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微寒的卡拉德,穷尽才智而报答主君的恩泽。他并不贪恋钱财,领主的爵禄和厚赏已经让他过上富足和尊贵的生活,但最好的赏赐莫过于主君的推心置腹和以礼相待。他将所有成果归功于主君的英明,但人们都很清楚,这些明智的决定都是出自卡拉德的智慧。
对廷臣的赞誉无可避免会传到拉瑞亚耳中,但这丝毫不会引起领主的怀疑,部下的美名同样也是主君的荣誉。很多臣民从卡拉德的策略中获益,付诸忠诚和辛劳甚至鲜血,以作为对科利比亚领主的感激和回报。
当拉瑞亚从医生口中得知卡拉德的病情时,竟然会勃然大怒而打算处决两位医生,原因是他们对卡拉德的疾病束手无策,这是拉瑞亚主政期间唯一做出的暴虐决定,也成为压垮主君身体的一根稻草。卡拉德的死讯对于拉瑞亚而言如丧考妣,心中的忧愁如影随行,不时地折磨他那大病初愈的身体。
最终,拉瑞亚不得不把重责大任交给他的儿子威伯斯。借助拉瑞亚的威名和光环,威伯斯在登位之初就获得人们的赞誉。并且此时,科利比亚内部的敌人已经不复存在,斯科洛地带的领主们对科利比亚心怀尊敬或马首是瞻。
而继任的领主也并未辜负父君的重托和民众的期盼。威伯斯宽厚而不失公正,谨慎而不乏果断。他仍然沿袭先君的规范,以手足亲情经营家族事务,对臣服的领主公平相待,对于作奸犯科之人虽然坚决不予饶恕,却也能保持公正的处置而让旁观者心服口服。
西比斯是先君的老师同时也是前朝的重要人物,虽然年迈但仍然精神矍铄,凭着忠实的品质和从政的经验,使其能在科利比亚的庙堂继续担任要职而受到这位主君的以礼相待。
领主本人更是以德行来要求和约束自己,有几位高阶祭司和贤德之士被他奉为座上宾,可以自由出入领主的府邸。与他的父君不同,威伯斯对知识保持热烈的追求,刻苦勤奋与好问深思使他具备深厚的学识。他在从师学习之时养成不耻下问的品行,所以为了招揽人才而能纡尊降贵和真诚以对。而受到尊重的人们也愿意付出才智和辛劳,使科利比亚能延续着拉瑞亚时代的稳定和繁荣。
因而在威伯斯的时代,斯科洛的领主仰慕科利比亚的德行而将其视为榜样,看重科利比亚的实力而将其视为仲裁,而边镇同盟的衰落更能彰显科利比亚的强大。
边镇同盟的格莱德尔伯爵,在任职期间的大多数时间和精力都在德洛恩。虽然身居首府的豪华宫室,最远的距离不过是到达首府郊外的狩猎场,但格莱德尔还是具有识人之明以任命称职的官员。领主的虚心再加之这些人的智慧,也能够形成有益而明智的决定。
不过,这位伯爵却在伦格底斯的对抗中犯下轻敌冒进的错误。同盟成员们听从他的说辞,也认为伦格底斯会很快放弃抵抗。战事的焦灼使他们不得不重新考量当时的局势,于是,同盟军队暂停在伦格底斯的军事行动,在帕尔德建立防御后,转而在西比利斯集结军队,摆出向南进发的姿态,同时又声称要与西尔莱德进行和谈。
但同盟的姿态反而激起西尔莱德的抵抗,侯爵派出的使者告诉东部的人们,得益于西尔莱德的抵抗,他们才得以高枕无忧;如果西尔莱德放弃抵抗,同盟军就可以顺利进入西尔莱德,通过这片四境之地而去往任何地方。
在共同安全的考量和善辩使者的说辞下,西尔莱德得到人们的支持而在境内集结起一支部队。甚至是一直保持沉默的莱沃西尔和莫勒萨特斯,也高举王室旗帜而来到西尔莱德的麾下,准备向西比利斯进发。
“王室军队”的到来使西比利斯的人们兴奋不已。虽然在随后的一场正面对决中,没有击退同盟军队,但在高涨情绪的带动下,“王室军队”转而来到距离莫拉萨不远的地带,并在很短的时间内构起防御的工事。
随后的防御战斗使同盟军蒙受损失,不得不在对方的欢呼声中停止军事行动。但为了能与费拉费亚取得联系,以及偷袭“王室军队”的运输线,同盟军与“王室军队”不断发生各种小规模的战斗。
而在此时的费拉费亚,心怀不满的市民正打算在城主的封地掀起一场冲突,以对抗胡作非为的赫达姆斯以及他的一众爪牙。赫达姆斯是格伦尔的儿子,一直以来,他倚仗父亲的身份和城主继承人的头衔,还有同盟军队的支持,在封地之内横征暴敛。而“王室军队”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更是让城内的市民深受鼓舞。
