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馆的路本是不远,可在半途,我让玛莲唱起了那首歌谣,约书亚随着歌谣逐渐无法抑制的嘶吼兽化了,幸好贝拉随身携带约瑟的骸骨,有与之抗衡的能力,我担心贝拉会受伤,但望着惊恐的佩尔与玛莲,在贝拉的催促下,我还是选择带着两个女孩先逃离。
回到公馆,我双手压住胸口,大声呼唤伊莎贝尔,现在唯有她能够帮助贝拉,在我简短扼要的急促说明后,伊莎贝尔立即朝贝拉的方向奔去。
门庭外有个穿麻布兜帽斗篷的人路过,被疾突出去的大猫吓了一跳,焦急如焚的我还是隐约瞧见了兜帽下的面孔,那是,艾德恩·罗温……我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揉了揉眼想再确认一遍,那路人却没有给我机会,扯紧斗篷快步离去了。
我神情恍惚,回到客厅中坐下,对面的沙发上,佩尔和玛莲紧紧依偎在一起,玛莲瘦小的身体一直微微颤抖着,佩尔也害怕极了,不过还是安慰着握住玛莲的手。
我走上前蹲下身,抱住两个可怜的女孩,
“没事的,有我在,别怕,我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
虽然壮起胆子这么说了,不过都是我的伪装罢了,在直面狼人时,我产生的恐惧不比她们好多少,可作为公馆内现在仅存的大人,我有责任保护比我更弱小的存在,除此之外,我非常担心贝拉,虽然在弗兰克府邸见识过她的能力,可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不要受伤就好了,我心爱的贝拉。
焦虑的等待到后半夜,佩尔和玛莲早已忍受不了困倦睡着了,我把她们二人抱到客房盖好被子,回客厅时,刚好听见门铃声响起,打开门,外面是毫发无损的贝拉,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约书亚,以及血迹斑斑的伊莎贝尔。
确认贝拉安然无恙后,我才担心的询问起猫咪的情况,
“伊莎贝尔大人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她只是太累睡着了,血是约书亚的。”
那就无所谓了。
安顿好猫咪和约书亚,回到房间后,我把贝拉衣服扒了个干净,仅留下贴身内衣,又反复确认她真的没有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每寸皮肤都看了个遍,看得贝拉羞涩难耐满脸通红,我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我起的比平时晚许多,贝拉还未醒,大概是昨天累了,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来到约书亚的房间看了眼,还没有醒,接着又走到客房,却没有看见两个小姑娘的身影。
公馆内上下走过一圈,终于在厨房找到了她们,佩尔踮起脚站在椅子上,抓着锅铲在煎鸡蛋,玛莲则蹲在一边削土豆皮,我心里有了些许愧歉,做早餐本该是我这个女仆的工作。
佩尔看起来有点自豪,玛莲却因为擅自使用厨房有些担心会被责备,我无奈的叹气口气,夸了她俩几句,小心翼翼地把佩尔从椅子上抱下来,让两个精力充沛的小姑娘去花园玩耍,其次叮嘱玛莲,暂时不要唱出那首歌谣。
接手过厨房的工作,伊莎贝尔大人才从窗口跳进来,坐在椅子上舔爪子洗脸,从两个孩子起床,她就一直监视着,尤其是新面孔的玛莲,伊莎贝尔说,那孩子身上有着奇怪的魔力,大概是源自那双精美的红鞋子。
顺着伊莎贝尔的好奇,我与她讲述了昨日在孤儿院的事,在她强烈请求下,我凑在猫咪耳朵上,轻声细语的吟唱了那首恐怖的童谣,唱完之后还抬头等了一会儿,确幸没有引发楼上约书亚的狼人化才松了口气。
我似乎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从一开始,极度抗拒和厌恶接触这类神秘事件,而后逐渐妥协到习以为常,现在,我竟开始积极主动的去追逐未知与危险,明知道这份好奇会惹出许多麻烦,甚至有可能让我丢了小命,可这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
突然想到那句人们耳熟能详的谚语,好奇害死猫,不过,我又不是猫,我是女仆爱丽丝·罗温,说起猫,伊莎贝尔大人有九条命吗?算了,好像不重要。
同伊莎贝尔商谈后,她担保可以独自压制兽化的约书亚,我则与贝拉,带上佩尔以及玛莲一起,再度去往诺拉的村庄,查询歌谣始末的真相,找出有可能存在的,未回收的魔法书或道具。
准备好早餐时,约书亚已经在客厅中看经书了,显然,和以往一样,他并没有保留狼人化后的记忆,约书亚瞧了我一眼,谨慎的问道,
“要我去叫母亲起床吗?”
