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察敲开老师家中的门时,他楞了一下,表情是很惊讶的样子。带头的警察拿出高盈的照片,询问老师见没见过这个女孩,老师的表情显得毫无破绽:“没见过,发生什么事了吗?”
“高盈现在失踪整整四天了,我们怀疑她私下找过你,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的搜查。”一旁的警员利落地掏出搜查证展示,一行人进入房子,将面色阴沉的老师甩在身后。
“你们凭什么怀疑她来找过我,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我从没见过这个女孩!”侦查人员不顾老师在一旁聒噪,扛着血痕发现仪挨个房间进行扫描。在侦查人员进入偏房后,老师的脑门流下一行汗来。
“有发现!”侦查人员高呼。
一群警察顷刻间将老师围得汗流浃背,血痕发现仪上明显显示出了,地板上有一块手掌大小的血迹,周围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血滴。“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老师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笑了,他撩开前额边的头发,露出延伸到头发里的伤口,理直气壮地说:“我收拾房间的时候,摔倒磕到头了,流了很多血,这不正常吗?”
警察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另一名侦查人员突然从床底钻了出来,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心里摊开,露出了两只非常小的蓝牙耳机,外观上其实更像作弊用的隐形耳机。
“欸,老大,刚才仪器里看到床角里有一对耳机挺奇怪的……”
老师的眉头攸得一紧,接着他又狠狠摇摇头解释道:“这应该是我补课班里的学生偷偷进了屋子掉在这的。”警察不置可否,拍下照片取证后,将耳机放到取证袋。”
离开老师家后,队长冷笑一声,对身旁警员吩咐道:“派人24小时盯着他,在分析结果出来之前别让他跑了,他偏房桌子上的花瓶是新的。”一个崭新的陶瓷手绘的典型现代化工艺饰品,出现在那个老师十分有个人风格的房间里,太显眼了,他并不成熟。
当晚,还没等到那些十分难以提取的有效血迹和证物指纹分析出来,高盈的父母就从证物里认出了高盈随身携带的耳机,高盈的耳朵眼比常人小些,所以她专属的mini款隐藏耳机很好认,可怜的高盈妈妈捂住嘴巴,眼泪当即夺眶而出。
而两天之后,地板上的血迹对比结果出来后更是确认了正与高盈相符。“那么多血,盈盈流了那么多血……”高盈的妈妈悲痛欲绝地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让人听了不止是心理上的难受。接着,高盈妈妈像被抽干力气晕了过去,高盈爸爸守在她身旁,神情麻木的请警员帮忙叫120。
很多天之后,他们不得不接受了高盈去世的事实,当时高盈爸爸抢先警方一步去了老师家里,带着一把路边文具店买来的美工剪刀。他将尖头对准老师的颈子时,老师才终于褪去了文人的风骨,像个恶心的鼻涕虫一样,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也坦白了高盈的尸体此时就埋在他家正后方的小树林里。
正当高盈爸爸想结果他时,那个听命一直在老师家附近埋伏的警员也早就预想到结果,在得知事情真相后伺机而动,这才没让高盈爸爸酿下大错。
高盈爸爸一开始在擒拿住他的警员的桎梏下还在拼命挣脱,可后来,他想起高盈从前与他斗嘴的模样,高盈妈妈躺在医院苍白虚弱的脸,他的力气就越来越小,从高盈失踪到现在才第一次留下眼泪,哪怕是老虎,在流下一滴伤心眼泪时,也是弱小的。
这件事最后还是交给了法律解决,强奸未遂后杀害未成年人,老师逃不脱死刑,可即便他死了,两人百般疼爱的女儿也回不来了。
高盈的母亲很快出了院,她从前最不喜封建迷信那一套,连老家亲戚的葬礼都不愿意带高盈参加,可现在她开始各处找有这方面本事的人为高盈处理后事。
高盈爸爸如今反而判若两人,像与高盈妈妈性格互换了似得,他只看了高盈的尸体一眼,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但他的头发却一天天的白了下去。
高盈死后第七天的凌晨一刻,高盈妈妈准时将高盈生前最喜欢的一套牌子的休闲服烧给了高盈,这些天,高盈妈妈唯一不太正常的就是她给高盈烧东西时,经常选择在家里,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而这些活动,高盈的爸爸从不参与,他好像陷入了一种僵直状态,只有将头死死的缩在壳里才能获得生机,只要一想起任何有关高盈死去的事实,他就后悔恼怒地想将自己杀掉一了百了。
高盈妈妈此时烧完衣服,在深更半夜、又充满着浓雾和烧焦味儿的房子里摸着黑走来转去,当她碰到一个障碍物,就会露出既满足又害怕失去的表情去赶紧拥抱它,但发现它只是一个衣架或是高盈的乐高娃娃时,高盈妈妈的脸上就一点点在现出绝望。
“盈盈?头七回魂,你怎么还不回家……盈盈你在哪儿啊?妈妈看不见你……”高盈妈妈的哭喊声在房子里孤独的回荡。
高盈的青冈山之旅第一日
凌晨一刻,老师家中的小巷子里,高盈穿着那套M某B牌子的休闲服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别人的黑夜就是她世界的白天。从始至终,她就没有机会再戴上那对耳机,但她却能从耳朵里听得到那首单曲循环的歌,来制造耳机还戴在她耳朵里的假象,她坚决认为这次求学失败一家人是要去青冈山旅行的,世界就如是在她眼中重构。
突然发觉耳机“失踪”后,一个小的谎言的破裂,就会引得另一个与它一起组成弥天大谎的小谎言接着破裂,高盈在和她想象中的“爸爸妈妈”一起住进旅店时,那间房间已经有了真实存在且存活的客人。
家庭房自然住的也是一家三口,高盈在上一个小谎言破裂下,又一次找到新的破绽。她看到了真实存在的一家三口的残影,真实与虚假重叠下,那个住在小床上灵窍未闭的孩童看到模样已是无比骇人的高盈的鬼魂睡在自己对面,他在高盈的怀抱中吓得大哭,却无法动弹。之后,这个孩子夜夜高烧,去医院治疗无果,他的父母只好找到专门看邪病的人才将孩子治好。
又一个破绽现出,高盈的美梦摇摇欲坠,可此时的她却不知道正是自己的思虑和怀疑在亲手一点点的将自己从美梦中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