费伦领主派出密使伦德拉特,以领主夫人随从的身份,得以进入防备森严的费拉费亚。当初的领主夫人用哭泣和眼泪,为卑膝奴颜的兄弟格伦尔求情,使其免于愤怒领主的惩处。当老迈的城主在搀扶下,高兴的迎接随从时,一脸平静的使者立即用匕首将格伦尔和他的儿子当场击杀。
随后,大胆的伦德拉特用父子二人的头颅,将一群怒气冲冲的市民集结到自己身边,气势汹汹的来到城防营。他当场宣读了领主的命令,使获得赦免的守军打开城市的大门,并在城墙上升起领主的旗帜。而驻守在这里的同盟军,慌乱躲进城市角落的一处营地,险些被愤怒市民点燃的大火烧死。
局势像是朝着有利于“王室军队”的方向发展。同盟向西尔莱德军营派出和谈的使者。西尔莱德的廷臣认为,同盟不可能停止军事行动,也更不可能撤出军队,否则他们在伦格底斯和西比利斯的战果将前功尽弃。所以他们劝说侯爵,要针对下一步的军事行动而与盟友加强沟通,同时坚决拒绝召见同盟的使者。
虽然收到拒绝的回复,但同盟仍然高举和平的旗帜,不断派出使者去往西尔莱德军营,并且时常有高阶人员出现。手下百般劝说,甚至发射箭矢以逼退对方,而侯爵出于所谓的礼节需要,还是决定召见其中一位高阶贵族。
高阶贵族并没有带来和平的答复,但边镇同盟却摆出高调的姿态,认为双方很快就会达成协议,这难免会使得西尔莱德的盟友心生误解。同盟军在随后佯装撤退,而侯爵再次无视手下的劝说,向军队发出追击的命令。
心有疑虑的盟友出于安全的考量,缓慢的跟在西尔莱德后面。直到西尔莱德军队遭到同盟军的反手一击,往后逃窜而向他们求助,这才察觉到事态的不妙,随后展开队列以正面迎敌。而战斗的损失又使盟友们不得不做出撤退的决定,否则可能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随后的边镇军队赶紧恢复在西比利斯的工事,暂时将费拉费亚搁置一旁。在进行休整和准备的期间,同盟成员因下一步的军事行动而发生争论。有人认为,应该停止在伦格底斯的行动,而是趁着先前的胜利,向南部展开行动,以迫使西尔莱德做出妥协。
西尔莱德派出的使者,在同盟成员的面前声称,侯爵愿意放弃伦格底斯,以换取与边镇同盟的和平。然而,当同盟使者高举旗帜出现在伦格底斯的德伦比萨斯时,当地城主不仅以密集的箭矢作为回应,还将使者的尸体放在驴背上示众,使得被激怒的边镇同盟,决定在伦格底斯展开行动。
战后的领主们难免会感到一些失落,军事行动的成果不过是一片开阔地和一堆瓦砾;久经战阵的老兵死伤殆尽,这样的损失并未因占领伦格底斯而得到抵消,也没有实现先前的计划。在此之前,他们以为能用军事行动迫使西尔莱德臣服,或是将伦格底斯从西尔莱德分离出去。
他们在伦格底斯的军事行动,在毁灭对手的同时也让自己损失惨重。格莱德尔在战后发现,强大的边镇同盟已然处于被削弱和孤立的境地。倒是东方的科利比亚,在这场战争中获利颇丰,使其得意的看到西方的对手蒙受惨重的损失。
然而,德洛恩领主却把行动的失败归咎于统帅的无能和士兵的怠惰,从中可以看出这位主君的懦弱。善战的部队不正是执行了统治者因轻视而发出的草率命令,才付出了很大的伤亡而只是得到了微不足道的成果吗?不仅如此,伯爵竟然处罚了为德洛恩出生入死的邑主,让其他人都噤若寒蝉,这不仅有损主君的人格,也使他先前的所有作为都大失光彩。
这位游牧出身的邑主凯科利,曾带领他的家奴和部众投靠到费尔纳的军中,接受伯爵的恩惠而成为利米底亚的臣民和邑主。战争期间,封地中的很多青壮年响应召令而投身军旅,在伦格底斯的战斗中遭受惨重伤亡。
妻子看到丈夫的遗体而伤心落泪,母亲看到儿子的棺材而悲痛欲绝,而身为邑主和父亲的凯科利,在儿子和侄子的葬礼上发出几句牢骚,难道不是情有可原吗?不过,心怀叵测之人却将其告发给格莱德尔。
最后,这位邑主被剥夺爵禄而沦落成平民。他平静地接受这位利米底亚主君对他的审判,带领家族成员去往别处寻生计。但那位无耻的告发者,却在格莱德尔伯爵那里得到了奖赏。
格莱德尔的家族和德洛恩领地,很快就成为这种不良风气的受害者。伯爵的三个儿子让他既感欣慰又觉担忧,因为在这位父亲个人看来,三个儿子的能力都可担负起领地和同盟的重责大任。
但民众和廷臣更尊敬谦卑有礼的德姆诺而厌恶傲慢的卡尔萨因,后者在担任主将期间时常发出暴虐的命令,将士兵的性命视如草芥。而最后一位比尔德,饱学之士认为他的学识和能力很是一般,只不过是那些谄媚之人为了求得好处,而时常在主子面前的各种吹捧。