“不必,她的那份,晚点我会端过去。”
餐桌上,我坐在约书亚身旁,对面是佩尔和玛莲,我一边用餐,一边观察着玛莲,用餐礼仪举止端庄,虽然比不上贵族的优雅,但也算远远超出佩尔了。
早餐过后,我有意让伊莎贝尔领约书亚去书房学习,好将他与玛莲分隔开,以免玛莲下意识的哼唱再次催动兽化;佩尔不断与玛莲诉说着我是如何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仆,不小心听见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佩尔是真的很崇拜我,这份心绪也逐渐感染了玛莲,她不时偷瞄我的眼神中都有了几丝敬仰。
在擦窗户的我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随即停下手中工作,把认真烹饪的爱心早餐端上楼去。
贝拉刚洗漱完,坐在镜柜前梳理那头美丽的长发,我把早餐放在圆桌上,从她手中接过梳子,都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连碰到手都会觉得害羞,多么美丽又可爱的人呀。
我为贝拉的美丽长发编了条麻花长辫,顺便把已知的信息和想法都告诉了她,征求她的意见,如果她不想去也没关系的,不过,贝拉因为担心我的安危,立马要求一同前往。
剩下就是佩尔和玛莲,佩尔当然不用想,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玛莲在听说要去她的村庄以后,却表现得异常害怕,说什么也不肯回去,惊慌失措地躲进桌子底下,佩尔也被玛莲这副样子吓着了,我只好让佩尔先去找贝拉。
我半跪在地,掀开桌布一角,握住玛莲的手,小心劝慰道,
“没事的,玛莲,我会陪着你,谁也不能伤害你。”
她快速抽出手,往更里面躲进去,不断摇头,
“不是的,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爱丽丝姐姐,我的哥哥,我亲眼看着他死掉了,亲眼看着母亲将他炖成肉汤,亲眼看着父亲喝完了整锅肉汤,我亲手埋葬了他的骨头,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我索性趴在地上钻进去,玛莲猛然抬起头,对着我咧嘴一笑,近乎癫狂的说,
“来了一只美丽的鸟儿!他的声音如此动听,妈妈被磨坊压死了,我却没有找到妈妈的尸体,鸟儿消失了,哥哥回来了,他回来了!从那颗杜松子树下!”
我作了次深呼吸,好让自己镇静下来,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我缓缓向玛莲靠近,希望能使她冷静下来,玛莲抱着膝盖低下头,无意识的唱起了那首歌谣,
“我的母亲杀了我, 我的父亲吃了我, 我的妹妹小玛莲啊, 她捡起我所有的骨头…… ”
“爱丽丝,阻止她!”
楼上书房传来伊莎贝尔近乎咆哮的吼声,我扑过去摁倒了玛莲,右手捂住她的嘴。
玛莲死死咬住我的手,鲜血四溢,好像恨不得要撕下一块肉来,我痛得要命,却仍不敢松手。
贝拉因为听见伊莎贝尔的吼声,急匆匆赶来,搬开桌子,替如此狼狈不堪的我解围,将我和玛莲分离后,玛莲就陷入了沉睡,她青紫的嘴唇是中毒的迹象。
计划不得不推迟,贝拉想为我包扎伤口,我果断拒绝了,退到一旁,熟练的自己止血缠上绷带,大家的早餐都是一样的,公馆内也不会有谁对玛莲下毒,如此一来,事实很明显了,玛莲是因为我的血而中毒,我脑海中浮现出,李安嵐在雨天的湖边,毒死成片金鱼的场景。
我并未解释缘由,贝拉因为遭到拒绝看起来有点失落。
约书亚没有完全狼人化,歌谣停止后,他仅凭自己的毅力就压抑住了,算是一件幸事,不幸的是,玛莲中毒昏迷不醒,对于如何解毒,我没有任何头绪。
“联系一下李安嵐吧。”
伊莎贝尔如此说道,写信自然是来不及的,她便要我打半盆水到书房去。
书房中的桌台中,伊莎贝尔大人画了一个魔法阵,魔法阵中央放着残破羊皮卷的一片,残片上记载着无法理解的符文,在伊莎贝尔的指挥下,我把水盆压到羊皮卷残片上,她衔过书架上的半截蜡烛给我。
我在水盆上方倾斜角度点燃蜡烛,不一会儿,随着一滴烛油落入水盆,伊莎贝尔吹灭蜡烛,念出一串古怪的符文咒语,拔下一根猫咪胡须立入水盆中心。
水中泛起一圈又一圈不停歇的涟漪,水波纹逐渐显现出模糊的身影,身着正装的医生与子爵兄弟二人,丽娜总管也在,身边有来来往往的许多贵族,大概是在参加什么宴会,李安嵐一手端酒杯,浅笑着问,
“伊莎贝尔,有什么事?”
