散了，我们还有机会逃出去......”
“虫巢在这里，就算过去一年，你的那些大蜻蜓也不会飞多远。”程知行用十分的理性给两人刚好转一点的心情浇上一盆满满的冷水，“倒不如我们先来看看我们还有什么东西吧。”他站起身，这个耳朵还挂着褐色血迹的男人把自己的裤兜往外翻着，“刚刚为了跟上你，我把所有枪支都丢了。”
“我也是，不过我的战术背心里还有两颗手雷和两颗照明弹。”莫罗将四颗投弹摸出来放在一个歪倒的架子上。
“你呢？”程知行问，他转过头看着本次行动中唯一的新兵。
索菲亚赶紧站起身，仔细地翻找了身上的每一个口袋，武器带上挂满子弹，但枪却没了——在程知行拖着自己逃跑时为了捂住耳朵，她的枪丢在了原地——什么也没有。
又找了两遍后，她终于摸到了一块扁平的硬物，她希望那是一块塑胶炸药，但当她拿出来后，她失望地快落泪了——那是一块老旧的手机。
“只有佩德罗的手机。”索菲亚的声音带着哭腔。
“至少我们还能在死前听一首歌，也不错。”莫罗幽默地说。
程知行走到索菲亚面前，伸出手：“把你背着的所有子弹给我。”
“帅哥想到办法离开了？”莫罗吹着口哨打趣地问。
“没有。”程知行回头说，“但至少我们现在有对付勒瓦如普的火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