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自己都想追究营帅的罪责了……
倒是还没胆量,去逼问这类大人问。
不过,心中明白,湖底越热闹才越好。
有此良机,自己便可放开手脚,继续捕会鱼儿。
然,事有不顺,才将两条鱼送入红色世界,便起了波折。
眼见一尾掌心大的阴水鱼,当是见过的最大的一条了,在数十丈开外急驰,自己立马心到手到。
可是,鱼儿才被红白小手拿住,却有一柄大刀同时砍将下来。
其他鬼物的捕鱼方式,各式各样,不是以双手捕捉,便是以兵刃击打,还有的,也会脱下衣物作成小网来捕。
当然,也看见了以法力捕鱼的例子。
却是类似殷一统驭使灰鞘斩魂剑一般,隔空驭使一柄铁剑追捕小鱼,但因为速度不足,效率极低,连那翻肚的鱼儿,也追逐半天。
而铁剑主人,一位着黑红之色的驭剑判官,经一阵追逐后,似又被鱼儿逃脱了,便恼羞成怒,连连击打水面。
所以,像这个灰衣狮头鬼差,以刀斩鱼的手段,倒不算奇怪。
显然,其手段不佳,却又心有不甘。
“奶奶的,那条母鱼明明被我砍中了,怎么还能跑掉?”
才嘟囔一句,却见那边丁贵手中捕起一条大鱼,他便靠了过来。
刚到身边,丁贵又从水中抓住一条稍大的鱼儿。
一时手中两条鱼儿都捏不下,便不好再多捕了,只想避开。
不料狮头鬼却眼尖,一下看见手中大鱼的背部,有条破口,当即怒道:
“小子,你手中大鱼,莫不是我砍伤的那条?”
自己当然知道这条鱼被其刀尖擦中,但此时此地,明明是谁捕谁得,岂能再来追究?
“你砍中的,却是我捉住的,又有什么好啰嗦?湖中鱼多,你何不抓紧时间多捕几条?”
听闻此言,狮头鬼这下越发认定事实,更不干了,凶狠道:
“我吹伤的,当然算我的,你这么说,是想吞没了我的鱼儿吗?哼!那可要问问我的镶金刀依不依了。”
屁的镶金刀,也就刀身上上似有一条银丝而已。
这般胡搅蛮缠,真想当场给他一个教训。
但,思及不宜节外生枝及善后事情,实不好回答。
而要与其理论,必得费不少口水……
罢了,自己捕鱼快,便让给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说是你砍伤的……好,那便给你一个机会。我将它丢回湖里,你若能抓到,就算你的。”
说罢,便将那条破背鱼弃之水中。
鱼儿才入水,便如自睡梦中突然惊醒一般,稍顿瞬息,一个翻身,便游曳起来。
狮头鬼对丁贵的行为,大出意料,才反应过来时,鱼儿已游开稍远,他便追身一刀斫上去。
这回,倒没劈中,鱼儿惊慌之下,只一溜烟地游开。
这也是丁贵有意为之,见情势不妙,便暗中镶助了鱼儿一臂之力。
不料,狮头鬼却也无耻,见鱼儿游去稍远,欲追不及,索性不追了,却回身道:
“小子,你放走那条大鱼,是故意要和我作对吗?”
一双贼眼,却是盯上了自己手中的另一条鱼儿。
其无耻之极,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实在可恶!
丁贵霎时头痛,本想真得放生那受伤鱼儿,却又紧了紧红白小手,道:
“那鱼儿受了伤,就在你前方,还不快去追,怎么偏来找我?”
这狮头鬼一见,果然如此,当即又喜滋滋地追去。
丁贵赶忙抽身飞开。
而红白小手索性不再释放那伤鱼,只任鱼儿作些将要筋皮力竭之态,速度已然很慢,似唾手可得,却偏偏捕不到。
直到距狮头鬼有二三里之遥,便想将其带至稍远放生。
这时却忽感知到,狮头鬼的满腹牢骚,夹在哗哗水声之中,若有若无:
“奶奶的,这鱼……不小……倒难得一见,速度不快,却偏偏捕不到……邪门……不行……得喊歹二……帮忙……”
才听此语,丁贵霎时激动,感觉终于被老天眷顾了一次。
对方欲唤之人,可不就是歹二?
自己寻了半天,却不得见,居然会在这里听得讯息。
正准备再驭一个红白小手,对狮头鬼施展心语读心时,却已听见对方大喊道:
“歹二,歹二,快过来帮忙,这里有条大鱼,只怕腹中小鱼少不了。”
听其意,观其行,歹二便是远处的一道高大身影。
丁贵忙将那破背鱼儿驭使前往。
不多时,便看清,此高大身影,赫然是个尖嘴鬼。
不识得是不是大鹏脑袋,但很像一只猛禽,是没错的。
那必是歹二。
其一身灰衣,手握一柄钢钗,与湖边沙地上的外围暗哨一样打扮,分明就是灰衣鬼差!
