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疯子和疯狗
书名:罪名为爱丽丝 作者:寒月卿 本章字数:7101字 发布时间:2023-05-27

到了约定的日子,埃琳娜夫人备好马车在公馆外朝我挥手,我久违的回了一趟宿舍,摸了摸兔子耳朵,还活着呢,找出藏在床底的那瓶黑色魔药,以备不时之需,当然,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尽可能还是用和平的方式解决。

“爱丽丝,等一等。”

登上马车前一步,贝拉叫住我,为我戴上了迷迭香与白蔷薇花编制的花环,我惊叹于花环的美丽之时,贝拉当着埃琳娜夫人的面吻了我的嘴唇,这是在外边,时值正午,街道中拥挤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四起,

“真倒人胃口,这种人怎么不去死?”

“是没男人要吗?”

“孩子,以后离她们远点,她们有病,她们有罪。”

“真替她们父母感到悲哀。”

“有人去教会举报吗?处死她们!”

……

刺耳吗?难听吗?倒也还好。

真正痛苦的是,那些沉默不语,却带着厌嫌鄙夷的神态避开我们的人,看怪物般的视线化作寒彻入骨的冰刀,一炳又一炳刺进我的心脏,然而,贝拉得意洋洋的笑脸融化了这堆冰刀,议论声越多,她笑得越幸福,眨巴着的蓝色眼眸中满是期待,得回应这份期待才行,我仿佛是在炫耀一样,吻了回去,

“早点回来,爱丽丝。”

“嗯,我会的。”

我目视着贝拉回到公馆内,回过神时,一部分激进的教徒围住了马车,似乎有人去教堂举报了刚刚的一幕,安东尼伯爵从马车里下来,手持猎枪对天空开了一枪,震耳欲聋的枪声使人群安静下来,

“不好意思,愚民们,我这支旧枪容易走火,你们谁有意见可以找它谈谈。”

安东尼伯爵镇定自若的装填火药,教徒们纷纷散开,让出一条路,

“都没意见吗?一帮乌合之众。”

马车里,安东尼伯爵脸色铁青的瞪着我,埃琳娜夫人则笑嘻嘻的坐在一旁,

“年轻真好啊。”

我担忧的看着窗外,

“那些人会去找贝拉小姐的麻烦吗?”

埃琳娜夫人握住我的手,

“放心吧,他们还不至于傻到擅闯贵族的府邸,而且,伊莎贝尔还在里面呢,混沌的魔女很讨厌被人打扰。”

马车驶过人烟稀少的郊外,我克制的情绪忽然决堤般涌出,埃琳娜夫人又摆出了那人畜无害的微笑,

“别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样子,哭出来就等同是在践踏贝拉的感情,那我便永远都不会答应贝拉和你在一起,这仅仅是一个开端,你们既然作出了选择,就要有在这条铺满荆棘的道路坚定走下去的决心。”

“谢谢,我不会哭的。”

埃琳娜夫人轻轻踹了安东尼先生一脚,可怜的伯爵就是夫人的专属受气包,

“亲爱的,别板着你那张臭脸,东西拿出来,爱丽丝你不用在意,他心眼小得很,一直在嫉妒你,毕竟贝拉这孩子对我们都从未那般亲昵过。”

“我才没嫉妒!”

“好啦,老大不小的人了,跟孩子们闹什么脾气,快拿出来。”

安东尼先生不情不愿的打开手提箱,递给我一叠文件,

“还有两天的路程,时间充足,慢慢看吧。”

这些都是,关于弗兰克•奥尔什德的个人资料!居然有这么多,详细到弗兰克公爵买一块面包都有记录,这可不是能简单搜罗到的信息,恐怕伯爵在很早之前就着手调查了,

“安东尼先生,您为什么,会收集那么多弗兰克公爵的信息?”

“我凭什么告诉你?”

