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好的班服到了,素色的长裙迎风飘动,女孩们笑容纯净,站得亭亭玉立。男生穿上西装打上领结,眉眼间的稚气褪去。
相机将那一刻定格,笑容、愁绪都定格在那一刻。
然后体检,搬教室,高一高二的学生离校,学校门前多了一堆交警,在倒计时的数字归为“0”的一刻,元希杭突然意识到三年就这样过去了。
考试的时候,全校的女老师都穿上了红色旗袍,男老师也换上了绛红色的唐装。老班和她丈夫挽着手在荷花池边目送他们踏上考场,对着路过的每一个学生,老班都会和煦笑着。
拿着证件走进考场,人人都是披荆斩棘的将士。
最后一科的哨声响起,元希杭随着人群往外走,在推搡中回了教室。
结束了,这么轻易就结束了。
老班坐在讲台上,对着他们说:“学校说不允许班级聚会,我已经通知家长来接你们了,到时候准时回家报平安。有些住得远的同学到我这里报下名字,可以在学校住一晚再回去。”
她没回去,打了个电话回家说还有东西要处理,接电话的元母有些冷淡地回应。
陆然家很远,肯定不会回家。她在男生宿舍门口等他,路过一茬又一茬的人,始终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他的一个朋友路过见着元希杭笑着打招呼。
“他……回家了吗?”
男生高一就知道元希杭是陆然的同学,爽朗的将陆然的行踪卖得一干二净。
“那小子找他女朋友去了。你找他有事吗?”
是啊,她早该料到的,关于他,她从来都是必输的。
初中听到他说想考星一中,就一直向着他的目标前进。他贪玩,她就故意拿着各种题目问他,让他多用些时间在学习上。
他那么温柔的人,哪怕再不耐烦,还是会耐着性子给她讲题,可是,他的温柔以后只属于一个人了。
最后一丝侥幸破灭,元希杭捏皱了手里的信,强颜欢笑解释:“没什么事。”
男生神经大条,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变化,随口说道:“以前他还对我们说喜欢小呆瓜,高中三年一定要追到,没想到还真给他追到了。”
小呆瓜?元希杭怔愣了好久,笑得比哭还难看,丢了魂一般往寝室赶。
所以,他曾经也对她心动过,只是在途中又遇上了更好的人,如果当初她稍微主动一点,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她打开布满折痕的信,泪水浸透了字迹。
一夜无眠。
次日下午,她带着两个熊猫眼拖着行李箱回家。元父校门口对着她招手,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
“考得怎么样?”
回家的途中元父问。
她魂不守舍回答:“不知道。”
正在开车的元父板着脸觑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回到家元母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好饭等他们,客厅连灯都没留一盏,格外冷清。
“妈?”她开灯大声呼喊着元母。
“你妈她在客房,在和我生闷气了。”元父闪烁其词。
“你们怎么呢?”
元母不是没有和元父吵过架,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正常。
火急火燎推开客房的门,元母坐在床上低声抽泣。元父跟在后面,想将元希杭劝出去。
“怎么,现在还想着瞒着小杭,你自己做了不知羞耻的事情还有要脸的时候?!”一向温和的元母几近歇斯底里,哭肿的眼睛让人显得憔悴。
元父冷声:“你和她说这个干什么?”
她站在两人中间,握拳掐着掌心保持冷静。
“怎么回事?”
元母红着眼起身,抽泣着控诉着元父的所作所为。元希杭从零碎的片段中得出了事情的真相。
元父在外面有一个所谓的“真爱”,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一年多的关系,元母偶然间得知。元父见被发现了,甚至有些洋洋自得,说那个女人知道元母,愿意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如果不是有你,我早就和他离婚了。一直没和你说,是怕影响你高考,现在你考完了,我也应该告诉你。”
她只觉得讽刺,冷冷地看着两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大概因为所作所为被自己的女儿知道了,元父有些萎靡,话语间却依旧带着长久以来养成的强势。
“就这样不好吗,我又没打算和你妈离婚。”
元希杭看着几近陌生的元父,气笑了:“您说的这话可真是……恬不知耻!”
元父一巴掌重重挥在她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将她所有的伪装击碎。
泪水不受控制的溢满眼眶,她盯着元父,眼睛里面一片幽暗,毫无血色的脸上泛着一片绯红。
情绪战胜理智做的事情让人后悔,也彻底激怒了隐忍的人。元母扯着他的衣服捶打着元父的胸口,元父不耐烦地将发泄的女人推开。
“我在外面辛苦工作挣钱养你们,你们两个就知道伸手问我要钱,你们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
提到工作的事,元母被戳到了痛处,“当初是你说家里没人照顾,让我辞去工作照顾这个家,现在你说出这种话,元肃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争执的声音成了耳边的耳鸣声,她难受得想吐,最后在两人的争执中回了房间反锁住门。门板没有隔绝任何声音,但幽暗熟悉的环境令人心安。
元希杭踢掉了鞋,蜷在被子里,在哭泣争吵声中沉沉睡去。
就这样永远永远的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