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荣的死亡,似乎并没有给天雨湾酒店带来多大的影响。南州市总公司出面和明珠市政府就酒店下方地道的填埋事件,进行了接洽,并最终达成了一致。今天,就是天雨湾酒店临时主持事务的傅总经理,陪同明珠市的周熙昌副市长,对地道进行最后一次查看。
派出所接到警戒的任务,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赵剑川也想再来看看这个数月来让他头疼不已的地方。空旷的沙滩上,此刻堆积了许多的沙石,几辆推土机也停在那里整装待命了。谢文远叹气道:“今晚就填了吗?”
“听说是领导铲下土后,推土机先推进一部分的沙石,算是启动了填埋工程。”小陶说着,撇了撇嘴,“花头还真多,难道天雨湾的那些案件,都是因为地道造成的吗?”
“这就好像人们总是把自己的贪欲,归咎为金钱的罪恶一样,欲盖弥彰罢了。”赵剑川说着,终于还是忍不住,从口袋掏出了烟盒,抽了一根,拿在手上,不屑地说道,“地道里出的案子,就填埋了地道,那高速公路上出的案子,是不是就要封了高速公路啊?治标不治本,有用吗?”
说着,便点上了烟。听见打火机的声音,谢文远回头看了他一眼,倒笑了:“赵队,这里是海滩,又不是办公室,不禁烟的,你偷偷摸摸地干什么?”
赵剑川看着那几台大型的推土机,吸了一口烟,答非所问:“小谢,你说,就算要填埋地道,用得着这么赶吗?旅游季节还没有过去,酒店一边要做生意,一边要做工程,一边还要应对人事方面的变动,也真是够忙的了。对了,酒店新的总经理人选定下来了吗?”
“好像还没有。”谢文远也看着推土机,说道,“不过我听说,人力资源总监温晴提出了辞职,理由是无法适应这里的工作。只是因为现在酒店缺人,所以她还会停留一到二个月的时间再走。目前酒店的全面工作,基本上都是方主任在主持着。”
说到这里,谢文远突然举手朝远处挥了挥。赵剑川顺着他挥手的方向看去,却是谭天方和辛蕴两人过来,不觉有些奇怪,等他们走近了,就跟谭天方开玩笑:“你们今天干什么来了?是不是听说天雨湾酒店要填埋地道,你过来缅怀一下童年时光啊?”
谭天方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推土机,意外地问道:“酒店要填埋地道吗?我不知道啊。”说着,他看了辛蕴一眼,“今天是七月半,辛蕴说,要来这里纪念一下施盈颖,所以我就陪着她过来了。再过几天学校开学了,她也该走了。”
谢文远这才发现,辛蕴手里提着的白色塑料袋中,隐约可见是莲花灯,心里也有些悲哀,于是问道:“施盈颖她妈妈身体还好吗?”
辛蕴略带谢意地朝谢文远笑笑:“我表姨还好,我妈陪着表姨,就不过来了,我姨夫那里,还要你们帮忙照看着一些。”
赵剑川看着谭天方,问道:“怎么,没打算再回来酒店工作吗?还是想着要去杭州、宁波那边找工作吗?”
谭天方笑笑:“方主任倒是打了很多个电话给我,不过我还是没这个想法,当然,也不是想出去。今年县里不是在推广新型渔家乐游艇吗?一艘也不贵,所以我爸也想买一艘,扩大点生意。所以送辛蕴回校后,我会先回来帮着家里做生意,等国庆节以后,就去宁波那边考船员证了。以后……就留在家乡了。”说着,看了看辛蕴,“她也愿意毕业后回来,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妈妈也会来。毕竟,施盈颖在这里,我们都不想让她太孤单了。”
赵剑川点点头:“谐安县这些年发展得不错,回来是一个好选择。不过你这个学人力资源的,最后做的却是旅游生意,这大学四年,算是白上了。”
四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谭天方表示时候不早了,要去海边将莲花灯放了。谢文远自告奋勇地表示帮他们一起放,赵剑川也没有阻止。
到了海边,辛蕴将莲花灯一盏一盏拿出来,谭天方悄悄问道:“我听说易总也死了,是从五楼摔下来摔死的?”
