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正说到,国军第十一师向巴掌形山等阵地发起进攻。红三军团的巴掌形阵地首当其冲。红军指战员冒着敌人的密集炮火英勇抗击,战至十点左右,已经无法支撑,撤离战场。
十一点左右,国军集中火力攻击红军西华山阵地。彭德怀、杨尚昆亲临阵地指挥,战斗异常激烈。红军按李德的命令向国军实行“短促突击”,在飞机大炮的轰击下,成班成排成连的红军战士们英勇悲壮地倒下去了。
国军空军和远程炮兵实施了纵深打击。红十四师的阵地变成一片焦土,红军伤亡巨大。有一个营坚守在所谓“永久工事”中,在敌机和炮火轰击下竟全部壮烈牺牲,无一生还。战后,由于第十四师伤亡过大,中革军委不得已撤销了这个具有光荣战史的部队。
仅仅一天的血战,红军竟付出如此代价,光红三军团就伤亡一千余人。
当红军按李德的命令向敌人“短促突击”时,成班成排成连的战士们,在飞 机大炮的轰击下英勇悲壮地倒下去了。
李德以红九军团第三师和红五军团第十三师在盱河东岸牵制敌人,以红九军团、三军团第十四师扼守广昌,集中红一军团、红三军团和第二十三师,又一次向广昌西北之敌反击,但损兵折将仍未奏效。
与此同时,国军河东纵队接连突破红九军团的死守,并与河西纵队取得了联系。这时的广昌城已经处于国军东、北、西三面包围之中。
国军的总攻开始了,却并不是什么集团冲锋式的全力突破,而是在大炮与飞机的配合下,步步为营地向前推进,每次最多前进一千米至两千米,然后在其火力完全控制下,做好野外工事,站稳脚跟后,配备好火力,再重复第二次进攻。
可怜红军的所谓半永久性工事,从上午八时到下午四时,便被国军的飞机大炮轰塌。工事里的守备部队,大部分壮烈牺牲。与国军较量重装备,不啻是叫花子跟龙王比宝,简直是让部队作无谓的牺牲。
彭德怀也曾组织了几次阵前“短促突击”,但在国军坚固的野战工事面前显得力不从心,一天伤亡了近千人也未能成功“短促突击”一次。
红军毕竟是血肉之躯,阵地上的守备部队伤亡了差不多时,阵地自然易手;而国军则原样推进,依照不变法门,重复先前的攻击。战事打成了这种局面:每个挨炮击轰炸的阵地后面,都有红军在构筑备用工事,等部队一入驻,前面的阵地也就丢了,于是新一轮的挨打就重新开始。
四月二十七日,国军经过短暂休整并构筑碉堡、封锁线后,出动六个师兵力分左、右两路沿盱江两岸进犯广昌城,河西三个纵队并进,河东一个纵队前进。广昌城附近山地较少,多绵延起伏的丘陵,地势相对平坦,颇适合于大军团的运用。虽然红军事先作了一定准备,在广昌外围构筑工事,期望进行顽强防御,但红军工事在国军重武器攻击下,往往无法发挥作用,由于对方兵力厚集,对国军的突击也难有效果。
二十七日,盱江两岸国军同时向广昌发起全面进攻,以猛烈炮火连续轰击红军阵地。
经过一整天激战,红军损失惨重。当晚,在广昌前线直接指挥作战的博古、朱德、李德联名致电留守瑞金的周恩来,提出:
“广昌西北之战未能获得胜利,现只有直接在广昌支点地区作战之可能,但这不是有利的,提议放弃广昌而将我们的力量暂时撤至广昌之南。战斗经过另报,请立即以万万火急复。”
周恩来随即复电,表示在红军主力受到较大损失而在广昌直接作战又无把握的情况下,原则上同意放弃广昌,但仍须以一部扼守广昌,迟敌诱敌,抽一军团秘密东移,突击汤(恩伯)敌,并强调“最后决心由你们下”。
二十八日,盱江东岸的红三师阵地被敌攻占,广昌东北面的姚排洲、荷塘下一带也失守,广昌处于敌东、北、西三面包围之中。彭德怀实在受不了了,与在前线督战的李德多次争吵,要求部队撤退,彭德怀说:
“这一场恶战,从清晨到下午四点左右,所有永久工事都被轰平了。激战了一整天,红军发起多次突围都没有成功。伤亡近千。在李德所谓的永久工事里的一个营全部壮烈牺牲,一个也没有出来。”
晚上八点左右,博古给彭德怀打电话,说他和李德要找彭德怀和杨尚昆谈谈。还告诉彭德怀,他们明天要回瑞金去了。
彭德怀面对博古和李德,想到广昌战役打成这种局面,彭德怀两眼喷火,大声斥责道:
“娘买闭,李德你这指挥的什么仗?这就是你在伏龙之学到的正规战法吗?你们的作战指挥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几乎没有一次成功。一军团打永丰失利了,三溪、三坑反击作战也失利了,全失利了!这种主观主义,完全是图上作业的战术家。”
伍修权翻译完了,李德不说话,嘴角挂着冷笑,一脸的满不在乎。
彭德怀大骂一通,似乎不解气,又指着李德的鼻子大骂:“你这是‘崽卖爷田心不痛’!
