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晔和南宫旭躲在大门东边的那棵大树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着幽岚郡主神轻气爽,脚步轻快地进了中枢小院大门。墨子晔长长地松了口气,悬挂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拉着南宫旭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旭哥哥,我们快走,别让幽岚郡主发现了。”
南宫旭看着墨子晔如此惧怕幽岚郡主的样子,他冰冷的俊脸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滑稽的笑意。
幽岚郡主迈着轻快地步子,哼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小曲,来到东厢房门外,几步跳台阶。
她看到房门大开着,灯光下乳娘和羽璃正在用着晚餐。
幽岚郡主一声不响地抬脚迈进门里,一双灵动的杏眼,扫视着灯光下的师徒二人。
她那从不离手的神鞭就如一盘银蛇,盘踞在她的手腕上。
她轻启丹唇,含威不露,声音冷漠孤傲地说道:
“你们的晚餐好丰盛啊!看起来很好吃吧!”
乳娘和羽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们师徒同时抬头看向门口,见是幽岚郡主突然来访。
还没等她们师徒二人开口,幽岚郡主往前迈了两步,又说道:
“你们两个在这里用餐,怎么不见太子殿下啊!他去哪里了?”
乳娘面冷冷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心有不悦但还是不失礼貌地说道:
“郡主阁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示。”
“嘿嘿!乳娘你不要那么客气吗!”
幽岚郡主一扫满脸的傲气。她双目微闭,嘴角上扬,声音中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说道:
“在神通广大的乳娘您的面前,我本是一个晚辈,怎敢谈指示二字呀!”
幽岚郡主说着话,一双杏眼滴溜溜乱转,巡视着这间房子的各个角落。并没有发现太子殿下的踪影。
她疑问的眼神看着乳娘问道:
“太子殿下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吃饭呀?他去哪里了?”
“太子殿下去找……”
羽璃本想如实相告,却被乳娘一个眼神给制止住。她下面的话不得不咽了下去。
乳娘放下手中的食物,正眼看着幽岚郡主说道:
“”太子殿下刚用过晚餐,他出去散步去了。不知道郡主阁下找太子所为何事,等一下太子回来了我好转告与他。”
“哦!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幽岚郡主含糊其辞地说道:
“下次我见到了太子殿下再说吧!就不麻烦乳娘您了。”
幽岚郡主说着就往后撤,还不忘和乳娘告别道:
“乳娘,你们慢吃,我就不打扰啦!”
“郡主阁下慢走!”
乳娘看着幽岚郡主风风火火的出门而去,她眼神中露出一抹神秘而复杂之情。
她轻叹了一下,回过头来用眼神示意羽璃接着吃饭。
幽岚郡主出了东厢房门,飞身跃下台阶,正准备去外寻找太子,忽听到从西厢房传出来一阵说笑声。
幽岚郡主好奇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这说笑声真的是从西厢房传出,而且又男有女,好像是他们在喝酒。
幽岚郡主心想:“念雪和慕雨这姐妹俩个,是两个什么样的女人呀?这黑天半夜的留个男人在屋里喝酒,真的是太放肆了!”
幽岚郡主心中想着,身不由己的来到了西厢房窗户底下。
她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倾听。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
“二王子殿下好酒量呀!”
“哦!”幽岚郡主心中一惊,她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紧接着又是二王子的声音说道:“”
“哪里!哪里!还是念雪和慕雨二位姑娘,你们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你们的酒量真是令我佩服呀!”
“哼!好你个二王子!”幽岚郡主心中说道:“还真的是你呀!你真的是令小妹大开眼界啊!”
幽岚郡主在窗外愤愤暗气,挡不住屋里谈笑风生。
只听慕雨的声音又说道:
“慕雨从心里感谢二王子殿下,我们姐妹初来乍到,借居于王府。
承蒙二王子殿下对我们照顾有加,您不但协助念雪小妹破了夏荷之案,今天又给我们送来这么多,日常生活用品。
让我们漂泊在外的姐妹二人,产生一种如归至家的感觉。”
只听二王子的声音又说道:
“以后你们姐妹二人不要见外就好,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也好让我尽地主之宜,有机会照顾你们姐妹,我决不会让你们姐妹受委屈的。”
念雪的声音又说道:
“这样就太麻烦二王子了!咱们非亲非故,无辜受你恩惠,我们会心感愧疚的。”
慕雨的声音接过来说道:“这些日子已经麻烦二王子太多了,我们姐妹计划着,过了寒冬,开春就回画屏山重建家园。到时候二王子殿下可以去画屏山做客。”
“慕雨姑娘志向远大,令本王子佩服。不过你们女孩子家,总归是要成家的。
深山老林虽然说是清净优雅之地,但总归不是长久永居之处。
不如你们姐妹就永远住在王府吧,让我来照顾你们姐妹。”
幽岚郡主在外面听的连连咋舌,心中暗道:
“二哥呀!好男儿不不畏风流,讨个三妻四妾也不为过。没想到你竟然想同时拥有她们姐妹俩个,你的大胃口了吧?”