“是啊,意外事故。”谢文远似乎有些解恨,嘲笑着说道,一边问辛蕴,“怎么这么多莲花灯?你们要祭奠很多人吗?”
谭天方不满地拽了他一下:“易荣死了,那填埋地道是谁的主意呢?县政府吗?”
“听说是市政府的决定。”谢文远顿了顿,“应该是周副市长建议的吧?易荣死的时候,他正好在这里处理天雨湾酒店系列案件的善后呢。对了,阿方,正经说起来,这周副市长还是你的同乡呢,听说他也是九龙乡龙岗村人。”
“对啊。”谭天方不以为然地说道,“难道你才知道吗?还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每年清明都要去祭扫烈士墓,老师都要介绍三位本地的烈士,其中一位就是周副市长的爷爷,名叫周全福,你不记得了?”
“哇,原来周副市长还跟周全福烈士有关系啊?”谢文远的意外不像是装的,“我以为烈士都离我们很远呢。”
“你们本地也有烈士啊。”倒是辛蕴奇怪了,“是解放战争的时候带路牺牲的吗?”
“不是。”谭天方笑笑,站起身来朝右侧一指,“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过夜的凉亭吗?你说哪里有个墓碑,不敢进去的?那就是周全福烈士的纪念碑啊。周全福烈士牺牲以后,他的儿子就被外地的亲戚接走了,一直到五年前,就是我们高考的那一年,周副市长突然来到了我们村,我们才知道他是周全福烈士的孙子。”
“这样啊。”辛蕴扭头看了一眼华灯初放的酒店大楼,恨恨地说道,“我想,如果周全福烈士在天之灵有知,也一定会惩处这些犯奸作恶之辈,举头三尺,一定会有神明的。”说着,她将莲花灯先点亮了一个,放进海水里,说道,“我们应该先敬先烈才对。”
谭天方默默地点了一个,辛蕴看着他,低低说道:“你送一个给章春露吧,她喜欢你总不是她的错。”
谢文远也有些伤感了,点上一个说道:“借我一个吧,我跟施盈颖赔个礼,差点让她死不瞑目,是我们的错。我也羡慕她有一个好爸爸,希望好人好报吧。”说到这里,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丁淑苗怎么样了?她听说陈会明很有可能是为了她转正的事情遇害的,有什么想法没有?”
谭天方摇了摇头:“教育局答应让她转正了,她也就不闹了。倒是我二姨,想法改了很多,前些天她让我妈陪着去了燕飞姐的家,好像是商量让燕飞姐和会明哥合葬的事情。具体我也不知道,也不太好问。”
三个人说着话,一边点亮一盏盏的莲花灯,放入海水中,看着起伏的海水瞬间就将莲花灯带往了远处。点点的灯火,闪烁着不尽的暖意,仿佛是灵魂栖息的港湾,但愿人间留给它们的,不再是不堪回首的记忆。
默默地看着莲花灯越漂越远,谭天方站起了身来,正要建议三人离开时,突然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脚下感觉到一阵晃动,仿佛有闷雷在地下炸开,连海水都被震得晃荡了起来,居然出现了一个个小漩涡。
谢文远最先回过神来,转头朝大楼方向一看,就跑了起来,一边叫道:“不好了,出事儿了,快点离开海边,保证安全。”
谭天方愣了一下,朝着谢文远跑去的方向定睛一看,竟然发现主体大楼和别墅群之间的草坪上,裂开了好几道口子,从位置上判断,正是地道的上方。他心里暗暗叫着不好,赶紧拉起辛蕴也跑了起来。还没跑到一半的路程,就听声音嘈杂了起来,大楼底层的大厅里,一下子就涌出数不清的客人,乱纷纷的,显然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文远跑到警车旁边的时候,才发现原先在外围警戒的警察,这个时候都已经涌到了地道口,大声地朝里面喊话。谢文远正寻找着赵剑川,就看见他从地道口挤了出来,一头的灰,一眼看见谢文远,就吩咐道:“你让他们赶紧拉警戒线,别让游客到这里来。”
谢文远还不知就里:“赵队,发生什么事了?”
