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然吗？”小明钻在被窝里想着，“我爸爸把门给锁了，她能出得来吗？”
接着，他听到一声很轻的“吱呀”，心中一喜：“太好了，我就知道小然有办法的。”
小明继续沉住气在被窝里等着。
他能模糊地听见客厅的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一定是小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小明看着父母卧室的门，他感觉下一秒小然就要推门而入了。
可是，小然的脚步声好像到了门口那里就停住了。
小明一直盯着门那儿看，借着窗户渗进来的微光，他能隐约看出那个门被推开了一条很小很小的细缝。他想呼唤小然，但是害怕把爸爸吵醒。
他就一直在那里等啊等啊，等到脖子都发酸了，终于，他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当他身子坐起来时，头好像撞到了什么。
他一回头，看见小然直挺挺地立在床边对着自己笑。
“小......”他刚要叫出声来就被小然捂住了嘴。小然朝他做了“嘘”的动作，然后拉起了他的手。
小明跟着小然轻声轻脚地走出了父母的卧室。小然一脸微笑地贴在小明的耳边说道：“和我一起回家吧......”
小然的声音十分地甜美。“但是外面太冷了，让我把衣服穿一下吧。”小明小心地溜到自己房间里拿了几件衣服出来穿上。
等到从楼里走出来时，借着月光和灯光，小明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多了很多红色的小斑点，星星点点的，和蚂蚁差不多大，仔细看的话，是一种花纹，形状和蜘蛛很像。
“李晓然啊，这是什么啊，我记得我衣服上没有这个的。”小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抓住他的两个肩膀看着他：“不要叫我李晓然了哦，人家叫小然哦。一会啊，如果看见警察一定要躲着点哦，不然就到不了我家了。”
小明点点头，又问：“可是现在小区里警察不多吧，假如我被警察抓了，是不是要被警察还有早上的那个野孩子当成坏人了？”
“不会的，”小然诡谲地一笑，“你只要说都是你妈妈叫你干的就可以了。”
“啊？可是，为什么？”
“我知道的，小明，你很不喜欢你现在的妈妈对不对？很想让你爸爸换一个妈妈对不对？”小然轻轻把脸靠在小明的左耳边，“那就换掉她，怎么样？让警察把她抓走，这样你就再也不用见到她了......”
“可是这不对......可是不应该......”小明感觉小然温柔的声音渗进自己的脑子里了，“......换......换谁呢？我应该换谁做妈妈呢？”
小然笑了，“换我的妈妈吧，好吗？我妈妈是天底下最慈祥和蔼的人。”
“换......换你的妈妈？”
“嗯，这样，我是妹妹，你做我哥哥，好不好？”
“好......好......”
“那就这么说定喽！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我家吧！”说着，小然又拉起小明的手往前走。
他们俩兜兜转转地走到了一栋楼旁，小明一看，这不是那个长得很奇怪的三栋吗？“小然，你住三栋啊？”
“嘘，可别让大门口的保安看见我们。”
两人悄悄地溜进了三栋，一直沿着楼梯向上爬，向上爬。最后，两人到了最顶楼，再上面只有一个小阁楼了。
小明望着小楼梯尽头的小门，门上有很多蜘蛛网，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小然的家不可能在这么可怕的地方吧？这个楼里的苏爷爷告诉过我，这个小阁楼已经荒废很久很久了。”他想。
但是小然突然走到了他的身后，把他向着楼梯上推。“过去啊，小明，那里就是我家......”
“也是你家......”
小明感到害怕了，他不是对小然的举动害怕，而是对那个小阁楼似乎有着天生的恐惧感。他艰难地想往后退，但是小然的头一直顶着自己的后背。
一阶，又是一阶。小明离那个暗红色的小门越来越近了。他害怕得想要叫出来，但是小然用两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和嘴。
小明眼睁睁地看到那个小门打开一条小缝。小缝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很显然这个梦还会继续打开。
小明害怕的想要把眼睛闭上，但是从身后又伸出了两只手，把他的两眼死死地掰开。
小明就快要看见门那边的东西了。
“汪汪汪......”突然，楼下传来十分凶恶的犬吠声，小明朝下看去，只见有一只大得惊人的黑犬蹲在楼下朝他们狂吠。
而就在这只狗开始叫的时候，小明突然感觉身后的小然没有了力气，抓他的手都松开了。在吓人的犬吠声中，小明转过身，看见小然低沉着头，头发挡住了脸，一声不吭地呆住了。
“小然？”
“快......跑......”
“什么？”小明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那声音十分地沙哑，根本不像小然的声音。
小然猛地抬起头来，那个脸完全地变了，像白纸一样惨白的脸，两个眼珠被眼黑填满，眼眶一圈是腐烂的黑，她一张口，就是一股浓烈的腐肉的味道。
“快跑！快跑！”那个东西用手抓住小明——小明看见那双手只剩下骨头了，然后往楼梯下一推，小明像快滚石一样滚落到了楼梯底下。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他看见从阁楼里出来的东西了......
那个小然跳到小明的身边，用冰冷恶心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但是小明已经昏过去了......