幽岚郡主在窗外偷听屋里的人说话,心中责怪自己的二哥心太贪。她忍不住替二哥着急,心中暗道:
“我看这个慕雨温柔贤惠,是一个不错的女人。她的妹妹念雪可就不同了。
她性格暴躁,脾气刁蛮,你如果和他相处,早晚有你好果子吃的。不行,我得出面阻止你他们,以防酿成大错。”
幽岚郡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坏主意涌上心头,她在窗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故意扳着声音说道:
“二王子殿下,你好雅兴呀!”
二王子听到窗外传来小妹的声音,吓得他打着手势,示意念雪和慕雨不要出声。
这时,只听到幽岚郡主的声音又在窗外响起:
“二王子殿下,你不问军中之事,也不管王府的家事,有手好闲也就罢了。
竟然敢对客人有非分之想,深陷温柔之乡。难道说你就不怕父王怪罪于你吗?”
二王子见小妹在外面捉弄自己,他本想出去向小妹解释,却被慕雨摇头示意拦住。
幽岚郡主碍于和念雪有过过节,才没有破门而入,当面指责二王子。
她如林中猎鹰,惊鸟之计完成之后,心中窃喜。
临走之时,她灵机一动,坏主意又生。
只见她悄悄的走到房门口,将房门从外面锁上,然后偷笑着离开了西厢房门口。
闪身冲出了中枢小院大门,一口气跑出老远,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幽岚郡主自言自语道:
“二哥呀!你不是喜欢他们姐妹二人吗?这回就让你和她们呆个够,看父王知道了怎么收拾你。”
幽岚郡主,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她的心情很好,虽然说没有见到太子殿下,但此行不虚,整治了一下二哥和念雪暮雨三人。
她悠闲自在地信步在王府的青石小路上,独自欣赏着夜间美景。
按理说,月明本该星稀。可是王府大院的星夜,却偏偏超常逆行。
满天的繁星争相生辉,悬挂在天空的明月,如一盘明镜似滴,把王府各个角落都照耀着。
王府的夜景是那么幽静、美妙、如诗如画。东南角那片偌大的竹林,在夜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竹林小道上,迈步缓行着南宫旭和墨子晔二人。
他们踏着的这条竹林中的石子小道,通向竹林中间的那座小小的凉亭。
这个凉亭,就好像竹海里的一个美丽的小岛。
二人来到凉亭下,坐在长椅上,欣赏着头顶上空的明月,聆听着阵阵微风吹来,如一个演奏乐队似滴,伴奏着竹林里千万缕沙沙声,形成了一曲美妙旋律。
墨子晔随意地用手拉了一下衣领,阻断冰冷的凉气从领口进入自己的身体。
月光下,他那美丽的凤目,灵动着多情的光辉,正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南宫旭。
只见南宫旭面容冷峻,略显憔悴的乱发,飘洒在额前。
他那冷漠得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堂,也挡不住那股英俊绝伦的洒脱。
他虽然高大威武的身材,在月光下却给人一种孤独,沧桑的的感觉。
墨子晔缓缓的开口说道:
“旭哥哥,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单独相处了。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墨子晔略微缓了一下,如追忆似水无痕的年华,他声音中充满了无限的柔情,款款说道:
“有一次咱们两个躲在丛林里玩游戏,父王和母妃因为找不到咱们,着急得如临深渊。
他们动用了整个皇宫的侍卫和内臣,把整个后花园翻了个底朝天……”
“南宫绪缓缓说道:“那是遥远的年代了!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
南宫旭说着,轻叹了口气,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那一次咱们两个为了躲避大人的打扰,寻找自己的空间,躲在花园的树林里,让大家因为找不到咱们而着急,当时感觉挺爽……”
南宫旭抬眼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墨子晔,声音平和无奇地说道:
“后来回到府中,我被父亲狠狠的骂了一顿,若果不是我母亲护得紧,我父亲非狠狠地揍我一顿不可。”
南宫旭此时完全沉侵在往事的回忆中,他抬头望着天上那如如练的月光。
围在皓月周围的繁星,正调皮地眨着眼睛。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清新中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然后缓缓说道:
“那时候,虽然说挨了一顿骂,可心里并没有感到委屈,反而还很开心。
也许是因为我们两个玩的很开心,也是此生最开心的一次吧!”