“地道坍塌了。”赵剑川简短地回答道,“周副市长和温晴都掉到了坍塌的洞里,现在没有工具,无法营救,得赶紧让消防大队过来帮忙。”
地道坍塌?谢文远目瞪口呆,赵剑川狠命拍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赶紧叫了几个人,在地道周围拉起了警戒线。谭天方和辛蕴赶到时,就正好被拦在了警戒线外面,正要找人询问,却被刚刚从地道口出来的方主任一眼看见,也来不及详细解释,忙说道:“小谭,你快帮个忙,把今天当班的保安都叫过来,先把客人都劝回去。然后你再打个电话,让保安队长通知今晚没有上班的保安也过来加班。”
谭天方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听了方主任的话,赶紧拿出手机,有条不紊地指挥了起来。于是在警方和酒店保安协同努力下,客人都被要求留在了房间里。地道里,通过消防队员的努力营救,一个多小时以后,周熙昌副市长和温晴被救了上来,并且紧急送往医院。
没想到就在谭天方离开酒店之前,方主任接到医院电话,温晴伤重死亡,让她联系温晴家人,安排善后事宜。随即,县里相关部门介入,开始调查地道坍塌的原因。因为没有刑事案件的痕迹,所以这一次,警方并没有介入。
赵剑川和谢文远随着执行警戒任务的治安警回到了办公室,在抢险的过程中,他也大概了解了一些地道内发生的情况。在地道被填埋之前再进去看一下,是周熙昌副市长的提议,据说他是因为出于自己祖辈的缅怀。而陪同他一起进去的,除了酒店方的温晴,还有县政府的几位相关领导。进去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就在他们查看完毕,正要出来的时候,地道的地面发生了坍塌。
说来也怪,坍塌的地点就在周熙昌和温晴的脚下,所以两人一下子就掉了进去。被救上来以后,温晴在送到医院不久,就伤重停止了呼吸,她是因为肋骨骨折,刺穿肺部导致的。周熙昌则是颅骨损伤,还在重症监护室昏迷着。
虽然谐安县没有脑部手术的条件,但是周熙昌的伤情,并不宜适宜马上转院,所以市政府专门派了医生下来。其他人在本能的逃避中,均被地道上方掉下水泥块砸中,伤势各有轻重,不过最轻的也在脑门上缝了七针,破相是肯定的了。
当这些后期消息也断断续续传到刑侦大队的时候,正好是谢文远和小陶他们在给周南道章春露的案子做最后的证据整理。看着证据中明显的疑点漏洞,谢文远终于忍不住问道:“赵队,你不去问问郭局吗,这案子真的就这么定性了?”
赵剑川有何尝不想,但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又没有新的证据出现,一个案件的定性,也不是说推 翻就能被推 翻的。因此他沉吟地说道:“不要着急,看看上面对这次地道坍塌事件的处理吧,也许会是一个转机。”
但是转机并没有到来,地质部门的勘探仅三天就结束了,地道坍塌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酒店过度抽取地下水造成的,不过这个结论让谢文远很是惊讶。
“酒店从开张到现在,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就算这些日子,酒店所有用水全部抽取地下水,那也不能算过度吧?”谢文远不解道,“一般过度抽取,哪家不抽个三五年的,哪有三五个月就算过度抽取了啊?”
“不止三五个月吧,地址部门的人说了,酒店从打桩基开始,就在用地下水了。”小陶解释说,“他们原来以为,天雨湾酒店就在海边,地下水用完了,海水马上就会补充进去的,所以用得很厉害。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海水竟然没有倒灌,于是地道下方形成了中空,这才发生了坍塌嘛。”
“酒店的主体大楼就建在地道上边,他们居然还敢这样没有节制地抽用地下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谢文远感觉不可思议,“幸好这次坍塌的只是地道,要是殃及到了大楼,谁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啊。”
“大楼的桩基跟地道是没有关系的。”赵剑川突然插话了,接着似乎是自言自语,“举头三尺果然有神明啊。地道坍塌也许是因为过度抽取地下水的缘故,但是正好在这一时,这一刻坍塌,而掉下去的,又正好是那两个人,怎么解释呢?”
