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小葭在门口看见哥哥,欣喜若狂,飞奔过去抱住他。
方小舟抱起小葭,温柔说着,“小葭,哥哥在呢。这几日可听姐姐们的话了?”
“当然啦,大姐姐和二姐姐的话我都听了,尤其是大姐姐,她还教我念诗呢,推我荡秋千,给我做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她还带着我去山上打枣,采野果子……”
“你大姐姐起了吗?”
“按照往常,大姐姐应该早起了,哥哥,我们一起去找大姐姐。”
来到采雪房内,他们没有找到采雪的身影,方小舟算算日子,今日就是第十五日了,太阳也升起来了,“糟了。”
“怎么了,哥哥。”
方小舟安抚小葭,“没事,小葭,你去找你二姐姐,陪陪她,哥哥去去就来。”
他四处寻找,最后,他想到冰室,来到冰室看见门关着,他冲进去,看见冰床上正承受着锥心之痛的采雪。
方小舟靠在冰床处,毫不犹豫割开手腕,又割了采雪的手,采雪还有意识,虚弱说着“不要,不要。”
方小舟不分说,将手腕伤口靠近采雪的手腕,采雪看着由蛊母孕养的一只只蛊虫排队跑到方小舟体内。难怪,上次醒来看见受伤的手腕还以为是他放血治疗,原来竟是如此。她尽力伸手盖住她手腕处的伤口,把自己的手往回收,奈何此法一旦开始,任何事情都不能中断,蛊虫凭借对鲜血的嗜好,贪婪跑去吸食方小舟的新鲜血肉。
辛采雪无奈怒吼,“方小舟!”
方小舟一字一顿,“让我……替你分担一点……苦痛。”
采雪虚弱至极,又在如此低温之地,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方小舟被蛊虫一点点噬咬,去一趟岛也耗费巨大,同样晕倒了。他拉着采雪的手,顺着冰床垂下。
等到姜凉夏找到他们,他们已经双双失去意识。姜凉夏带着他们回到室内,此时,顾川醒过来。
顾川来到桃林下,凉夏依然坐在桃树上喝酒。
他问她,“还要酒吗?”
她不答,顾川自顾自到屋内取来酒,坐到树根处,他隔空递给她酒,凉夏不接,顾川只能无奈收回,姜凉夏问他,“如果你是怕我冒险,所以上次不跟我解释,那这次,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顾川不答。
姜凉夏迟迟许久,还是开口,“不要以为我好的名义私自替我做决定,最后一次机会。”
他沉默了好久,两人一个在树枝,一个在树根,无声地喝着酒,直到他手中的酒饮尽,“对不起,凉夏,我不希望你跟着我涉险,我姐姐那样伤害你们,我不想你们再以生命为代价去解救她,这对你和采雪姐,和方兄,都不公平……对不起。”
凉夏听见顾川的话,心中的石头落地,她轻盈地飞下树,取过他身旁的酒壶,坐到秋千上,淡淡道,“我决定好了,我会继续收集灵水。”
“凉夏……”
“我一直都说过,她是她,你是你,我从没有把她做的恶事牵连到你头上,你也不要把所有压力负担都抗在自己肩上,你抗不过来,也没有责任抗。她是她,你是你。”
“凉夏,对不起。”
“我不想再听你对我说这个词了。从今往后,都不要再对我说这个词……我问你,你喜欢的是南鹿还是姜凉夏。”
顾川顿了顿,一点点走近秋千上的姜凉夏,“……曾经的南鹿我喜欢,她死后,我的心一直是灰烬一堆,如今,是姜凉夏又给了我火苗,让我燃烧起来。”
“姜凉夏勇敢率真、真挚热忱,所以,我现在喜欢的、爱着的,是姜凉夏。”
姜凉夏坐在静止的秋千上听他轻说,他说完,她泪盈盈抬头,刚好看见他坚定又深情地看着自己。
她往秋千左边挪挪,手掌拍着秋千右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顾川坐到凉夏身旁,左手挽过凉夏的肩膀,“以后,无论遇见什么事,我们都肩并肩。”
晚间,采雪和小舟醒来,采雪石桌抚琴,小葭坐在采雪旁边晃着脑袋,顾川和小舟林下对弈,时间又回到当初。不同的是凉夏从喝酒变成手捧古籍。
她在翻看关于薄林的记录,全都看完了。凉夏问,“我不明白,为何邪尊当初要将原本是一本的书分成两半,这样意义何在?”