南宫旭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现在我们躲在这竹林里,再没有牵挂我们的父母,为找不到我们而着急……心碎了!”
南宫旭不知道怎么说出了如此悲伤的言语,他的泪珠竟然顺着脸额悄无声息的滚落下来。
借着月光,他看到坐在对面的墨子晔也是两行泪痕,默默无语。
南宫旭如同做了什么大错似滴,紧张而自责地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说出如此伤感之语,令太子殿下难过了。”
墨子晔用衣袖沾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着说道:
“往事一去不复返,逝去的永远不会回来了。现在这个世上,只有咱们两个是最亲近的人,我不知道旭哥哥你心里作何感想?我只把你看做是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南宫旭猛然抬起头,用温柔的眼光注视着墨子晔。他心中暗想:
“我本是叛臣辰之子,哪有资格做你的亲人啊!我纵然想把你当做好兄弟,可是我的身份不配。”
一阵微风吹来,沙沙的声音,如美妙的音乐旋律,为这两个儿时玩伴演奏者希望之区。
墨子晔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南宫旭面前,蹲下身来注视着他的脸庞,郑重其事地说道:
“旭哥哥你有心事!能告诉我吗?”
“我没……”
“不要否认!”墨子晔坚定不可抗拒的语气说道:
“你若把我当做兄弟,就把自己的心事,自己的酸苦说出来,我们两个一起承担,一起面对,好吗?”
面对如此真挚的墨子晔,南宫旭还有什么理由再隐瞒下去?他痛苦的紧皱双眉,声音悲哀的说道:
“日化,如果我说当年之案是我父相之过,你相信吗?”
南宫旭一语如闷雷震耳,击懵了墨子晔。他愣了一下,坚定的说道:
“南宫相国对天朝上国忠心耿耿,对百姓爱戴如子,他若有叛国之心,打死我都不相信。”
南宫旭合血吟泪地说道:
“可是,有书信为证,上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出自我父亲之手。”
“你看到当年那封害死南宫世家三百余口的举报信了?”墨子晔惊愕地问。
“那不是举报信,那是一封为洼尔国求情的叛国信。”
“啊!怎么会这样?”
墨子晔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不相信似滴说道:
“难道说当年我父皇,是因为相国为洼尔国求情,才定他为通帝卖国之罪的?这不可能呀!”
“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是我的父相存有妇人之仁,才惹怒了先帝,让南宫世家三百余口陪他搭上了性命,我的父相他太愚昧了!”
“不可能,不可能!”墨子晔摇着头说道: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南宫相国是何等的英明睿智,他明知洼尔国存有野心,他也曾带兵与洼尔交战无数。怎可能冒着大逆不道之举为洼尔国求情。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那的确是我父相的手笔。”
“不对!”墨子晔猛然若悟似滴说道:
世上既有“真假”二字,我们为什么不能假设那封书信是假的呢?”
墨子晔一句假使之言,就如同晴空惊雷,震醒了心智昏糜的南宫旭。
他瞬间精神抖擞,豁然站起身来,闪烁着犀利的精光注视着墨子晔,铿锵有力的说道:
“假的?你是说那封书信有可能是假的?”
“为什么不能呢?”
“这么说,我父相有可能是被人冤枉的!”
南宫旭懊悔得双手捧着头,猛然又扬起头,仰长叹了一声,无限懊悔地自责道:
“我糊涂呀!就因为一封书信,我改变了对自己父亲的看法。甚至还从心里埋怨他,恨他,我才是南宫家的不孝子孙。”
墨子晔本想上前安慰悔自责的南宫旭,无意间仰头看到了,夜空中飞起一朵无声的信号弹。
他心中一阵紧张。不知道王府里又有什么神秘的人物,在偷偷地搞什么阴魔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