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蛇毒掉下的现场,楚亭君三番几次提出去看看,无奈漓豆打死也不答应,说那场景不好看,不想去。
此时听他提起,漓豆却说:“其实我也有此意。好吧,就去一趟,让你知道你有多狼狈。”
“我狼狈的时候太多了!”
两人斗着嘴出了门。
走过药苑前面时,云师父正在药田里除草。
因为漓豆事先有提醒,两人就放轻脚步通过。
但是漓豆还是瞥见,云师父几次直起腰,偷偷瞄楚亭君。
嘻嘻,云师父您也爱看帅哥呀?
“你、你就从这里爬过去救我的?”楚亭君说不出的感动。
这一条山路并不好走:茅草高过人头,还要爬下一条水沟,才能爬到对面。
他下意识想拉起豆小哥的手查看,又赶快收了回来。
漓豆看见,干脆挽起袖子给他看:“你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划破了,现在还没好全。”
“我看看!”
漓豆却把手缩回去,把袖子放下来。
这一次过去好走多了。因为有楚亭君用剑在前面开路,漓豆只须蹦蹦跳跳在后面跟着。
下了水沟再往上爬,就来到现场。
楚亭君掉下时压断的树枝已经干枯了,树下的草地还有他躺过的痕迹。
楚亭君再次躺下来:“我肯定是双眼紧闭、牙关咬紧的,是吧?”
于是把眼睛闭上,抿着嘴。
“嗯。然后,我看见你左胳膊扎着绷带,估计是中了蛇毒,就用剪刀把伤口剪开,给你挤毒血......
楚亭君忽然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漓豆说不下去了,总不能说自己还用嘴替他吸毒血吧?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漓豆不争气地脸红了。
楚亭君默默地看着她。
眼前的小不点,低眉顺眼,非常羞涩,脸红得像熟透的奈李。
他的胸腔忽然涌起无法抑制的冲动。
他想把他拉近来,按下来,想亲吻他的小嘴!
但是他克制住了。因为他是豆小哥,十一岁孩子。
“然后呢?”他声音颤抖着问。
漓豆转头看看山下的水沟:“然后我就下去,用树叶装了水上来,把蛇药开了,给你灌下去……”
知道他不好意思说更多的细节,楚亭君眼睛湿润了。
救命之恩,是多少倍的滴水之恩换不来的!
这个孩子,他没有武功,根本不能自保,却冒着生命危险跑来救他……
楚亭君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哭了。
喉咙压抑着呜咽,肩膀一下下抖动着,哭得很伤心。
漓豆懵了,试探地伸手推推他的肩膀:“哎,你哭什么呀?你不好好的活着吗?”
楚亭君一把抓过他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你这个小不点,叫我如何能忘记你的恩情!”
漓豆咧嘴一笑:“好啦,别哭鼻子了!男子汉大丈夫的!你为百姓除匪,我也是百姓的一员,报恩是应该的!你快起来!”
楚亭君就起来,和她并排坐着。
漓豆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说:“有个故事。一个姑娘,救了一个中蛇毒的公子,就像我一样......”
“哦?”楚亭君眉头一展。
莫非......
“但是,那姑娘自己也中毒晕倒了。然后呢,那姑娘的堂姐来了,把公子救回府去。公子就把堂姐当做恩人。那姑娘,心里不服,就去找公子,说是自己救的他。但是公子不信。最后公子回京,把堂姐带走了……”
楚亭君刚听开头两句还有点欣欣然,以为豆小哥想暗示什么,再听到后面,就知道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这个故事也太气人了!
谁救了自己都分不清,错认恩人,世上有这么愚蠢的人吗?
他迫不及待地问:“后来呢?”
“后来,姑娘郁郁而终……”
这个是实情。
“公子回京之后呢?”
“公子带堂姐回京,两人成亲,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几句是编的。
依稀听说,二堂姐江云鹊在京城另嫁其人,楚亭君不知后事如何。
“绝对不会!”楚亭君一拳打在草地上,“这不公平,男人被蒙蔽一生,机心女长命百岁?世上不会有如此瞎眼的男人!”
漓豆忽闪着美目,紧紧盯着他:“如果你是那公子你会怎么样?”
“我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我会从蛛丝马迹看出骗局。”
“如果你没发现呢?你会不会迫于恩情娶了这个堂姐?”
“不会,绝对不会!”
漓豆冷笑几声:“说得真好听!你不是说过,母妃已经为你安排了一个,以后命运还会为你安排别的?你不是说,命运由天不由你?“”
这小不点都还记得!楚亭君开心地笑了:“那是逼你的。我想看看我这样说,你会怎样反应。你果然很生气,我心里就很爽,你知道吗?”
“说得好听,谁信?”漓豆继续冷笑,“招安土匪的时候,有寨主要你娶了他妹妹以示诚意。你为了招安成功……”
“你可不能这样诬赖我!我当即拒绝,把那山寨杀了个落花流水!”
“那个妹妹呢?”
楚亭君坚决地摇摇头:“不知道,不关我事!”
“那,过了。还有,你去探情报时,扮作客商在员外家过夜,员外家的小姐看中你了,和你私定终身后花园……”
“停,停停!”楚亭君急了,“你去哪里听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没有的事!纯属无中生有!我刺探过情况,但绝对没有扮过客商,更没有在什么员外家过夜!”
“嘻嘻!”漓豆笑了,“我们算得准吧?你就是桃花旺的命!对了,还有那个陈小姐,你不是陪她逛江夏城吗?你俩到哪一步啦?”
“哎,你别问了,我老老实实和你说吧,回到京我就没见过她人。哦,好像听母妃说过,陈太傅家的一个小姐递了名帖要前来作客,估计是她。也不知来了没有,我很少回府。”
漓豆又转嬉笑为生气:“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和那所谓的王府,尽做些藏污纳垢的勾当!那陈语诺什么人,也只配去所谓的王府了!”
楚亭君能说什么,只能重重地擂地面。
漓豆也不说话了。
哎,这关我什么事儿呀?我怎么像个醋坛子一鼻子酸
冷场了一会,幽幽地说:“我失言了。也许,你有你的难处。”
“唉!”楚亭君长长叹一口气,“当初虚与委蛇,还不是为了请陈宝是说句好话,以救出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