如此发言的伯爵再次被埃琳娜夫人轻轻踢了一脚,唉声叹气的说,

“奥尔什德家是目前王室唯一的中立派,他所掌握的人脉与财富,无论倾向任何派系,都会严重破坏现存的薄弱平衡,最糟的局面,新旧贵族产生冲突,教会两派打响战争,谁也无法保证他能一直保持中立,奥尔什德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埃琳娜夫人接过话,

“弗兰克对此有自知之明,所以我们并没有抓住什么实际的把柄,他口碑不错,民众都称赞他是个慷慨亲和的领主,我也希望弗兰克最好真的表里如一,但有处蹊跷的事情解释不通。”

我仔细翻阅着资料,

“夫人您是说这个吗?他下落不明的前五任妻子。”

埃琳娜夫人点点头,

“弗兰克本人是说,那些妻子都嫌弃他蓝色胡须太过丑陋,抛下他偷偷跑走了,当然,我们可不接受这种说法。”

失踪的五任前妻都有个共通点,她们都在圣教廷当过修女,我翻阅文件的手突然停止了,怒不可遏的质问对面二人,

“所以,为了抓到他的把柄,你们甚至不惜把女儿嫁给他?”

埃琳娜夫人轻轻拍了下我的脑袋,

“傻孩子,你既然猜出我们爱着贝拉,怎么还说出这种糊涂话。”

安东尼先生翘起腿,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写在脸上,

“是弗兰克主动提起的,碍于权势,我没有可以直接拒绝的理由,便装模作样的让他写信询问贝拉的意见,天晓得这个白痴女儿居然会答应!”

对不起,真对不起,我说不出口,因为我的怯懦造成误会,害贝拉以为我讨厌这份爱,才令她产生了离开的念头,也庆幸我在错过之前说出口了,差点失去最重要的人。

埃琳娜夫人再次握紧我的手,

“我非常感激你能替她去冒这个险,所以这些天我和亲爱的协商过了,会支持你与贝拉的感情,反正我们还有两个儿子。”

安东尼先生偷偷翻了下白眼,揉着被踢的小腿,所谓的协商大概是夫人单方面胁迫伯爵答应的吧。

中途休息时间,趁着埃琳娜夫人离开的间隙,伯爵拦住了想下车去买甜点的我,

“占用你一点时间,爱丽丝。”

“您有什么问题吗?”

他谨慎观察着四周,确定埃琳娜夫人走远后,摘下手套,从口袋铁盒子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卷烟点燃猛吸一口,销魂的倚靠在车门,

“上次一别后,我托人调查了你的来历,爱丽丝•罗温,这是别人赐予你的姓氏?还是你本身就来自多年前早已消逝的罗温家?”

“……我是凯文•罗温的独生女。”

他又吸了一大口,摇摇头说,

“不,你不是,当年还只是个见习骑士的我,参与了那起灾难的调查,船只打捞出了你的尸体,安葬在了罗温家墓地,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你们认错了尸体?或者,我不是真正的爱丽丝•罗温?您在开玩笑吗?”

“我也希望自己在开玩笑,真假你到墓地一看便知。”

我不愿意回忆那段悲惨可怕的过往,

“伯爵大人,事到如今我不过只是一个仆人而已,我的姓氏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安东尼将吸完的卷烟扔在地上,

“很重要,因为有人长期以来暗中阻碍皇室收回罗温家的封地与爵位,这个人就是艾尔文子爵。”

“那又如何?他要侵占我家的财富?”

“如果只是那样倒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了,爱丽丝,你听好,接下我所说的话,一切都以假设的前提进行,能理解吗?”

我一头雾水的答应了,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将来的某一天,艾尔文子爵要你去继承罗温家的爵位,你会怎么选择?”

还有这种好事?

“当然是接受啦,成为贵族有什么不好?等等,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问题就在这里,谁也猜不透那个疯疯癫癫的臭屁小孩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假设成真,我希望你慎重的考虑,要是你愿意放弃继承爵位,我格兰斯特家同样可以给予你财富和地位。”

“您不希望我继承爵位?”

“你继不继承爵位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我关心的只有那小子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该说的都说了,我妻子马上回来了,这个谈话到此为止。”

我姑且记下这个假设好了,之后的路程中便再没什么有意义的对话,从资料中我大致了解到一些弗兰克公爵的事,他曾经上过战场,父亲病逝后便回来继承了地位,对收集古书典籍有异于常人的热情,头疼,这不是我可以痛下杀手的好人选。

揣着坎坷不安的心思,终于来到了奥尔什德家的古堡,孤独矗立在山丘的古堡风格复古奢华,高耸的尖顶,圆形的塔楼,狭⼩的窗户、半圆的拱门、整体看来纤瘦空灵,为了不被看出破绽,前几日我向贝拉请教了一些神学知识,这座古堡使我联想起经文中记载的石像鬼。