伍修权把这句话翻译给李德听,李德没有反应。彭德怀瞪了伍修权一眼说:“你是不是不敢翻译这句话?你怕什么?天大的事情有我彭德怀顶着。”
伍修权说:“彭军团长,我没有听懂你刚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所以……”
彭德怀转身对杨尚昆说:“你不也懂洋文吗?你翻译给他听听。”
杨尚昆转身对李德笑笑,说:“李德同志,彭军长说你指挥广昌作战是儿子卖掉父亲的田地,心里不觉得心痛。”
李德听了,气得哇哇直叫,脸都变形了。博古也被彭德怀的突然发火搞得不知所措,但是他心虚,想起第五次反围剿以来一连串的失败,心里也不好过,但是他还要拿出最高领导的威风,用教训的语气叫了一声:“彭军团长,你不能这样对待共产国际派来的领导同志……”
彭德怀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说:“博古同志,广昌一战,我们的损失太大了!参战部队名义上是九个师,实际兵力不足二万八千人。从十号到今天,我们三军团就伤亡了两千五百多人,三军团已经打掉了四分之一了,再像今天这样拼,不出三天,红军就拼光了,如果不赶快撤出去,我们都会成为党和军队的大罪人,我能不急吗?”
博古渡者步子听着,忽然停下来,板着面孔说:“你有撤退的意见可以提,我们要你们来,就是为了商量下一步的行动。你今天对李德同志的态度太粗暴了,我们对国际派来的同志,要特别尊重呀。”
彭德怀见博古有了松动迹象,自己达到了请求撤退的目的,语气才缓和下来。博古也找回了总负责的面子,一场风波过去了。
最后李德不得不同意了放弃广昌的意见。这天夜里,李德以朱德名义发布撤出广昌的命令。红军全线后撤,在广昌坚持战斗了十八个日日夜夜的红军战士心有不甘地流着眼泪离开了广昌城。广昌的老百姓也全部扶老携幼举家离开广昌,开始了流动生活。
中央苏区北大门被国军打开,红军向广昌赤水、头陂方向撤退。
广昌保卫战,中央红军毙伤俘敌共二千六百余人,自身伤亡五千余人,约占参战总人数的四分之一;仅彭德怀的红三军团就伤亡二千七百零五人,约占全军团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广昌防御战,红军打破不固守城池的惯例,下了最大决心打广昌保卫战,最后阶段在缺少防御可能和防御价值的广昌城周围与国军展开大规模决战,招致了重大损失。
围绕着战役方针问题,中共中央内部曾经有过争论。在广昌战役后的一次会议上,张闻天就此提出质疑:
“我不同意广昌战斗同敌人死拼,遭受不应有的损失,是不对的。”
博古批评张闻天说:
“洛甫同志,你这就不对了,你这是普列哈诺夫反对一九零五年俄国工人武装暴动的机会主义思想。”
张闻天有点冒火了,说:
“秦邦宪同志,你怎么这样说话?这不是随便扣帽子吗?我们在广昌战役中难道不是跟敌人死拼吗?现在这局面究竟该谁负责?”
博古看到张闻天居然敢顶撞自己,火气更大:
“你什么意思?广昌失守是我秦邦宪一个人的责任?你洛甫就……”
“好啦好啦,这样吵下去也不不能解决问题,现在散会!”周恩来用散会终止了争吵。
广昌保卫战使红军大伤元气,在后来一段时间的各个战场都显得力不从心,只有节节败退,苏区的面积也一步一步缩小。
广昌失守后,李德、博古并不是认真地总结以往失利的经验教训,而是屡屡把责任归咎干部下,大搞“惩办主义”。
要知道下面又有什么战斗方式,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