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春樱和夏檀之后,孟清钰来到药房检查药物,出乎意料的是药房里的长生果全都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任何一颗有发霉的迹象。她向药师询问以前的药物是否有发霉的,药师表示这里的药都是定期更换的,不可能发霉。于是孟清钰又陷入了愁思,难道是春樱骗了自己?可是春樱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啊。于是,孟清钰只好到御书房查找医书药典。她翻遍了所有的医书,最终找到了关于长生果和山苍子的记载。她读完之后发现春樱说的都是有依据的,可是药房里的长生果确实没有发霉,难道是春樱闻错了味道?
孟清钰坐在案前苦苦思索,忽然听到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只见孟澄正朝着自己走来。他背对着阳光走来,脸上带着忽明忽暗的浅笑,看起来有些不真实。“姐姐,你又来看书了。”说着,他已经来到了孟清钰对面。
孟清钰的思绪从复杂的问题中解脱出来。她把书册放下,微笑着说:“澄儿,你也来看书啊。”
孟澄走到孟清钰面前,低头看了看案上的几册书,问道:“姐姐在看医书?”
孟清钰打了一个呵欠,说道:“父皇的病日益严重,御医却束手无策。我很担忧,不得不亲自研究医术了。”
孟澄在她对面坐下,怅然道:“父皇的病,确实有些棘手。姐姐毕竟没有学过医,若不找个师父,只怕难以学成。”
“孟国最好的大夫就是这几个御医,可是他们都治不好父皇的病,我去拜他们为师,又有何意义呢?”
“这倒也是。”孟澄点点头。他拿起孟清钰面前的一本书,念着上面的文字:“长生果,俗名落花生,润肺和胃,日啖数颗,可以延年。遇水则霉,生毒,多食致死。”念了几句,他望向孟清钰,疑惑道:“发霉的落花生会致死?”
孟清钰点点头,“父皇的药里有发霉落花生的味道,我怀疑这是他的病越来越严重的原因。”
孟澄面露担忧之色,问道:“姐姐,倘若父皇中了毒,那要如何解呢?”
“从今日起,我每天给父皇送些山苍子花茶,慢慢调养。”孟清钰说。
孟澄放下心来,叹道:“还是姐姐有办法。”
“你来找什么书呢?”孟清钰问。
“我来找黄石公的《素书》。”
“这是一本谋略之书啊。”孟清钰道,“张良助刘邦定下江山,此书功不可没。澄儿,你是要继承大统的人,早就该读这类书了。”
孟澄抿嘴一笑,无奈地说:“不瞒姐姐说,这是母后让澄儿读的。澄儿并不喜欢权谋之术,也不想继承大统。”
孟清钰正色道:“你是太子,万不可有这种想法。这话若是让你母后听到,你又要挨骂了。”
孟澄调皮一笑,稍稍凑近孟清钰,说道:“这话我也只敢在姐姐面前说。”
孟清钰看着乖巧得像小猫一样的孟澄,不禁露出慈爱的微笑。孟澄看着姐姐的笑容,感到无比安心。从小到大,皇后对他都极为严厉,他从未感受过母亲的温暖。孟清钰却温柔似水,对他呵护备至。在孟澄心里,姐姐犹如慈母一般,是他最信赖的人,因此他对她从来没有戒心。沉默片刻,孟澄又道:“前些日子,母后让我读《罗织经》,我读后不觉脊背发凉。这世间竟有这样心机重的人,真让人心寒啊。”
孟清钰道:“《罗织经》出自酷吏之手,专教人罗织罪名,勾心斗角的法子,连狄仁杰看了都冒冷汗,更何况涉世未深的你呢?你放心吧,《素书》与之不同。《素书》可是一本奇书,它以道、德、仁、义、礼为立身治国之本,不是一些奸邪之术。你要用心品读,多学学治国之道。”
“多谢姐姐指点,澄儿定会好好研读。”孟澄认真地说。
“你快去找书吧,我还要继续钻研这些医书。”孟清钰温柔地说。
孟澄点点头,继而起身去找书。不一会儿,他便将《素书》找来了,于是姐弟俩面对面坐着读书,度过了整个下午。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虞柳月一行人来到了虞国的都城——太平城。她在虞胤霖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双腿因为长时间没有走路而有些站立不稳。虞胤霖扶住她的肩膀,关切地问:“姑姑,你还好吧?”
虞柳月扬了扬嘴角,冷冷说道:“不碍事。”她环顾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只觉得这个地方陌生无比。刺眼的阳光烧灼着她的脸,她不禁有些头晕目眩,仿佛随时都会昏倒。直到侍女彩岚撑了一把伞遮在她的头上,她那种极度的不适感才稍微缓解了一些。虞柳月的目光落在皇宫的朱门上,只见左右两边站立着两排青松一般的侍卫。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眼前浮现出自己十多年前嫁出虞国的情形。那时的虞柳月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一颦一笑倾国倾城。她穿着鲜红的嫁衣,在众多侍卫的护送下走出城门,登上装饰着红绸的马车。她落座的一刹那,眼泪便如断线之珠一般滑落脸颊。随着一声“吉时已到,启程”,马车驶离了宫门。虞柳月趴在窗边往后望去,却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人。她的眼泪滴落在手上,染湿了袖子,她不记得自己那一天流了多少眼泪,她只记得从那以后,自己便再也没有体会过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姑姑,你怎么了?”虞胤霖的话将虞柳月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的眼眶传来湿热的感受,一行泪水流了下来。
“许久未归,心中有些感慨罢了。”虞柳月道。
“我们回宫吧。”虞胤霖说。
“不,你先回去。”虞柳月说。
“姑姑如今已到宫门,为何又不进去了?”虞胤霖不解地问。
虞柳月的嘴角勾起一丝落寞的浅笑,说道:“我与皇上已多年未见,哪能这样风尘仆仆地去见他呢?我先找个地方稍作歇息,明日一早再进宫见你父皇。”
“姑姑,您太见外了。”虞胤霖说。
“不必劝我。”虞柳月说,“你回去告诉你父皇,明日一早,孟国皇后将前去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