埃琳娜夫人将我领到门口就离开了,门是敞开的,我独自走进古堡中,狭⼩的窗户与内部的空旷形成强烈对⽐,使得城堡内部光线暗淡,精简的家具与装饰品全部用金银制成,展示着公爵财富的同时,也透露着阴森冰冷的气息,我四下走了走,偌大的古堡中,竟一个仆人也没有。

弗兰克公爵从螺旋的阶梯走下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我,如资料中描述那样,留着一撮独特的蓝色胡须,宽厚结实的臂膀使他看起来强壮如熊,

“贝拉小姐?我正准备去接您,没想到您提前到了,您看起来,比实际岁数要更年轻得多。”

“谢谢,许多人也这么说,啊,不,非常抱歉,公爵大人,未经您的许可我就擅自进来了。”

“呵呵,没关系,随意便可。”

稍作休整后,弗兰克公爵便兴致勃勃的邀请我到湖中划船,期间他一直问起我关于神学与教条的看法,我还疑惑着他作为中立派怎么反复谈论这个,直到他问起,

“修道院的人都称赞您是一位高尚圣洁的人,我一直想不通,这样的贝拉小姐为何会作出违抗教廷的决定?”

“……因为他们是错的。”

“我可以理解为您否定了一直以来的信念吗?”

“不,我的信念毫无动摇,神不会犯错,犯错的是自诩为代行者的人们。”

听过这个回答后,他的神态语气中开始表露出欣赏和赞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每天弗兰克都会彬彬有礼的邀请我陪他一段时间,划船,散步,打牌,下棋,每次都无一例外谈及对神学的观点看法,并且一直对我相敬如宾,相互间连手也没碰过,这让我搞不清楚他的态度,他真的是一个绅士?还是单纯对我没意思?最好是对我没意思,抱有这种期望,打算第四天开口解除婚约的我,被泼了一盆冷水,早晨,弗兰克公爵没有再邀请我去游玩,而是郑重的询问我,

“贝拉小姐,您喜欢什么形式的婚礼?”

我心里咯噔一下,强撑着微笑,

“……神圣庄严的吧。”

“对婚纱有什么要求吗?”

他问起这个时,我脑海中徒然浮现出第一次见到贝拉的样子,那身纯洁的白色修女服,

“……白色的。”

弗兰克公爵离开了,给我留下一串钥匙,他去城中准备所需的东西,我要求婚礼在山底的教堂举行,得请乐师,唱诗班,诗人,提了一系列任性苛刻的条件,意图令他心生不满,可他居然全部答应了,留下提着钥匙串不知所措的我独自在风中凌乱,几日来没有对我表达过丝毫爱意的弗兰克公爵,现在突然提出要举行婚礼了,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算了,我晃着手中的钥匙,事已至此,趁公爵外出的时间,我要全力以赴搜索古堡的每一寸角落,找出弗兰克公爵的秘密来要挟他放过我,最好把这里翻个底朝天,第一天我就打开了古堡所有房间的门,抱着一罐厨房找出的昂贵糖果,一面吃着,一面逐间排查下去。

皎洁月光穿透玻璃彩窗覆盖着躺在走廊中心的我,所有房间都看过了,什么也没有,古堡干净的诡异,甚至找不出除了我以外任何生活过的痕迹,我提着钥匙串,还有另一个麻烦,我仔细数过房间与钥匙的数量,这有一把多出来的纯金钥匙,或许属于这把金钥匙的暗室便是弗兰克公爵隐藏秘密的地方,可我要怎么在这么大的古堡里找一间暗室?

