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我没叫你,所以你睡了足足五六个时辰啦。“
奶音霎时响起,原来他是醒着的状态。
“你那样子,是睡着了?”
自然醒,一觉到天明,自己只感觉确实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可令二郎如此辛苦警戒,倒有点过意不去。
“对呀,不过,我能一心多用嘛。倒是头一次在外睡这么久,颇觉筋骨不适,得回归红线补补啦。”
“也好。”
虽不曾听二郎提过一心多用的能力,但其红色初灵便有久存属性,那么他能分心旁鹜便算不得什么。
一身轻松,丁贵便飞身赶路。
飞了半个时辰,不紧不慢,忽见到前方密林骤疏,原来是下面有一条小溪流过。
心中认定,此溪多半就是断水溪,便歇到溪畔。
二郎又适时地醒转,然后跳入水中戏耍。
待玩了一会,他忽飘到身边,递上两颗丹丸,道:
“大淫人,你若还累,就服下它们啦。”
好家伙,这两颗殷红的丹丸,可是锻魂丹。
得到时还不觉得,现在却十分看中,可不舍得吞服。
想了想便道:
“这两颗我另有大用,你且收好。只取两颗上品丹,再来一颗提息丸就好了。”
二郎可无不可,便调换了三颗出来,自己便不再客气,当即服下。
效果定然是有的,但已不像以前那般明显。
望着孱孱溪流,忽萌生好奇心,便道:
“二郎,你取几条鱼儿出来。”
二郎当即会意,一下便将两条阴水鱼儿隔空抓出,丢入溪中。
两条鱼儿当是自鸳湖捕获,个头偏小,不过一指。
没入水中后,其小小眼珠瞬息恢复神采,身子一纵,便生龙活虎,然后又一下逃开。
但在红白小手的感知下,它们却难逃踪迹,只在稍深处盘桓。
“要不,就任放它们在此繁衍?”
丁贵试着问道,也不知二郎舍不舍得,他可是一心想要吞食的。
毕竟,自己看见游鱼得享自由,便再难生出捞回之心。
“只怕不行,它们可待不惯这种无阴水。”
两条鱼儿明明畅快恣游,二郎怎么又称它们待不惯呢?
莫不是找借口?
“不信吧,那你看好啦。”
只见二郎又隔空取出一块漆黑小石头,不过黄豆粒大小。
眼神稍瞥,便被置于溪水当中。
眨眼间,自己就感知到,明明游遁老远的两条鱼儿,似受了什么指示一般,当即掉转方向,急游过来。
待到小石头边上,便贪婪地张嘴闭嘴,似正在进行什么吐纳,又似想将石头吸进口中,完全不惧旁边的一只大手。
正是见它们如此“没头没脑”,自己才有心试探。
不料,它们当真无视一切阻隔一般。
“奇了,它们明明畏惧我,怎么还敢为冥阴石返回来?”
“这有什么奇怪啦,阴水鱼喜欢融阴水的习性,已经深深融入魂精,难以更改。平时只要觉察到阴气,它们便会蜂涌而至。何况,这还是远甚阴气的冥阴石?我取走此石,你再看效果好啦。”
二郎一边说,一边将豆大的冥阴石取出溪水。
倒是其神态,表明一切全是猜测之语,也想探个究竟的意思……
见石头被拾起,霎时,那两尾小鱼竟直追出水面,分明不舍。
见不可得,竟又跳将出来,直欲行那虎口夺食之事,自然被二郎摆脱。
当石头落在自己掌心时,已离开溪面一尺来高,两条鱼儿仍一次次跃出水面,尝试亲近小石头。
终归力有不逮,只能轻轻触到手背,然后只能在水下团团转,似十分着急。
如此习性,倒不影响它们存活于此吧。
刚想成全小鱼,将豆大的冥阴石,再次丢进溪水时,二郎却急忙阻止道:
“你最好别乱发善心啦,若有人在此发现了冥阴石及阴水鱼,那可要坏大事。”
不容别人发觉?
的确,这倒是。
石头虽小,却能释放大量阴气,只怕一两天内,便能令断水溪两岸阴气极浓……实可不小视。
而待黑皮大王及断水仙子归来,不会连这种变化也感觉不到,那他们定然会猜测到什么……所以石头还真留不得。
自然,鱼儿也留不得,至少得寻个妥当地方,远离鸳鸯湖才可能放生。
很快,二郎收起了石头和鱼儿,丁贵便再次上路。
不多时,便到响石谷上空,然后不作停歇,继续往南返程。
待将近晌午时分,早已在荒漠中飞了许久,稍敢疲态时,便靠了颗小树旁暂歇。
其实,这样连续飞了数个时辰,居然还没有急飞一刻钟疲累,可谓神奇。
和二郎闲话两句,再歇了一段时间。
估摸得有个把时辰吧,实在睡不实,忽听耳边传来吵闹声。
坐起身一看,是两个鬼将押着一个人鬼当空飞行。
看架式,此人鬼当是个新死生魂,一派理论不休的势头。
哪怕被鬼将暴揍不停,仍在吵吵闹闹,似异常抗拒被押。
自己不免生出慈心。
就要不要援手的想法,正犹豫不绝之际,三道身影竟朝自己飞过来。
自己也未做防备,在荒漠中被发现并不奇怪。
站起身,才走出矮树树荫,三鬼便同时落在身前。
三种不同气息,霎时扑鼻。
原来,这便是生魂的气息,竟是久违的血腥之气!
