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之后便到了小憩的时候,想必皇上晚些便会过来,陈充华再留于此处便有些不妥,于是告辞离去。
元熙本想回含章殿等皇上,嘉福殿的婢女却告知元熙皇上让其等于此处,元熙只好在嘉福殿的暖阁等待皇上的到来。
陇翠园中的几处殿宇比园外的妃嫔殿宇要大上许多,因着殿大的缘故,里面各处都很宽敞。
掀开紫色水晶垂帘,进入暖阁,便会发现比含章殿的暖阁要足足大上半个。入门而望,会发现南面是一铺从西及东的暖炕,西侧墙上摆着到顶四扇朱漆壁柜,东面的墙上则是高约一米的博古柜,这博古柜上未摆放任何瓷器,而是摆满了书籍,想是当做书柜使用,这博古柜上面是两副字画,一幅侍女扑蝶图,一幅宫廷仕女画,都是出自名家手笔。
再往东看,这东面和含章殿却有不同,含章殿以及宫中各处暖阁的东面皆是死墙,而嘉福殿的东面仍旧是一扇窗。因胡元熙来嘉福殿找寻颜倾公主那次,只去了寝殿,因此并不知道暖阁原本这样还是因改造又安置了窗。
窗上的窗纱很薄,透过窗纱能看到外面便是连廊,而连廊东面的墙上则爬满了一墙的葡萄秧,想来入秋时,这面墙一定挂满了诱人的紫葡萄。
在往北看,北面下方是一处宽约半米,长则约三米的案几,案几上摆着烛台和香露等物,而北墙上则悬空放置了一个博古架,那上面倒是摆满了瓷器。
殿内虽未生火,但因着院中燃着地龙的缘故,里面也很是暖和。元熙本想在此等候,但因习惯了午间休息,又连带着今日早晨起得早,陈充华说了一上午的话,费了些神,便有些困倦了。本想在暖榻上靠一靠,闭眼歇歇神,却没成想一下睡着了。
芊蓝和嘉福殿的随侍婢女一同在暖阁内伺候,见皇上未来,便没有把元熙叫醒。直到日头西斜,从西窗内照进了满室的落日余晖,屋子便得亮堂,元熙才悠悠醒来。
屋内虽没生炭火,因着满院皆是火龙的缘故,也会透进来满满的热气,元熙不禁睡得满身是汗,脸上也微微花了妆。
“什么时辰了?”元熙问道。
“刚过申时。”
元熙转头看了看地上铺满的满室霞光,知晓已经过了申时了,便问道:“皇上来了吗?”
“还没有。”芊蓝答道。
一时间元熙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如今已过了申时,没一会便该传晚膳了,皇上到底被国事牵绊住了,迟迟没有过来?还是皇上被哪个妃嫔牵绊住了,脱不开身?想到此,元熙忽然有点难过。
皇上迟迟未来,芊蓝自是知晓此时的胡充华是什么心情,见元熙脸上的妆有些花了,便趁机安慰道:“充华的妆有些花了,皇上此时未来却是正好,不如重新净净脸,敷敷粉。”
芊蓝这一提醒,元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黏腻,便说道:“嘉福殿真是热得很!本宫何止是脸上的妆花了,连带身上也出了汗。”
“那充华正好沐浴更衣,以待圣驾。”嘉福殿的随侍婢女适时进言道。
“可本宫的衣裳还都在含章殿。”元熙有些犹豫。
“奴婢这就去取。”芊蓝说着,俯了俯身边走了出去,元熙并未阻拦,因为含章殿离嘉福殿确实算不得远,自己如今的样子面圣确实不太好看。
见芊蓝出去,元熙微微起身,对随侍婢女说道:“带本宫去温泉沐浴吧。”
“诺。”婢女俯了俯身,将元熙带了出来,芊芸和芊荷两个丫头也跟在后面,也就这说话的光景,元熙穿过连廊,来到温泉时却发现天色又暗了不少。
温泉虽设在室外,但因着整个外面均铺有地龙的缘故,外间气温犹如夏日一般,丝毫不冷。元熙脱去一层层的衣物,便入了水。
晌午的时候透过梧桐缝隙,知晓梧桐叶后面藏有一处温泉,如今潜入水中才发现这温泉真是大得很,足有西暖阁那么大,对于会游泳的人来说足够畅快地游上一个来回,可惜元熙不会水。
温泉的水不热不凉,温度刚刚好。芊荷站在一旁,手中捧着元熙脱下的衣物,而芊芸则半跪在地,为元熙清洗着青丝。
元熙虽只想微微洗掉香汗,但这一打粉,一冲洗间便过了约一刻钟的时间。
式乾殿内,皇上已换上了玄紫色锦袍,今日特意做了打扮,没有随手便个白玉钗,而是戴上了同色紫玉发冠。
“皇上,眼见天都擦黑了,咱还不去吗?”刘义问道。
“再等等!”皇上说道。
再等等?还有什么好等的,刘义都有些沉不住气了,正说话间,小陶子进门了,笑嘻嘻地说道:“皇上,都准备好了!”
皇上顿时龙颜一悦,言道:“我们走!”
于是三人一前以后便出了式乾殿。小陶子走在最前面,右手提个宫灯,左手提个鸟笼子状的东子,外面裹着黑色的绒布,难道皇上是想送给胡充华一只鸟?刘义十分好奇,便问向小陶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小陶子转过身来,看向皇上,嘿嘿一笑,问向皇上:“告诉我师父吗?”
皇上也故作神秘地说道:“暂时保密!”
刘义也知晓皇上是诚心逗着玩,便也逗了句:“皇上居然被着老奴和猴崽子有了秘密,老奴真是伤心地很!”
皇上知道他在故作矫情,瞪了一眼不再理会,三人继续向嘉福殿行去。
而此时芊蓝早已返回了含章殿,取了一套春季的月白色宫装和去岁夏季的一套淡紫宫装,并着胭脂水粉和这两套衣物对应的饰品返回了嘉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