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族人多势众,双方胶着对战整整三日,魔族损失过半,看似毫无胜算。白炬终是体力不支败下阵来,白昭迎战麟羽,二人巅峰对决一触即发。
没有过多废话,屠巫剑闪着寒光出鞘,于空中划出完美阵法。
陨星流光破。
麟羽面无惧色,鎏玉回旋镖用力一甩迎上白昭的阵。这阵法他自幼便随白昭一同练过,即便多年过去阵法精纯许多,但万变不离其宗,他了如指掌。
白昭断定麟羽会轻敌,早已藏了新的玄机在阵中。屠巫剑形如闪电,将麟羽身上划出道道血口!麟羽吃痛,鎏玉回旋镖发出碰撞声响,狼狈撤回。
瞧了瞧身上数之不尽的血口,麟羽冷笑。似是玩够了,掌心唤出端石与琉璃晶囫囵吞进腹中。霎时间狂风大作,天地之灵源源不断汇至麟羽双手。不愧出自女娲大神之手,灵石之力果然不同凡响,不过两颗已是这般威力,若四大灵石汇聚,毁天灭地亦不在话下。
白昭被天地之灵团团困住动弹不得!身不能动,心却明镜一般,今日之劫南苍生前已然预知,谁生谁死皆已成定局,唯一不定便是寄灵。她在这个档口失踪也好,至少不必身处险境,也不必眼睁睁看他死。思及此,他释怀般闭上双眼静候死亡降临。不过须臾,顿感周身灵识涣散,身子越来越轻。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刚毅身影闪过,不偏不倚挡在白昭身前。巨大冲击将白昭弹出阵法数丈,待他回过神来,白炬已轻飘飘落下,元灵涣散。
“父尊!”
白昭撕心裂肺!手忙脚乱地奔过去,欲施术将其元灵重聚,却聚了散散了聚,始终不得形魄。
长泽、雪啼与蓝梳收拾完残兵败将马不停蹄赶到,却还是晚了一步。
来不及告别,白炬拼尽残留的灵力留下一句“皇儿珍重”便再也没了生机。白昭心痛欲绝,堂堂天界战将此刻早已泪决堤,抱着白炬越来越轻飘的身子颤抖,直至肉身全部消散。
痛失至亲的白昭还没来得及悲伤,便被直直摔在脚边的雪啼惊醒!再一抬眼,长泽与蓝梳正与麟羽周旋,但明显不是他的对手。震地旋起,化作一束光柱冲向麟羽。
此战白昭抱了必死之心,因南苍预言过这是他命中之劫,自认为已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却没算得会连累父尊。
长泽与蓝梳被白昭施法隔开稳稳落地,与雪啼三人相顾无言,面色沉重。
两束光柱难分彼此不可开交,白昭虽为天选之子却也难敌灵石之力。麟羽乘胜追击,招招致命。紧要关头,白昭全力抵御,攻其薄弱处,艰难应对。
麟羽终是因少那一魄才令白昭有了生机。此刻白昭倾尽毕生修为欲与他同归于尽,最终两败俱伤,双双落地不省人事。
落樱见状急忙上前,拽起麟羽转瞬不见!
同样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星宿君,望着眼前已挪转乾坤的阵法盘,苍白一笑瘫倒在地。
此战,总算告一段落。
三百年后,云猫寨。
云猫一族数万年来与世无争,虽道行浅浅,却也足够生计。族长樊姻因数年前被魔人重伤,落下了病根终年服药,面容沧桑早无当年灵气与娇媚。如今她已无力过问族中之事,归隐深山倒也落得清闲自在。左右她这一生,皆是为了成仙,如今梦已碎,她亦无心打理族中琐事,便索性退了位。
“樊姐姐!今年山顶的蒲公英长势甚好!”
说话之人眉清目秀,灵气十足,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虽粗布素衣难掩倾国倾城之貌。她手握一簇蒲公英花,黄灿灿,将她脸色映得俏皮可爱,此刻正兴冲冲地朝凉椅上的樊姻喊着。
樊姻扭头看向来者,嗔怪道:“小沐,你又跑去山顶了?当心迷路!”语气中责备意味明显少于担忧。
被唤小沐的少女吐了吐舌,讪笑着做了无谓的保证,“下不为例!”
“小沐,你又调皮了?”说话间,不远处有一老者忽的现了身,她慈眉善目,和蔼地冲着二人笑。
“锦婆婆!”
小沐一看来者,更加兴高采烈,欢蹦乱跳地冲向她。一把抱住她,差点将她的老骨头撞散!
“唉唉轻点!小心我的老腰!”锦婆婆显然是拒绝的,却还是伸手将她环了环。
“锦婆婆是来给樊姐姐送药的?”
“是,还不快去煎药!”锦婆嗔怪道。
“好!”小沐爽朗地接过药,哼着小曲儿走进了不远处的木屋。
“姻儿,小沐她……”锦婆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婆婆不必担心。我自是心中有数。”樊姻浅笑,这笑倒是叫锦婆安心许多。
“可无论如何你落得如今模样,都与她脱不了干系。”锦婆沙哑着喉咙低声道。
“当年之事与她无关她却愿意救我,这是大恩。而今天族已非往日,她既投身云猫寨便是云猫寨族人,我族必要护她周全。”
锦婆轻叹一口气,不再言语。万物皆有定数,当年寄灵仙子救樊姻一命,便中下一因,如今樊姻助她渡劫,便是一果。由因结果,是为定数。
樊姻闭目侧身,躺进凉椅,脑中闪过三百年前那一幕。
她重伤初愈,身子虽虚却也能四处走走。山间不少蒲公英灵,金黄耀眼美不胜收,她驻了足。
隐约间,万花丛中,似有一襁褓。走近一看,襁褓中的婴孩闪着大眼,那眼神像极了一个人。她思来想去也未曾想起那人是谁。这时天空乍现五彩异光,刺眼夺目。那光直直的,正中婴孩眉心。
她不由得惊了一惊!这人该不是?那孩儿许是听见她心中所想,竟咿咿呀呀地朝她说着话。她本能看向婴孩的眼,那眼,分明就是寄灵的!
虽不知是何缘由让寄灵仙突然仙体重伤回到灵婴状态,但此时地天族正值水深火热,若被有心人拾了去恐怕会出大乱子。
樊姻将孩子抱回,差锦婆施了招魂引魄之术,将其精魂投至刚出世的小云猫身上,得了不死精灵体。
索性猫眼石还在她体内,樊姻轻松施个术便将她真身封印,连样貌皆与从前不同。
“樊姐姐,药好啦。咦?锦婆婆走了?”小沐端着药盏,小心翼翼走近樊姻,一看锦婆已不见踪影,樱红的小脸上稍显沮丧。
“族中事务繁忙,她自是不便久留。”樊姻睁开眼,思绪被拉回。
“罢了,那漫山的金黄花海,怕是只能我自己去赏了。”
得到樊姻默许,小沐倏地现出原形,是只雪白色小云猫。它冲樊姻点点头,转身肆意奔跑,眨眼消失不见!将樊姻的“小心点”抛之脑后。
樊姻操心地叹口气,歪身闭了目,继续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