谢文远感觉到了什么,问道:“赵队,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周副市长和温晴,都跟天雨湾最近的那一连串案子有关系?要说温晴有关系,我还有点相信,但要说周副市长也有关系,这怎么可能?从天雨湾落户谐安县开始,周副市长虽然一直在关注着,但是到天雨湾酒店也只有寥寥数次啊。我上次大约问了一下,周副市长是在酒店奠基时到过,试营业开张时到过,这一次是第三次,没想到就出事故了,怎么可能有关系呢?”
“是的,从证据上来说,这个结论是不存在的,但是我总有那么一种感觉。据说,天雨湾酒店的招商,最初的提议人就是周熙昌副市长。”赵剑川沉吟地说道,“还记得我们调查施盈颖案件的时候,查不出施盈颖坐过的车子,是什么原因吗?”
谢文远眼睛一亮:“那天晚上,周副市长下榻在天雨湾……易荣摔死的那个晚上,也是周副市长在天雨湾……赵队,天雨湾死的人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啊,陈会明、包燕飞、周南道和章春露他们死亡的时候,周副市长可都不在,这个概率无法推定事件跟他有关啊。再说了,就算跟周副市长有关系,这一次的意外事故,不也是一种惩戒吗?”
“让罪恶被意外事故所掩盖,这是我们作为刑警的失败,是上天对我们的警戒。”赵剑川神色肃然,“当年,周全福老人不惜牺牲自己,在那里送走了百余名的劳工,今天,他的子孙却却卷入了这样的黑幕之中。与其说是意外,我更愿意相信,地道坍塌,是因为老人的在天之灵发怒了。可是,我们需要的是证据啊……只有确凿的证据,才能让罪恶大白于天下,对不对?”
感慨着,赵剑川无奈地摇了摇头,小陶进来说道:“赵队,有人找。”
赵剑川转身一看,是一个中等个儿,身材魁伟的男人,看见赵剑川转身,他落落大方地伸手介绍自己:“我姓伍,我是温晴的表哥。”
赵剑川有些诧异,温晴伤重死亡的消息一确定,酒店方就通知了她的家人,这个他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这位表哥为什么会来找自己。相关部门已经确认了地道坍塌的原因,自然,温晴的死亡也就名正言顺地属于意外事故了。不管是赔偿事宜,还是善后事宜,好像都不可能跟公安局搭上关系吧?
难道说,是温晴临死前曾有什么异常,引起了家属的怀疑了?想到这里,赵剑川连忙客气地让来人坐下,然后直白地问道:“请问,是不是你们家属对这次事故有什么疑义?或者是不是温晴在出事前曾有过异常的言行,没关系,说出来好了,我们可以帮忙调查的。”
听了赵剑川的话,这位表哥显然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的?”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拿出一只大大的信封,说道,“晴晴在出事前有什么异常的举止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个手机,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写明如果她有意外,将这件东西交给谐安县刑侦大队的赵剑川队长。”
虽然从这位表哥踏进刑侦大队的时候,赵剑川就有一种预感,不过没想到温晴交过来的会是一个手机,手机里会有什么呢?信息?留言?通话记录?他想不明白了,因此将信封接在手上,半信半疑地问道:“温晴让你们拿过来的,就是这个手机?”
“是的。”男子说着,自己也不无困惑,“这是我们得知晴晴死亡后,在她的私人物品中发现的。我们当时也奇怪啊,晴晴不是因为地道坍塌死亡的的吗?地道坍塌不是一个意外吗?她怎么预料到的,又有什么东西要交给公安局呢?难道说,晴晴的死亡,另有隐情?”