我粗略将玛莲中毒的事情告诉他,时间有限,来不及告诉他关于童谣的细节,他抿了一口酒,
“橱柜里有盒巧克力,拿一小块让她含在嘴里就好了。”
说完,他轻轻摇晃了下酒杯,那边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水中的涟漪瞬间停止下来,变回普通的水。
我快步取来巧克力,掰下小小的一角,塞入玛莲口中,伊莎贝尔要我把玛莲的红鞋子脱下送到书房去,她要研究鞋子上魔法的残留。
玛莲青紫的嘴唇开始缓缓消退,变回正常,不过还没有那么快醒来,我抱起玛莲,叫佩尔去租辆马车来,贝拉换了身轻便的装束,约瑟的骸骨已经缠裹好在她背上,我不打算取得玛莲的同意了。
马车驶出没多远,玛莲就迷迷糊糊的醒来了,得知自己的处境后,不出意料的大哭大闹起来,我和贝拉耐心的安抚不起作用,反而是佩尔用力扇了玛莲一巴掌,怒斥玛莲咬伤我的行为,在听过我为她解毒的事情后,玛莲才安静下来,十分羞愧的向我诚恳道歉。
我笑说着不用介意,内心反倒愧疚起来,毕竟,如果不是我的血,玛莲也不会中毒。
中途路过湖边,透过马车窗户,看见了玛丽的二姐与侯爵的儿子在散步,不免心生了些感慨,想起可怜的金丝雀小姐,就让车夫折道,去拜访一下原来的村长家。
玛丽的继母孤伶伶坐在厅中,见到我来访,过分热情地准备了丰盛的茶点,佩尔高兴极了,拿过一块甜糕喂给玛莲,算是对那巴掌的道歉,小姑娘们都喜欢甜蜜的东西,我也不例外。
一番寒暄下来,得知侯爵确实遵循承诺,没有为难她们母女三人,不久后,二女儿理所当然的嫁给了罗杰,大女儿也被村里的木匠娶走了,她曾委托人四处打探不知所踪的玛丽,却毫无线索,渐渐心灰意冷,大女儿不时会带着丈夫回来探望,但次数不多,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家中做点编织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邻居也不大愿意与死了两任丈夫的寡妇有往来,我耐心的听她喋喋不休了整个下午,才找借口离开。
接下来的路途就没有任何停歇,到达村庄的时候是傍晚,贝拉搀着我走下马车,眼前的空地就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那天夜晚,我与李安嵐在这里救下了差点被执行火刑的约书亚,我不小心在这里暴露了丑恶的半张脸,也是在这里,我遇见了异端审判会的执行官大人,贝拉·格兰斯特。
贝拉拿出一个小物件,一个路边随处可见的廉价发卡,是我曾经用的发卡,在恢复面容的那个夜晚,我就不再需要发卡来遮掩丑陋了,在贝拉的请求下,把发卡送给她了。
贝拉把发卡别到自己美丽的头发上,笑着问我,
“好看吗?”
我回以微笑点头,
“嗯,非常好看。”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很奇妙,谁能想到,当初还是个鬼脸女仆的我,现在能与格兰斯特家的女儿是恋人。
我与贝拉都沉浸在各自的回忆里,路过的村民问我们是否需要住宿,我和贝拉会心一笑,回绝了好心的村民,领着佩尔和玛莲走到平原上那座老旧的小教堂。
选择了当初小修女们居住的房间,这里最为宽敞,我领着佩尔和玛莲打扫房间卫生,贝拉去准备晚餐,虽然强硬的把玛莲带来了,但她始终不愿意回家,有些令人头疼。
我一开始犹豫过是否让约书亚来更合适,可他狼人化后无差别的攻击十分棘手,最后还是决定不让他来,如果佩尔不能说服玛莲,至少让玛莲远远指认出她家的位置也好,加油呀,佩尔小姐。
天已经黑了,窗户外突然出现一张惨白的少年面孔,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我,陌生的少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渐渐后退消失在黑暗中,我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和怒火,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窗户翻到外面。
不见了!他逃走了,可附近草丛都没有被踩踏的痕迹,云层遮掩了一半的月亮,远处的森林传出幽幽的狼嚎。