好麻烦,我躺在走廊中央的地毯上伸了伸懒腰,惬意的翻了个身,真的很困了,公爵还没那么快回来,今天暂且先休息吧,想着便缓缓闭上眼。

夜半,若隐若现的簌簌声吵醒了我,月亮躲进了乌云层中。我摸索着周身的地毯找到并点亮了烛灯,迟疑的看向前方,声响传来的黑暗中,走廊尽头,有什么东西?紧握着兜里的黑色药水带来些许勇气,我咽了咽口水,提起灯慢慢走去。

“呼,原来只是蝙蝠。”

走廊尽头的墙壁挂着幅底框接地的巨大画像,画像描绘了一位战场上全副武装,高举旗帜的骑士,那若隐若现的簌簌声,就是在画像前振翅飞舞的几只蝙蝠,悬着的心放下来了,我打算回房间接着睡觉,刚走两步,不,不对!我捏了捏鼻梁,爱丽丝,清醒一点,又转回去仔细看了看,偌大的古堡,焦躁的蝙蝠群唯独在这画像前盘旋往复不肯离去,仿佛在探寻进入画中世界的通道。

检查过画框边角后,我在画框侧边找到了锁孔,这幅骑士的绘像,就是门扉本身,钥匙串的银环有些碍事,我只好单独将金钥匙解下来,插入锁孔缓缓拧动,咔的一声,门,开了。

我拔出钥匙,来吧,就让我看看,弗兰克公爵,你刻意隐藏的东西?

我缓缓推开沉重的门扉,迎面袭来一股凉飕飕的腥味,蝙蝠们抢先一步扑入门内,里边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烛灯照明的可见度过于狭小,我索性将灯罩扯烂,高举烛台,光照刹那间侵袭整间暗室。

举灯的手微微颤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虽然早已做了会见到尸体的心理准备,但眼前一幕还是令我倒抽一口凉气,险些晕倒过去,房间中用铁钩悬吊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躯干,墙壁挂满了各式骇人的刑具,地面则用大量血液勾勒出一个六芒星魔法阵,几只蝙蝠匍匐在地,细长的舌头快速伸缩,贪婪舔舐血迹,六芒星的每个角都按照某种不对称的混乱规律,分别在不同符号方位摆放了人的头颅、手足、脏器、子宫,那空缺的一角,大概是为我准备的。六芒星的中央摆放着珠宝装帧的小开本古籍,封皮上大小不一的九颗珍珠光泽亮丽,像一颗颗无瞳之眼。

还没缓过神,紧攥的金钥匙在手心蠕动,吓得我立马放开手,钥匙掉落在地,染上了血迹,我强忍着恐惧蹲下去拾起钥匙,刚刚或许是我的错觉,钥匙怎么可能会动呢?烛台先放一边,我掏出手帕,用力擦拭着钥匙上沾染的血迹,烛火清晰照映出,擦干净的金钥匙表面,正缓缓渗出一层细小密集的血珠,无论怎么擦,甚至我的手帕整块都染红后,钥匙上仍旧源源不断的渗出血来,直至包裹整把钥匙,在我心急火燎的时候,地面传来一声女人微弱的试探,

“弗兰克,是你来了么?”

我整个人僵住了,屏息凝神,不敢轻举妄动,目光慢悠悠移到六芒星的一角,声音的源头,那里放着一颗被剜去双目的,女子的头颅,整间暗室瞬间沉寂下来,她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难道我听错了?有谁在哪里吗?”

该怎么办?她似乎没有恶意,要不要回应她?我动作轻缓的摸出药水,

“您没听错,我在这里。”

她沉顿了一下,讶然问,

“你,是活着的人吗?”

“是的,我是活人。”

我粗略解释了来龙去脉,不过手指始终抵着药水的木塞边,她也同我陈述了悲惨的遭遇,她们的确都是弗兰克公爵的前几任妻子,不过在场还有舌头说话的仅剩她一个,其他几位要么能见不能听,要么能听不能言,无一例外都被公爵残害了,她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想拜托我两件事,试想应该是会要我帮她们复仇什么的,

“说说看,如果是我能办到的。”

“饱经折磨与苦难的活到现在,想必是受神垂怜,为了让我们能遇见您,善良勇敢的小姐,我真诚的恳请您施舍仁慈,赐予我们平静的解脱。”

言语间的释然听起来不像假话,我打消疑虑收起药水,

“我该怎么做?”

“这邪书把人的灵魂囚禁在此,只要您肯把书带离这个魔法阵。”

“没问题,第二件事呢?”

“请您逃离这里,小姐,现在还来得及,什么也别管了,逃得越远越好,不要被弗兰克抓住,我不希望您变得和我们一样。”

我从空缺的一角走进去,

“嗯,我会的。”

“谢谢您。”

拾起书的一刻,封皮上的珍珠顿时失去光泽,她们的“身体”开始迅速腐烂,我试探着问了问,

“你还在吗?”