与之前所感受的伤口血腥气味绝不相同,区别在于生魂的血腥,分明有一股温热混含其中,嗅之竟有贪嗅之念。
怎会如此?
“很正常啦,生魂尚余精血之味,不足为奇。而活人的精血,不仅能用来修炼一些功法,其本身可是大补之物,只苦于冥地难以存在。但,鬼物似乎有种说法,对精血气息越敏感,便说明吸收精血的效果越好。所以,你如今能嗅到这些明显气息,除了说明你的五感之能明显增强,也表明,你或许能修炼一些吞噬法术,以达到快捷增强自身的效果啦。”
二郎在红线旁传音道。
这种说法,岂不与吞魂夺魄术的修炼奥义相当,自己明明反对损人利己之事,又岂能行此恶行
明知此气息,并非真的精血,也当即自闭了五感,不敢多嗅。
“兄弟,刚才还说今天运气不佳,不想这里还有个遗漏之鬼。看他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必定颇有家财,元宝多多,你快点拿下吧,咱好交完差,睡觉去。”
这是左边长腿鬼将对右边稍胖鬼将所说之语,颇含喜意。
丁贵甚至不愿对两个小小鬼将多打量,只注意到被铁链缠住的生魂——一个年轻人鬼,浑身下下颇为惨烈。
除了伤痕血迹遍布,便只有捉襟见肘的衣物勉强遮盖其惨不忍睹。
看得出,其生前当是一个落魄书生,而现在又惨遭毒打。
而对方望来的眼神,十分不甘,表明心有所牵,似不在乎身边的一切人和事。
稍胖鬼将听闻此言,同样欣喜无限。
也不二话,当即左手抓来,右手掏出一张黄色符箓。
丁贵本不再想掺合这类事情,但年轻人鬼的不惧淫威之傲骨,还是让自己心软,终于决心,救他一次吧。
迎着胖鬼左手,只迅速反握,然后以巨力反扭。
胖鬼当即跪倒地面,口中惨嚎不已。
长腿鬼乍见此幕,哪肯罢休,便分右手来抓,但哪是自己一合之敌,同样的法子,同样的结局。
两鬼跪倒地面,又痛又嚎,很快意识到踢到了铁板,又转口求情。
丁贵本就无意为难,只随意道:
“丹药、武器、伪符箓留下,便可自去。”
两鬼哪敢说不,忙应允不止。
望着地上仅有的东西,丁贵直觉要下点狠手。
不过,在红白小手探过两个鬼将怀中之后,又作罢了。
他们的确只有一瓶丹丸,当是上品丹,还有四张伪符箓,及两把短刀。
多一点东西都没有。
那还能怎么办呢?
“还有一枚石戒,是我拣的,在他手中。”
年轻人鬼似明白遇上了贵人,大喜难禁,连忙提示道。
拣来的石戒?倒好运气。
顺势一望,果然见长腿鬼右手小指上,有一石头戒指。
与曾见过的兔儿石四所拥有的石戒,大差不差。此戒,后来被自己所得,倒是连同其他物件,一起交给了宋离保管。
不过,其用处,也就那样了,并不在意。
“你……你胡说!”
不料,长腿鬼十分生气,当即哀求过来:
“大爷,石戒乃我族专有之物,对于您可没半点用处。若您想要丹丸或其他什么,小的愿意再跑一趟,定给您多送点过来。可这枚石戒……”
“少废话,这石戒原本是我拣得,与你何干?公子,你可否帮在下讨回?”
年轻公子发急道,完全不待长腿鬼说完。
这完全是举手之劳。
自己遂右手加力,直捏其腕。
长腿鬼当即忍耐不住,马上讨饶。
待将两鬼喝退,丁贵拾起一应物件,年轻人鬼稍作一揖,便急吼吼道:
“公子,此物乃我所有,你能否现在便归还在下?”
丁贵虽有疑问,但并无强占之理,遂递过去。
不料,年轻人鬼急切切地收了石戒,却一声不响飞离而去。
丁贵霎时鄂然。
心中颇多不爽,但还是忍住没有追去。
稍一决断,红白小手便追踪半里,瞬息及至。
“你要石戒何用?”
这回口中发声及心语念头配合精妙,可谓同步响在对方脑洞。
年轻人鬼稍凛一下,飞速也加快不少,却头也不回。
倒是红白小手,很快探到一团阻力——
“此戒是我能为雅儿准备的唯一有意义之物,既有机会得到,岂能放过。而我生前不能赠雅儿金戒,只好在冥地稍作弥补。只盼雅儿还躲在那里,未被发觉。”
当真欺骗了自己?!
可恶!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