佩尔趴在窗口呼唤我,我郁闷的从正门走回屋内,却在门口感觉到有温水滴在鼻梁上,我后退一步,摸下鼻梁的水珠看,是红色的。
我抬头看去,两条刚死不久的毒蛇被拉得挺直,交叉成十字盯在门框上方,血液就是从哪里滴下来的,门前也有几滴不明显的血迹。
这种装神弄鬼的示威在我看来与挑衅无异,我怒骂了一句脏话,将毒蛇十字架扯下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再次拿过工具来清扫干净。
佩尔问及时,我只回答看见外面有几只野犬,已经驱赶走了,贝拉较为敏感,识破了谎言却没有当场戳穿,直到避开两个孩子时,我才单独将情况告知贝拉,夜里我和她轮流值守,佩尔与玛莲在床上窃窃私语。
清晨时分,贝拉在教堂的石刻浮雕圣像前做祈祷,哼唱着古典高雅的圣歌,浮雕绘述了诸位女神与天使为人间带来光明的场景。
我准备好早餐,要去叫两个孩子起床,却发现玛莲掩身在门边,出神的望着吟诵圣歌的贝拉,我不想打扰她们,就直接去找佩尔。
佩尔睡相糟糕极了,被子踢到地上,口水淌湿了枕头,姿势歪歪斜斜,我轻轻拍醒她,佩尔坐起身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又对着一个方向发呆,数秒后再次发出呼噜声,我非常无奈,直接抱起佩尔去帮她洗漱。
佩尔小姐昨夜的枕边风起效果了,玛莲终于同意领我们去她家里,只要求贝拉寸步不离的保护她,在她眼中,会咏唱圣歌的修女大人远比我这个小女仆可靠多了,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出发前,玛莲向我们陈述了她所知的事情,不久前,父亲托朋友送回来一大箱苹果,母亲便让兄妹俩去挑苹果吃,玛莲很快选好一个,轮到罗兰的时候,母亲说箱子下面有更甜的苹果,建议他选底下的,罗兰不敢违背母亲,犹豫之后,探头翻找箱底。
就是这时候,母亲猛然用力关上箱子,罗兰的头被铡在箱子里,玛莲吓得跌坐在地,手中的苹果滚落出去,母亲威胁玛莲不准将事情告诉任何人。
为了处理尸体,母亲把罗兰煮成一锅肉汤,盛给晚归的父亲享用,父亲对肉汤赞不绝口,要罗兰也一起来吃,母亲便谎称罗兰去了亲戚家,要许多日才回来,玛莲不敢出声,一直坐在餐桌上啜泣,手中抱着又红又甜的苹果。
等父亲吃饱后,玛莲钻到餐桌底下,一根一根的捡起哥哥的尸骨,小心的用丝绸手巾包裹起来,埋在了门前的杜松子树下,罗兰曾对她说起过,他的亲生母亲就是葬在树下。
没过几天,村里飞来了一只美丽的鸟儿,附近的人都疯狂痴迷于鸟儿的歌声,说从没听过如此动人的声音,但玛莲一家都没有实际见过,过了几日,那鸟儿飞到杜松子树的枝桠上,开始唱起歌谣,那是玛莲第一次听见,似乎别人听见的和她听见的不同,这便是那首童谣的出处。
喜欢凑热闹的父亲率先出门,与他人一样开始完美鸟儿的歌喉,突然从枝头掉下一条金项链,父亲更加欣喜,连忙招呼妻子女儿也一同出来,玛莲走出门的时候,一双红鞋子掉在她面前,母亲越过门槛时,从天而降的却是一块石磨盘,连哀嚎也没有,母亲就这样被砸死了。
父亲和围观的人群一样,异常兴奋的欢送飞去的鸟儿,除了玛莲,谁也没注意到这桩惨剧,再回过神时,母亲的尸体于石磨盘都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那之后,父亲的言行举止也变得有些怪异,丝毫不关心那失踪的妻子。
直到前几日,他的哥哥,罗兰,回家了,活生生的少年,玛莲以为是自己过分悲痛,患了臆想症,可当罗兰握住她的手时,她能清晰感受到哥哥手掌的温度,看见罗兰脖颈处像是缝合般的一圈红线。
玛莲逃跑了,藏进途经此地的行商马车中,一路行至艾尔文子爵领地的郊外才被发现,商人把她撵下马车,玛莲误打误撞的走到了那所孤儿院。
这即是她哥哥,罗兰死而复生的离奇经过。
沿着村庄主路往下走没多远,玛莲就指着前方的一栋建筑,篱笆围起来的门院里有一颗杜松子树,树后就是玛莲的家,我试着朝里边喊道,
“抱歉打扰一下,请问有人在吗?”
“噢,是的,稍等会儿,我马上就来。”
回应我的中年男人就是玛莲的父亲,身体枯瘦,看起来像随时会折断的老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