没有得到回应,大概是解脱了吧,我赞同她说的话,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所能应付的范畴,金钥匙与邪书应当足以让安东尼威胁到弗兰克。

走出房间,摆平不了这件事,回去只能撒撒娇,希望埃琳娜夫人不要过多为难我,如果她硬要发难,我就犯浑耍无赖吧,反正我绝不会放弃贝拉。古堡外风声大作,不时有闪电撕破天空,暴风雨要来了。是时候逃离这里了,说走就走,行李中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衣服可以再买,我把手帕包起的金钥匙与古书一同放进兜里,快步朝正门走去。

我呼吸急促,清楚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砰砰声真是糟糕透了,打开门,一声炸雷轰鸣冲击着耳膜,电光闪过照亮了一瞬的世界,好让我对上门口那双凌厉幽深的眼睛,我错愕的呆住不动,心提到嗓子眼,暴雨如期而至,弗兰克公爵镇定的站在门口,飘斜的雨水打湿他的侧脸,风吹过撼动了那撮蓝胡子,窒息的沉默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公爵大人,您……回来了?”

我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脑子里一团糟,他没有回答我,步伐沉稳的往前踏出一步,我瞳孔骤缩,不停向后退去,又一道雷光嘶吼而逝,弗兰克将我逼到墙壁,他眼睛蒙上了一层阴霾,哀婉的摊开手说,

“一开始就很奇怪,你没有带来约瑟的骸骨,即便如此我仍然选择相信你,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说着,犹如磐石般坚硬的拳头猛然直击了我的小腹,突如其来的剧烈绞痛使我有种肚子被打穿的错觉,顿时丧失所有气力,颤抖的嘴唇只能发出一声闷哼,抱着肚子蜷缩在地,弗兰克的愤恨无法平息,皮革质的马靴狠狠把我踹倒,一下又一下踢在身上,马靴碾在我头上,他哭泣着质问,

“为什么谁都要来妨碍我?!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得罪你们任何人!肮脏下贱的母猪!成为女神的圣体是对你们这群贱屁股至高的恩惠!为什么不肯乖乖去死?!你那毫不动摇的信念在哪?!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该死的贱种!”

我咬紧牙忍耐着,不可以抵抗,更不可以求饶,拾荒年间,我曾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疯子,任何言语或举动只会使他更加亢奋暴戾。

如我判断那般,没过多久,他便不再哭泣,也失去了继续毒打的趣味,扯起我的头发,将我拖拽到走廊尽头的暗室,我浑身酸疼不说,还感觉头皮都要被扯掉了,暗室里用餐的蝙蝠们或许是本能感知到危险,惊慌失措的飞出去,我的手一直藏在兜里,死死抓着那支救命的黑色药水,拇指指甲深深抵进木塞里,机会只有一次。

他背对我挑选着墙壁上挂满的刑具,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我弹开木塞,用力将药水洒过去!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弗兰克就像背上长了眼睛一样,侧身避开药水,不幸中的万幸,还是有几滴落在了他的手臂,冒出几丝白烟,黑色的液体犹如被赋予了生命,开始缓缓扩散,侵蚀融化他的血肉。

弗兰克公爵咂咂嘴,不明所以的看着手上的液体,又瞧了我一眼,可怕的是,我没有从他眼中看出丝毫恐慌。他好像觉得只是被蚂蚁咬了一口,不紧不慢的取来墙壁上挂的屠刀,面不改色砍下了自己整只手臂,疯子!货真价实的疯子!不是保留实力的时候了,我跟只兔子一样蹦起身拔腿狂奔,不时回过头看一眼,确认他与我的距离。

他什么时候把正门锁上了?!该死该死该死!和弗兰克这个混蛋压根没法愉快玩耍,哪怕有一丝可能我也不想跟这老疯子拼命。

看着提刀步步紧逼的弗兰克公爵,淦!老娘没得选!再不拼就连玩命的机会都没了!我急忙环视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这破宅子怎么什么狗屁也没有!无路可退,我恐怕要死在这里了,与其乖乖等死不如博个鱼死网破,我清楚自己和弗兰克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可就算要被杀死,我也得多咬下他一块肉来。

我咬紧牙瞪圆眼睛死死盯着他,嘴角溢出鲜血。

来吧,你是疯子,我就是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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