方小舟说,“可能是他谨慎吧。丢了一半还能留一半。”
“不管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去寻找灵水的。”凉夏合上书说,“我们明日就启程去薄林吧。”
他们都对她突如其来的话诧异十分,采雪说,“我们如今有疾风核桃,凉夏。”
“姐姐,我上次做梦,梦见薄林里有很多有趣的事物,我想去看看,就当游玩了,好不好?”
凉夏假装迷糊,采雪还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凉夏,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啊,姐姐,真的是做梦。”
“凉夏。”
凉夏面对姐姐撒不了谎,她老实交代,“……好吧,姐姐,我上次,在桃林昏迷的那几日去了天界的太上老君之处,他告诉我,那里……有关于蛊母的线索。”
见采雪沉默,她轻拉采雪的衣襟道,“姐姐,你让我去试试嘛,最后一次,这次再不行,我就不找蛊母的事情了。”
采雪这次没有阻止她,“好,那我们两个先去。”
“我也要去,采雪。”方小舟道,“薄林类似一个迷宫,在里面很容易出不来,我熟悉那里的地形。当初之事之后,我和小葭就是生活在薄林,所以我对那里最为熟悉。”
“你留下照顾小葭,当初我把你们卷进来了,如今,你们应该回归原本的日子。”
“采雪,如今,小川都不推开我们了,你还要推开我们吗?”辛采雪顿时哑言,方小舟说,“听我的,明日,我们一起去。”
凉夏道,“可是方哥哥,我们不能让小葭涉险。”
“我会把小葭送到天界。”
小葭听见哥哥要送自己走,急抱过去,“哥哥,不要,小葭要跟哥哥在一起。”
“小葭,哥哥如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带上你太危险,哥哥忙完了就来接小葭。”
方小葭使劲摇头,声泪俱下,“不要,哥哥,小葭不怕危险,小葭不想再跟哥哥分开。”
方小舟把小葭抱到腿上,抚摸着她的头发,“小葭,你听哥哥说,我们这次不仅仅是回家,还有要事,等哥哥收集完灵水,一定来接你,我们到时候想去薄林就去薄林,想在这里就在这里,哥哥都陪着你,好不好?”
小葭也很懂事,“好吧,哥哥,那到时候哥哥再也不许离开小葭了。”
“好,哥哥答应你。”
“击掌!”
他们击完掌,方小舟将小葭带至天界太上老君处,托他照顾。太上老君当初与玄都也是言无不尽,老君常常找玄都取药材,玄都也从不吝啬。
夜间,方小舟找到辛采雪,带着她去了后山,挖出曾经两人一起埋下的桃花酒,他们就着如水的夜色,在月色的侵染中,两人都醉意朦胧,方小舟终于拿出那根不曾送出的红绳,轻柔地为采雪带上,他说,“这红绳会永远牵连着你我。”
采雪打趣他,“只有一根怎么牵连呢?”
他见她笑了,他也笑了,“我不会跑,所以我不用红绳牵。”
“万一跑了呢?”
“那你就抓我回来。”
“你跑到天涯海角,我如何抓?”
“我会跑到你找得到的地方。”
“我才不要冒这个风险。”采雪拿出小心翼翼珍存的红绳,在方小舟眼前晃荡,他又惊又喜,伸出手,她为他戴上。他在采雪耳边轻言软语,“这样,我们就算私定终身了。”他的气息摩挲在采雪耳畔,她羞红了脸,轻低下头,他们依偎在一起。
夜深露中,方小舟送采雪回屋之后,独自一人去法器屋内敲敲打打,采雪不能使用灵力,必须要有灵器傍身才好。他连夜做了伏榆伞,成了,他在案前撑开伞身,又割破手指将鲜血滴在伞面,在上面下了符制,他喃喃道,“望你护她周全。”
一切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