原来,找遍湖底不见其人,却是成了外围哨岗。
见得仇敌,丁贵自不会放过,稍想一瞬,旋即心生一计。
只用操控破背鱼在歹二当面几下翻腾,成功引起注意,似弯弯腰便能捕到。
歹二眼中一亮,当即便高声道:
“巾老二,你捉你的,我现在可没工夫答理你。”
说罢,便弯腰来捕。
不料,破背鱼一下来了精神,稍沉水下,便游开数丈,又浮出水面,卷起一点小浪花。
歹二不信邪,迅即跟上。
这时,自己耳边便听见远方一声怒吼:
“妈的,不来就不来,我那鱼儿也不见了……”
感觉狮头鬼似又望过来一眼,丁贵连忙背身飞远,可不愿再被这无赖纠缠。
狮头鬼果然懒得再过来,只在原地搜寻,而尖嘴鬼也正起劲地追着破背鱼儿。
其实,早就注意到,捕鱼的身影多在湖心,岸边及石崖一侧,反倒少有身影。
丁贵便将那破背鱼不紧不慢地驭往崖边,然后钻进浅水处的一块石穴中,不见了身影。
歹二兴奋追来,将破背鱼的藏身之处瞅得明明白白。
却哪里知道在其身周数丈方圆,已被一个红白巨网隔绝了声音。
正当其跪进水中摸鱼时,另一个红白刺便迅急而至。
歹二便如一只笨拙巨兽,一下扑倒石头之上,然后再难立起。
一切从速从便,丁贵便先将其脑洞划拉六下,取出其弹丸大小的蜕膜裸鬼,然后又依之前法子,毁其脑袋。
最后又将其身尸快速沉入湖底。
好在水中移动甚易,都无须借用二郎幻境移形,只消推着尸体至稍深水域,然后以乱石遮盖便将歹二彻底隐匿。
倒是其蜕膜裸鬼,还是塞入破背鱼的口中,才带回身边。
然后又以红白小手硬取出来,才收进收魂袋。
可是,却发现弹丸大的蜕膜裸鬼,实则小了三分之一!
破背鱼居然能吞食魂魄!
而且,其背上破损伤口,居然已恢复完好!
好吧,待有空了必得研究明白。
赶紧将该鱼收进红色世界中,想了想,又将收魂袋同样收进去。
据二郎观察,只要置于冥阴石旁边,魂魄生灵便无惧红色世界的排斥。
而现在多了收魂袋,倒可以将一块稍小的冥阴石收进其中,果然行得通,四个蜕膜裸鬼再无异样。
若不是条件不妥,丁贵都想亲自到冥阴石旁边一试了。
裸鬼与冥阴石并处一起,便能存在于红色世界,岂不表明,自己也极可能久存于红色世界了?
二郎刚得到阴冥石便有此论断,果然成真吗?实在太好了。
不过,此一番杀人取魂魄的动作,可谓费心费力,大耗神魂。
哪怕知晓阴水鱼既稀奇又珍贵,也不欲再耗在这里。
“二郎,咱们这便打道回府。”
招呼一声,丁贵便往岸边飞去。
事实上,也正是见到有身影离开,他才果断跟上去的。
“虽有点可惜,但,是该离开啦。我感知道湖底的通道,已经在解封啦。”
丁贵倒只顾与歹二等周旋,却没留心湖底情况。
红白小手瞬间沉入一探,果然发现正有大队的身影自通道往湖面行来。
当头一个,便是营帅大人,而旁边则是另一个气宇轩昂的人鬼,多半是巡冥特使,但自己却很看不上他们了。
毕竟,自己做下如此多的大事,他们还像无头苍蝇一般,无所作为,实是可悲!
“走!”
不愿与任何人照面,丁贵当即飞离。
跃过沙地时,也没见什么哨将前来阻拦,便径直掠过。
待离开稍远,便飞上高空,然后极速飞行。
就这样返回飞了一刻多钟,丁贵直觉累得太狠,不能再坚持,才停下。
而此时,早已过了沙地,进入了松山密林。
“大淫人,你尽管休息啦,我会替你戒备的。”
才栖到一颗树底下,二郎便现身出来,体贴道。
“二郎,你是不是很着急?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磨叽了,现在一切只以君儿为重。”
有过月儿的事情,便能体谅二郎的想法,他和君儿的情感,又岂会弱于自己?
何况,见识过名不副实的仙人——血虎将军,自己心中也大受波动。
既感觉自己要走的路途一下宽广起来——回到平断山城,或能应职点什么,以助登上神位,又感觉有点迫不急待——得尽快修炼有成,才好带动身边之人及与月儿的残魂相会……
“你又无须说出来,我便明白你的心意啦……那我能不能吞食那些阴水鱼?”
二郎开心道,只是想不到,他会提及阴水鱼。
照理说,这些鱼全给二郎并无不妥,但……
“好啦,先留着吧,我也不太识得,就让它们多活一阵啦。或许想肥点,才美味呢。”
二郎马上补充道,颇为大度。
但自己很清楚,这些鱼儿可能吞食魂魄而治愈自身,或许是一种了不起的物种呢。
一时脑中纷想,却有些疼了,只好快速阖眼入眼。
……
再醒来时,便觉眼前黑沉沉的,而林外却呈将晓泛白之色。
而二郎偎在肩头,却睁一只眼,闭一只,似在搞什么恶作剧。
却不知,又过了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