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越女问起金伯年跟陆玄通的武功优劣,林峰回道:“倘若是比武教技,怪侠还有几分胜算,若是一决生死的话,那他几乎必死。”
他一脸平和,看得出没有护短。
“那是为何?”再世越女不解。
林峰的话说得她心里舒服。她不是关心金伯年,她就是要金伯年比陆玄通强,倘若跟陆玄通只是半斤八两,那她看金伯年就不美气。
“怪侠跟大哥虽说一个档次,大哥还是强了他一些,只是他的路子克了大哥,因此也差不多。”林峰说着笑了,问她一个问题,“你可知道混元功力?”
“这个姐姐当然知道。你这么说,你大哥练了棉刀。”再世越女心中豁然一开,这个发现让她感到得意。
林峰愣愣地望着她,不知道她说的甚么玩意。
再世越女洋洋说道:“当今除了开山功还有棉掌,哪里还有货真价实的混元功?陆玄通是用剑的,除非练成了棉刀方能克他。”
江湖人都知道棉掌,知道棉刀的并不多,更不知道棉刀的用处,再世越女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了不起。
“去你的。”林峰摇头,长出了一口气。
“你咋的?”再世越女睁大眼睛,心中诧异,林峰这是怎么在说话?
“姐姐说的混元功便是棉掌那种么?”林峰不屑地问。
“那还是哪一种?”再世越女真有些蒙圈。
林峰摇头道:“那种如何算得上混元功?”
再世越女说的不错,当今许多混元功法都是徒有其名。世人所练的大都是阳气,即使张啸天这种练阴气的人,也只是一边练阴气,一边练阳气,分开来练,哪里称得上混元功?混元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才是阴阳,有了太极才有阴阳,混元并无阴阳,连武当太极功也够不上混元功。
再世越女问:“那怎么才是混元功?”
“练混元先练胎,入胎吸以养宅女,然后宅女飞升以待胎光,胎光孕育婴儿出世。”林峰说到这里就打住。他还故意将元婴说成是婴儿,这是为了保密。
几句话道出了混元功法的关键所在。混元功绝非等闲,它的练法必须是另辟蹊径,这些功法是金伯年跟鸿羊真人多年探讨,钻研出来的功法精妙。金伯年练混元功二十年,只练成了大半,林峰常听大哥和师父谈起,知道真正的混元功是何等一个不凡!
林峰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怎么这张嘴什么都能说?不过一想,其中细节连自己都不懂,再世越女更练不成。
然而再世越女比他高明,顿时明白了一些东西,这些话对于她十分金贵!金伯年的护体功是混元功,也一种脱胎换骨之术,越女功法中有驻颜术和移形术,也是跟混元功很有干系,只是这两种功法相比于金伯年的护体功,低级了不少。
“你说的这些,姐姐也是略知皮毛。混元功为仙家之功,凡夫俗子的功法自然算不得混元功。弟弟厉害呀,姐姐自愧不如,不过……难道金大哥练成了半仙之体?”再世越女说话,目中出了一道精光。
林峰道:“大哥虽然没有半仙之体,护体功却不是凡品。凌云门的护体功已经传了很久,其间一百年未有人能够练成,我大哥一代奇才,混元功到了登堂入室之境,陆玄通如何能是对手?”
“你给姐姐说说,他练到了何种地步?”再世越女急着问。
“我来问你,当日我点了你的穴道,你似乎浑然不知,你是真不知道?”林峰反问。
再世越女当然知道。他们俩在青石堰的茶楼交手,她看出来林峰是个刚出道的雏鸟,肯定不敢肌肤相接,于是才拿他取乐,故意让他点了穴道,然后扑过去,用身体将他吓跑。林峰果然一败涂地,事后好几天茶思饭想,不明白这是如何一回事。
再世越女“嗤”的一笑,“姐姐不过是知道你的来历不凡,跟你相嬉罢了,若不然你跑得了?早就被姐姐抓住,将你按倒在地。”
说完,她“哈哈哈”大笑起来。
林峰一想真是这么回事。当时她是身子扑上,已经慢了许多,若是伸手反过来点穴,自己大概要着了道。
他不知道,当时再世越女也用了八成功夫,再世越女不是不想制服他,而是那样一来就要使出全力,打斗的性质就变了。
林峰道:“后来我问了大哥,他说你是女人,天生容易练阴柔之功。姐姐你说,你当时可用的移形之法?”
再世越女直点头。
“我大哥的护体功比你的强了许多,前日无踪剑带着卫士围了大哥,那样密集的人群被大哥溜了出来。陆玄通即使得手,想重伤大哥也是不能,他要跟我大哥一决生死,只有上天降福于他。”林峰呵呵直乐。
再世越女问:“那么,你大哥的护体功叫甚么名字?”
