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秀娟戴起帷帽出了屋,晴茵叫秀梅替自己梳妆打扮,然后娉娉婷婷来到姨母的住处。
安庆王妃正在懊恼儿子不肯回来,外甥女也不待见,忽然见外甥女自己来了,又是难过又是欢喜:“晴儿你来啦!”
晴茵说:“姨母您还在难过?晴儿已经想开了。昨天我曾经找过表哥,但他对我冷面冷心,依然很决绝,我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姨母,如果话再不说开,恐怕会影响您和表哥的和睦。我现在就和您说,这件事就此过去。我不会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姨母如果看见有合适的人家……”
说着说着就羞涩起来,低头捏着衣带。
安庆王妃喜出望外,庆幸之余未免怜惜:“真真我的好儿!都是亭儿的错!不知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好的晴儿看不见!我真想打死他!”
“缘分的事情不能强求,这也不能怪表哥。姨母,如果哪天表哥回来,麻烦您告诉我一声,我和他把话说清楚了。”
安庆王妃派人费很多功夫,终于把儿子找到,捎话给他说:母妃不再逼他了,表妹也想开了,希望他回来一趟,把话说开。
楚亭君一听,那天演的戏还真有用,于是就回去吃晚饭。
晴茵端起一杯酒敬表哥:“是我的不对,不该对表哥抱有非分之想,以致姨母误解、表哥烦心,晴儿就以这一杯酒表明心迹,这件事从此过去,不会再提。”
楚亭君端过酒,一饮而下:“表妹心怀宽容,必能觅到称心合意的郎君,祝表妹心想事成!”
晴茵又敬安庆王妃:“姨母哪天回京,我就跟着回去。晴儿的终身大事,但凭姨母做主!”
楚亭君也向母妃敬酒,这件事就过去了。
楚亭君立刻向同伙豆小哥报喜:“这事总算了了。”
听他说了经过,漓豆用他给“晴阴雨”的祝福回应:“楚小将军心怀鬼胎,推开晴阴雨表妹,必能觅到称心合意的王妃。祝将军心想事成!”
“你!”
再说晴茵喝罢和谐酒,回到自己的住处,脸色却上没有一点喜色。
大丫鬟秀娟和老二秀梅因为受伤破相,没有跟她过去。幸好姨母为人粗疏,表哥则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都没有发现她两个贴身丫鬟没有跟来。
秀娟因为头上拱起大红包,出去时就戴个帷帽,这时刚从外面进来。
晴茵也就看到大秀娟的时候,稍稍消解一点心中闷气,问:“怎么样?”
秀娟说:“我找了附近的乞丐头子,竟然说不知道有此小盲流。我让他派人到那天的稻草堆附近打听,终于得知内情。原来这小盲流有一个住处,是一所小院子,里面还住着另外三个男子。这小盲流是替那三个男子煮饭的。”
“天哪!”秀梅叫起来,“他还通吃多家!这和三个男人只是其中一家!少爷也太不挑拣人了!”
晴茵说:“既如此,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惜。”
转头吩咐秀娟:“你再去找那乞丐头子,这样说……”
漓豆这几天过得特别舒心惬意。
“三星”通过明经复试,正在等待授官。
按规矩,通过明经复试,可以在朝廷任职,也可以任地方官,这既要看个人意向,更要看朝廷和地方的意见,双向奔赴。
师兄已经有了意向,想看看浔郡哪个县缺长官,就去那里当个县令,好罩着师父和师弟。
楚亭君得知,说这好办,包我身上。
就到鄂州找表哥,说有个朋友如此这般,因为家人在匡溪渡,想在附近找个位置,方便照顾家人。
湖北王爷从来信任这位表弟,就说:“你看看哪个县合适,原来好的提拔上来,不好的调到别处以后再处置,就把你朋友放到那里去。”
楚亭君谢了,又说:“这次监考发现几个好苗子,建议表哥把他们留下来。”
陆昭武很有兴趣:“你把名单写出来,我们商议一下。”
于是楚亭君拟就一份名单,其中就有彭旭祥和甘政祺,两表兄弟针对湖北府衙这边,哪个官职空缺,哪个官职可以挪一挪,给名单上的“苗子”安排了不错的位置,写出任命书。
楚亭君带着七八份任命书回江夏,先把韩牛栋的任命书给他看。
“匡溪县县令!”韩牛栋不敢相信,把这几个字读了一遍又一遍,转身拥着闻声进来的小师兄又蹦又跳:“哈哈,得偿所愿!”
漓豆难为情地将师兄推开,韩牛栋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收好表情,向楚亭君道谢。
漓豆也说:“谢谢你!”
既然是他亲自送来的任命书,师兄得偿所愿,自然是他从中斡旋。
转头又和师兄击掌:“哈哈,以后全靠师兄罩着了!”
楚亭君又将两份任命表,亲自送到彭、甘两位面前。
彭旭祥、甘政祺两人满口答应。一则他们信任楚亭君,二则漓豆和他们预言过,时局纷乱,将很快三分天下,最后是湖北王陆昭武胜出。
“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你俩也切切保密!”豆师父说。
其实她本来没有十足把握是这个结局。在船上时因为不忍心陆昭武枉死,才在出手助楚亭君一臂之力,然后往自己想要的结局推一把。
随着对楚亭君有更多了解,她有了九成把握,她相信湖北王的大事能成。
这事就定了。“三星”打算先回匡溪渡收拾行李,再到各自的位置上任。
漓豆对楚亭君说:“今晚来这里吃个饭,好好告别。”
“好。”楚亭君应承,“不过你不要说得如此伤感,我会经常到匡溪渡找你蹭饭的!”
漓豆盈盈一笑:“随时恭候小将军!”
早饭后,漓豆出去买菜。
她是个买菜狂,在市场里看见什么菜都心水,最后忍痛割爱了很多,背篓还是差点装不下。
一路回去一路哼小曲。
“锣鼓打得响纷纷,惊动几多众乡邻。跳上船头我吟吟笑,美酒美食桌面陈。”
小院位置比较偏僻,其中有一段路很少行人。漓豆也不在意,继续哼歌。
“十指尖尖出地笋,红绣花鞋好招摇。龙王见到不入海,你是谁家细阿娇?”
“细阿娇”三字尚未哼出,忽然觉得脑后掠过微风,下意识将头一闪,一根粗大的木棍砸右肩。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