“谁啊？怎么回事？”苏炳被那声跌倒声弄醒了，打开房门，正看见小明从自家门口的地上爬起来，额头还流着血。
“小明？你怎么跑这边来了？你磕伤了吗？”苏炳记得这是武刚家的小孩。
小明没有理他，而是站起身就往楼下飞奔，飞奔的速度非常地快。
“危险！真是要命了！”苏炳赶忙穿好鞋追了出去。
因为年纪大了，而且腿不方便，走出这栋楼时苏炳已经气喘吁吁了，他远远地看见小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因为不放心，他又一瘸一拐地又往那个方向走。
“武明！武明！”他听见有人这么喊，他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武刚和杨琪两人在拿着手电筒找小明。
“喂！你儿子往这边跑了！”苏炳气还没喘匀就冲他们叫道。
武刚赶紧跑过来，“哪儿呢？”
“那边！”苏炳用手指着，“刚跑远，快去追啊！”
听着，武刚和杨琪就向着苏炳指的方向追了出去，苏炳因为腿脚实在不利索，坐在马路牙子上喘气。
武刚跑啊跑，自己也吃不消了，跑到一处路灯下，看到地上有几滴新鲜的血迹，心里一惊，他遥望四周，除了楼房就是草木，根本没有自己儿子的影子。
“武明！武明！”他急得快哭出来了。
他冲妻子喊：“快叫保安，我报警。”
也许是因为警察正好在附近搜寻的原因，很快就来了几个警察，加上保安的喇叭和武刚的喊叫，很快小区的居民都被吵醒了，有下来看的，也有帮忙找的。
被吸引的人中，包括李一凡。他一直在小区里找他妹妹的踪迹，其实白天的时候他也在小区附近的荒地找过，什么也没找到，于是他就跟着留在“团圆里”调查的几个警察挨家挨户地走，到了晚上他也没有回去。
他在一边远远地看着人群中武刚焦急地和警察讲着话，他讲到自己家的窗户被打开，本来上锁的门被撬开，然后又把刚刚地上的血迹给警察看。
“这边也有。”一个青年在另一边指着地面喊道。
那个青年李一凡是见过的，就是早上和他对视的那个人，只是这个时候李一凡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警察闻声赶过去，用手电筒一照，发现确实是新鲜的血迹，尽管已经干了一些，但是能看出来是才滴上去的。几个警察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们想的严重，赶紧联系自己的组织。
李一凡转身走了，比起那个孩子，他当然更担心自己的妹妹。他掏出一个小本子，里面记着他今天跟着警察偷听来的信息，还有那个“原地踏步的小女孩”，他也很在意，用地图的方式记下了那些居民所目击的“踏步地点”。
一凡找了个路灯，打开笔记本来看。
“哥哥......”不知哪里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
李一凡抬头望去，阴暗中走来一个表情古怪的小男孩，头上带着伤。
啊，是早上的那个小男孩，虽然看着有点不对劲，但是长相和声音是没错的。
“你在这啊，你爸爸正找你呢。”说着，李一凡转身朝小区内喊道：“那小男孩在这儿！”
可是一回头就看见那小男孩又跑了，朝着不远处的那道铁皮墙冲了过去。
“喂！”李一凡也追了过去，但那个小男孩跑得太快，他用尽全力也只是勉强跟上。直到小男孩跑到铁皮墙旁，他以为他无处可跑了，但是那小孩只一跳就跳过了那个铁皮墙，他直接傻了。
“人呢？那小孩在哪？”一凡一回头，看见余警官还有一众警察和居民跑了过来。
看来是那几个警察的一通电话把他找来的，一凡指着铁皮墙说：“从墙翻到那边去了。”
余警官冲后面问道：“这铁皮墙里面是什么？”
“建筑废地，从旁边有个小道可以绕进去。”下属的警察回答道，应该是白天负责过搜寻工作的警察。
于是一众人顺着那警察所说的路进了建筑废地。
人们用手电筒照啊，找啊，喊啊。武刚是最拼命的，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
最终，武刚和李一凡同时找到了小男孩，他站在几个废弃的水泥管上。
“武明！”武刚冲他喊道。但是武明并没有理他，而是转向李一凡，又叫了一声“哥哥”。
在两人愣住之时，他又撒腿向身后跑去。
两人继续追，最后在一个被拆到一半的废墙下找到了武明。
那孩子的举动很怪异，他跪在墙角，用手疯狂地刨墙角的土，刨得动作之大，弄得周围碎石碎土乱飞，地上已经被他挖了不小的一个坑了。武刚冲过去抱住了他，他尖叫一声就昏过去了。
警察和居民们也赶了过来。余警官上前查看，除了额头有擦伤、手指甲缝里全是土，没什么大碍，但是还是先把孩子送医院为妙，于是让几个警察帮忙护送孩子到医院。
就在众人就要散去时，余警官起身，发现李一凡还蹲在那里，用手拼命地刨着土。
“李一凡，你在干什么？”
“刚刚那个小孩在挖这个地方。”一凡一边挖一边说道，碎石子和土块散的到处都是，他的手好像已经被划伤了。
“那又怎么样？够了，不要再挖了！”余警官提高了嗓音，使得众人又重新聚拢来。
“你给我停下！听到没有，手会受伤的，停下！”余警官蹲下身要抓李一凡的手。
“停下，停下，停......”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手......手机铃声？
余越和李一凡都停住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齐屏住了呼吸。
尽管声音很是渺小，但是两人都听见了，在这片松散的土下面，传来了手机铃声。
余警官还不敢相信，他把手指慢慢插进土里，是震动，是的，他感受到了震动感，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一凡，李一凡点点头，示意自己也感受到了。
同时，他俩还听到了另一个铃声，与那铃声相同，却是从地上传来的。他们抬起头望去。
人群中，一个青年正慌张地把手机掏出来。
“等一下！”余警官冲他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