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营招考之事终于告一段落,张铎将冷千屿、殷若堂、彭勇和任辉的卷宗挑拣出来交到清河王的手中,成怿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拿出折子开始誊写。
“王爷,刚才府里派人来问,问您晌午回不回去用膳?”
“本王一会还得将结果呈给皇上。”
“那您晚上回去吗?”张铎又问了句,清河王埋头书写,没有言语。
清河王开府立院前,小陶子是伺候他一日三膳的贴身之人;开府立院之后,黄门一律留在宫里,成怿身边便再没了亲近之人,直到一次偶然一次出京途遇到父母双亡又食不果腹的张铎,便将其带回京中,自从张铎便成了他最亲近之人。
张铎比清河王小一岁,一晃跟在清河王身边也五六年了。清河王和王妃甚笃的感情他可谓是一路见证,也知晓王爷除王妃外并无心仪之人,但又不知晓如今王爷为何对王妃突然冷淡。
清河王写完也未多言,入宫面圣不得穿戴铠甲佩戴刀戈,如此一来清河王脱下了软甲,换上了一身墨色长袍,理了理发丝,便拿着折子前往了式乾殿。
这西柏堂本就就邺宫之中,只是如尚食局、尚药局太医院一般都在宫墙根上,离宫中的几大主殿尚有一定距离。
由于今日只比了三场比赛便角逐出了四将,此时刚过辰时,往日的这个皇上应该已经下了朝,若未去其他妃嫔处就该呆在式乾殿。
但皇上去未去其他宫里,成怿也不知,只能先此次前往是碰碰运气。皇上在最好,不在他可以回西柏堂等,这样便更有了不回府的理由。
惊蛰之后,万物复苏,气候一日比一日暖,今日未着大氅一路走来已隐隐出汗。
忽然一声鸟鸣,循声望去,竟有一只喜鹊在空中雀跃,成怿见此,不禁微微一笑,也不知是因为今日替皇兄招到了猛将而心生欢喜,还是因一只鸟竟打破了这宫墙内的沉闷而心生欢喜。
随着鸟落的方向,成怿瞥到一个背影,这是个女子的背影,身着一身淡粉色绣有银丝线的樱花宫装,身材婀娜,显然是刚从式乾殿出来,往北走去,这背影是那么美丽又是那么熟悉。
林暖?林暖会不会也同自己一样,来到了这里?成怿太想看一看这个女子的正面。他很想喊一句林暖,可这宫中之人皆是皇妃,这女子身边又跟着婢女,无论这人是不是林暖,成怿都不该呼唤。成怿驻足片刻后,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澎湃之情向式乾殿的甬道走去。
式乾殿的门前当值的黄门见清河王来此,便打了千,俯身道:“见过四王爷!”
成怿一拂手,意味请起,又问道:“皇上在吗?”
“在!在!”几个奴才满脸堆笑,热情答道。
成怿继续往院落里走,转眼便进了殿。
“皇上呢?”成怿见小陶子守在殿门口,便问道。
“暖阁呢!”小陶子笑着答了句。
如今这时令,各宫刚刚换下厚重的棉帘子,换上色样鲜艳的珠帘,式乾殿也不例外,如今上面挂着的便是由黄白两色的玛瑙串成的珠帘。
成怿还没进暖阁,便有一种香气从里面飘来,这香气极其好闻,似兰花又是甜橙。
难道皇上换了香,带着疑问,成怿进了暖阁。
“臣弟拜见皇上!”成怿俯了俯身。
“起来,坐!这香的味道如何?”
此时炕桌上正摆着一个紫金仙鹤形铜炉,那袅袅的香气正从里面飘出。
“味道不错!皇兄换了香?”成怿虽从不喜熏香,但也总能闻出这香味的不同。
“味道是不错!但这香味却过于女气!”皇上说着,便示意婢女将香炉拿到远些的地方去。
“那皇兄何故燃烧此香?”成怿问道。
“这是研制出的新品,朕打算将其赐给她人!”
成怿忽地想起刚刚见到的背影的那个女子,又想到前段时日皇上要送礼品给心爱女子作为生辰之礼之事,便问道:“刚刚从式乾殿出去的那个女子是胡充华?”
“你瞧见了?”皇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但这一句反问足以证明了刚刚那女子的身份就是胡充华。
“臣弟只见了个背影而已。”听闻此女便是皇上的心中之人,成怿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想见见林暖,又怕如自己所想,林暖真的已经来到了这里,还成了皇上的宠妃。
成怿强行压住自身情感,让自己暂时别做他想,转移话题向皇上禀告道:“皇兄,三日武试也出了结果,这四人便是夺魁之人,请皇兄过目。”成怿说着便将折子呈递了上去。
皇上翻开折子,读道:“冷千屿,粤隐人士,年十九,善使软鞭。殷若堂,祖籍淮临.....”却在读到殷若堂这三个字时,心思一动。殷若堂便是胡元熙进宫前在一处的男子,皇上已然想起。去年科举时,殷若堂本来已进了三甲,却被皇上划了名,因为皇上不想看见这样一个人整日在自己眼前晃。
这人一晃,他便会想起自己心爱的女子曾同他青梅竹马过,思及此,皇上便不痛快。
去岁科举除名,只有几人知晓,今年千机营招考,可是对外举办,若在划名不但天下尽知,而且有些说不过去。况且这千机营皇上打算让清河王领导,自己眼不见不烦,于是便说道:“不错!这几个月你辛苦了!”
“能为皇兄分忧,是臣弟的荣幸!”成怿回了句。
“眼下千机营四将已选出,接下来便是四将分别招兵买马,之后再是营队的训练。老四,你还得辛苦些时日!”
“与辛苦相比臣弟更感念皇兄的器重!”
“对了,你新接手的云家军如今如何?”
“如今已完成了整军,皇上把副将调往冲隆后,兵士们显然更好相处了!”
“朕将其调走,意便在此。换其将,才能收其兵。”
“皇兄英明。”
“你回京已有几日,因着千机营招考一事,这几日你一直住在西柏堂,都没有与王妃相聚!今日,既结束的早,便早些回去吧!”
“不急!”
“怎么不急?”皇上忽然笑了,然后又说:“江阴王妃临产的那日,清河王妃曾同她一齐入宫!”
“蕊芯入宫做什么?”成怿有些诧异。
“还能做什么?无非是向皇后抱怨朕绑着她的夫君不放,让她不能与你团聚呗!”皇上虽如是说,但并无怪罪之意。
“贱内敢埋怨皇兄,真是胆大妄为!臣弟愿替其领罪。”成怿忙领罪道。
“细想想,自打朕登基的这几年,你就为朕卖命,陪她的时间确实越来越少,怨不得她。你此次回去,多陪陪王妃,以减少朕内心的愧疚之意!朕的这几个兄弟中,尚小的尚小,不成器的不成器,朕也唯独只有倚靠你!”
皇上可真是唱得一手苦情戏,明明是利用他人为自己卖命,却好似一切都是无奈之举。
皇上既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成怿只好说道:“臣弟领命!”之后便出了皇宫,回了王府。
王妃见清河王回来,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