如果格莱德尔能够摒弃父亲的身份和个人的情感,能够通过旁敲侧击和赋予职责的方式,从不同的方面了解他的后代,将很有助于他的决策。但伯爵混淆父亲和统治者的身份,在公众利益与家庭和谐之间犹豫不决,也给了野心分子以可乘之机。
卡尔萨因以军功自居高人一等之位,实际上却能力平平,只是用严酷的军纪使部下对他的惧怕甚于对面的敌人,不谙排兵布阵也不懂如何激励士气。出于对军旅生活的喜爱以及自我炫耀,无论公共或私人场合都身着军服,用象征统帅身份的宽大束带装饰自己。
德姆诺和比尔德被视为是首府学院的闪亮之星,前者是由于勤奋学习而后者更多是借重领主家族的名声。与德姆诺的好学深思相比,比尔德更喜爱鼓口舌之辩,但没有足够的学识和正确的认知作为支撑,就只能是胡搅蛮缠的诡辩。
他将德姆诺的稳重嘲笑为迂腐,却钦佩卡尔萨因的军人气质,也有人说他的钦佩是出于奉承,毕竟他们的父君将整个德洛恩的军事指挥权赋予了卡尔萨因。不过,德姆诺在胡鲁罕草原发起的一场军事行动,足以证实这位长子具备决断和指挥的能力。
德姆诺用巧妙的言辞劝说格莱德尔发布一项通告,赦免凯科利邑主并返还他的财产和爵位,尽管这位鞑靼人和他的家人已经不知了去向;抚恤阵亡士兵的家庭,奖赏有功之人的战绩,如果受奖之人死亡,就由其遗孀或后人代为领取。
这些举措很有助于消除臣民的不满和疑虑,同时减免赋税使臣民得到休养生息,使荒于耕种的土地焕发生机,让无人劳作的工坊得以运作,也有助于下一代的成长。既不会有损于伯爵的声望和令名,也得以消弭臣民的不满和潜在的祸患。
德姆诺也因此同时招来伯爵的赞誉和卡尔萨因的嫉恨。他确实具备协调与平衡的能力,拥有公正的品格、周到谨慎的思维和仁厚的心灵,这是统治者的美德和素养。
一段时间之后,卡尔萨因面带忧愁出现在伯爵面前,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他的父亲和主君,德姆诺正在筹划取伯爵而代之的阴毒计划,还同时将来自各地的信函也呈现在格莱德尔面前。
这些子虚乌有的信件完全出于卡尔萨因的爪牙之手。他们分布在领地的各处,收到主人的命令就同时发出所谓的秘密信函。虽然感到震惊和意外,但在此之前,伯爵已经决定由他的长子德姆诺继承领主之位。
擅长诡辩的比尔德在一旁推波助澜,希望格莱德尔做出裁决,如果连父亲都不能幸免,那么作为兄弟的比尔德和卡尔萨因又如何能容身呢?不过,父爱的亲情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统治者的猜忌。他不相信德姆诺会与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有任何的关联,最后将这些信函全部投入到火盆中。
但卡尔萨因却因此得以继续掌握德洛恩军队的指挥权,以及担负首府防卫和宫廷禁卫的重要职责。私人医生没能延续格莱德尔的生命,却也没有让伯爵感觉到痛苦,使他可以平静地交代身后之事。
格莱德尔在临终之际嘱咐后代,要精诚合作而荣辱与共,要三思而行以避免覆辙,希望他的儿子们能够齐心协力。然而,领主最终的安排却并非出于公众利益的考量。他让德姆诺成为领主却让卡尔萨因执掌领地的兵权。至于毫无作为和功劳的比尔德,则是赐予他广阔的土地,并赋予他区别于一般贵族的身份和头衔。
他对后继者的安排使德洛恩出现了两位领主。当格莱德尔在世时,他的后代还维持着表面上的手足情义,等到伯爵去世就立即撕去早已令他们生厌的伪装。
在伦格底斯战争期间,卡尔萨因的作为暴露出他的刚愎和不仁。他不仅加重军事任务而且削减军饷,甚至有些用以提振士气的奖励,也以各种名义而减少甚至取消。勇武而善断的指挥官都被他调离而担任文职工作,因为这些人时常与他的意见相左。新上任的指挥官只会一味执行主子的命令,因而饱受士兵和低阶军官的质疑和不满。
可想而知,如果卡尔萨因成为德洛恩的领主,既不能察纳雅言以分辨视听,也不会勤奋学习以充实头脑。而这样的一位人物不仅掌管着领地的军队,还时刻觊觎主君的宝座。
虽然身为主帅,但卡尔萨因却已经将自己置于和德姆诺同等的地位,他时常使用主君的仪仗和排场招摇过市,不免会给人们带来忧虑和产生灾难。同盟的成员尊敬德姆诺的德行,但不会愿意跟随卡尔萨因进入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