林峰道:“在佛门叫无相金刚阐功,在道门嘛,暂且没有合适的名字。姐姐我说你,不是你也要练大哥的功夫吧?”
“姐姐只是想知道一下你大哥罢了,就要看他打赢陆玄通。”再世越女喜滋滋的,心里对金伯年满意。
林峰听了高兴,说道:“还有一个,陆玄通的功力毕竟不够深厚,他那种吸阴壮阳的功夫就不是正道,并且他先是习文,十几岁才开始练武,根基不稳。”
林峰天真无邪,对再世越女掏心掏肺说话。
再世越女也很兴奋,幻想着能跟金伯年结为连理,比翼齐飞,那样她的内功,她的剑术都将突飞猛进,前途不可限量!
黎明时分,正阳观的人马出发了。
人们由金伯年向举人领头,带了张啸天、林峰好几位干将,内里不少人推着独轮或者两轮小车。他们走的这条叫北大道,一行人大大方方地前行。
群雄只有四匹战马,按说四位高手正好够用,考虑到向举人近日操劳过度,人家又是头领,林峰只好走路。
要说应该于挽云步行才对,他还擅长轻功,但是昨晚他跟金伯年连夜赶往放马坡办事,直到半夜才回来,要养精蓄锐。
放马坡的顺风客栈是锦衣卫的联络点,掌柜的人称老冯,昨夜金伯年找的就是他。老冯的身份不低,直属柴三成,跟情报系统互不相干,因此向举人和黄岳都认为这里安全,金伯年也没查看周围的情况,直接去找了老冯。老冯说柴三成已经知道手下人出事,重新作了安排,明天便能够正常运作。老冯还说事情已经查明,是收集情报的人被发现。庄王的属下十分老练,发现了奸细没有抓人,而是等到这个人跟送情报的人接头才动手,锦衣卫虽然都有武功,毕竟不是王府卫士的对手,一下子折了三个人。
事情已然清楚,于是金伯年转个话题,问老冯这两天有无特别的事情。金伯年这件事做的周全,虽然老冯与收集和传递情报几乎不搭界,却自己另有一个能监察情报系统的情报体制,每日跟柴三成互通消息,大事他都知道。
老冯跟金伯年说,近日这里的三处人马频繁来回运动,是正常的防御加巡察的态势,大动静没有。于是金伯年就将最新的情报路线图交给他,跟于挽云赶回正阳观。
但是老冯只顾说情报系统出了事,忘了说头天晚上岳同连夜出山的事,于是造成这一天情报的空白。自古夜行军都是大事,事实上这件事非常重要,比这几天所有的情报更加重要,老冯却给忽略掉了。
一上马金伯年就在打盹,实在太累。再世越女十分缠人,热情起来是一团火,把人烧个半死,发起疯来就是一头小野兽,金伯年又是陪她喝酒,又陪她玩水,又挨了她一通粉拳,比起一场战斗没多少区别。
骑马毕竟不是坐轿子,想睡觉不容易,金伯年叫来林峰,要林峰帮忙牵一会儿马。林峰真是个倒霉蛋,不能骑马还要给人牵马,没走多远,猛然金伯年叫了一声:“回去吧!”
如同铜钟敲击,只见坐下马嘶鸣着人立而起,林峰见马惊了,赶紧一带缰绳,马儿吃疼,奋起前蹄踢去。林峰心里气啊,连畜生也欺负我,闪开一掌击在前腿上面的胯骨上,马儿被打得一阵抽搐,疼的“咴咴”直叫,然后就定在原地,都被打傻了。
林峰再看金伯年,金伯年还好没摔下来,紧紧抱住马脖子,似醒非醒地看着林峰,林峰说你继续睡,金伯年立刻睡着了。林峰不得不佩服,大哥这个骑马睡觉的功夫真棒。
又过了三五里,马上的金伯年又醒了,摇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猛然一拍马背,人向旁边的树林掠去,林峰赶紧甩开缰绳,跟着他跑,心想大哥这是犯了甚么毛病,青天白日地发了癔症?
旁边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于挽云。于挽云问林峰是怎么回事,林峰哪里说得清楚?于是俩人使劲追人,却哪里追得上?大哥的轻功太厉害了!俩人只有摇头叹气。
一会儿就见金伯年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对他们只是点一下头,然后回到队伍里,将人丢在地上,然后跃上马背,抱住马的脖子,又睡着了。
群雄看了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