赵剑川总算回过神来,温晴能够预料自己的死亡,这就说明她的死亡,不应该仅仅只是一个意外了。因此他一手将信封拽在手上,一手握住了温晴表哥的手:“谢谢你们的信任,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温晴的托付的。”
男子站起身来,点头道:“不敢,不敢,我也是受晴晴的委托,把东西交给你们。至于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过处理完晴晴的后事,我们都要回家去了,可能没有办法配合调查了,你看……”
“没关系,你能把东西交给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知道温晴的家人不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所以赵剑川就做了顺水人情。
将男子送出公安局大门,赵剑川马上拿出手机,仔细查看了文件档、信息,通话记录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问谢文远:“手机里能找出什么东西来?”
谢文远耸耸肩:“有什么就能找出什么啊。”
赵剑川将手机往他面前一递:“你给我找。”
谢文远瞠目:“领导,找手机的东西,也是要仪器设备的。”
赵剑川一愣,随即笑了,打电话给技术科的小陈。于是那一个下午,刑侦大队的办公室房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灯光却是透亮。一直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只听见小陶一声欣喜的惊呼:“赵队,东西找到了!”
在温情的手机上,找到的是一封类似遗书的留言,还有一串长长的清单。留言上说,她因为家境困难,所以上大学的时候就靠自己打工积攒学费,在打工的时候,遇到了易荣,成了易荣包养的情人。
毕业后,她在易荣的安排下进了南州市的天雨湾公司,不久就来到谐安县做工程财务总监。她坦言,易荣来谐安县当总经理室很早就定下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让自己在谐安县盯着点周南道了。易荣唯一不清楚的,是周南道力荐谭天方来天雨湾的原因,所以当他了解了情况以后,马上要求周南道放出辛蕴,同时要将章春露调离。
至于酒店下方的地道,易荣一清二楚,当初地狱十分钟的项目,就是他要求取消的,因为他留着地道,还有更重要的用途。陈会明的死因,并不是因为他发现了郑娇盛,而是因为他发现了地道。当他从地道坐电梯直达十八楼的时候,他就已经踏上了死路,跟丁淑苗转正的事情,反倒没有什么很大的关系了。
周南道和章春露的死亡,温晴坦言自己不清楚,但是隐约知道,应该跟易荣有关。所以易荣的所谓意外摔死,才让她胆战心惊,想要远远避开了。
“如果看到这封信的人,是谐安县公安局的,那就是说,我没有避开。不管杀死我的人是谁,我都没有办法抱怨什么。既然当那么多的女学生被诱入这个陷阱的时候,当那个小姑娘在沙滩上狂奔逃命的时候,当受害者的家属要求为他们的亲人伸冤的时候,我都视而不见,那么我的死,也就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你说,想要杀死温晴的人,会是谁?”小陶叹息着说道,“她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制造了所谓的意外事故,却把自己葬送在了真正的意外事故中了。”
“谁说那是意外事故?”赵剑川冷冷地说道,“就好像施良军说的,每一个想到要去干坏事的人,最好都能记住这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说着,他将鼠标往下移,于是清单上的名字,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个个显示了出来。
和包燕飞的清单不同,这一张清单上,每个姓名的后面,都跟着他们的情况介绍,包括年龄、职务、家庭状况、入住天雨湾酒店的时间等等,当然,性别都是一样的,男性。
“这是什么清单?”谢文远不明就里,“怎么好像是住宿记录啊。”
赵剑川被一语点醒,兴奋地说道:“住宿清单……我知道了。小陶,你把这份清单打印出来,小谢,你马上去调来天雨湾酒店所有的住宿登记本。我们把这份清单和酒店的住宿登记进行比对。还有……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跟包燕飞提供的受贿清单,应该也有一定的关联。真相就在那里,这就是转机,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谢文远瞠目道:“赵队,现在是凌晨啊,我去哪里调住宿登记本啊?”
“凌晨了?”赵剑川一愣,走到窗前,一下拉开窗帘。果然见远处的天边,开始微微透出一点曙光,将东方的天边,渐渐染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