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薄雾。
灯火自小楼的纸窗透出,空中雾粉随风飘散,若一蓬蓬银色的飞针。
浅蓝衣袍汉子紧跟在崇王身后,进了伍绍渊的房间。
“王爷……您亲自前来,属下如何敢当!”
面色苍白的伍绍渊静躺着,见状忙坐起身来,一脸激动之色。
“莫动莫动!绍渊,给本王好好得躺着!”崇王快步抢至床前,硬将他给按回去躺好。
伍绍渊的眼眶似有点红了,怔怔得望着崇王,惭愧地道:“王爷,属下无能,有辱使命……”
“唉,别讲这些啦……回来就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啊!”崇王摆摆手,盯着他的眼睛诚挚地道:“还能有什么事,比本王爱将的性命更重要的呢?!”
伍绍渊的眼眶彻底红了,侧过头去,不着形迹地轻轻擦了擦泪。
“伍兄,你伤情如何?可还撑得住?”浅蓝衣袍汉子淡淡地问。
“多谢吴兄!还好,并未伤及筋骨,休养几日便无大碍啦。”伍绍渊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哦……那就好!”浅蓝衣袍汉子笑笑,语气有点不听老人言似的嘲弄:“如何?伍兄,那缪老贼的武功果真非比寻常罢!”
“的确如此。”伍绍渊难以置信地摇摇首,轻喟道: “我委实未曾料到,他居然能从容躲过那一剑,并且毫发无损!”
“然后,他便伤了你?”
“不是。另一个人伤的。”
“什么?”浅蓝衣袍汉子面露惊诧之色,失声道:“他们之中,还另有绝顶高手?”
“是的。乃是两名使刀的家伙,刀法又疾又狠!交手仅几个回合,我便被砍伤啦!”
“如此说来,他们乃是联手与你对战的?”
“嗯。幸好我逃得快;若慢得半拍,已然成他们刀下之鬼啦!”
浅蓝衣袍汉子面色凝重,沉吟片刻,沉声问:“伍兄,那你看出他们是何门派之人了么?”
“惭愧!哪有余暇顾及这呢?……只能奋力逃命罢啦!”
一旁静听的崇王看了他一眼,面色一沉。
“是麽,竟然如此厉害!……那么伍兄,你认为兄弟我能对付得了他们麽?”
“自然!吴兄的武功,高出兄弟太多,你自然能的!”
其实,对于那二人武功之可怕,伍绍渊已若惊弓之鸟;所以对于那吴兄是否真能胜得过他们,他心头着实没底。
“哼,那吴某得去会会他们!”
“不可!”崇王忙摆手制止,沉声道: “如今他们已有了防备,你若再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王爷勿虑:即便吴某杀不得他们,自保当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伍绍渊亦劝道:“吴兄,你还是听王爷的吧。你可知道:他们之中,还有赵燕豪呢!”
“你说什么?……赵燕豪?少林赵燕豪?”浅蓝衣袍汉子耸然动容。
“正是。今夜行刺之时,我曾见过他一眼!”
伍绍渊自然不肯提及人家放过自己之事,便撒谎道:“他因见我敌不过那两名刀客,所以并未出手。”
“真真太好啦!”浅蓝衣袍汉子面露激动之色,亢声道: “你可知道,兄弟我早就想会会他啦!”
“吴兄,王爷说得对,还是别去为好!”
伍绍渊叹了一口气,道:“我认识那赵燕豪,他的那身武功,的确可怕得紧!”
“是麽?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崇王突然插口,饶有兴趣地问。
伍绍渊不解他为何会对此事感兴趣,便老老实实的道:“好多年啦,整整一十四年啦!”
“如此说来,你们也算是老朋友啦?”
“还算是罢。”伍绍渊苦笑道:“王爷,您是知道的,我派与少林近在咫尺。当年,因属下常在山林之中练剑;而那赵燕豪,则常到后山去担水。因他刚巧会经过属下练功那座林子,所以一来二去的,咱们俩就熟络啦,并且还切磋过武功哩!说句不客套之言,一十四年前的他,武功较之属下,尚还稍逊半筹呢;可如今,属下跟他一比……唉,简直就没法比……”
“本王也曾听说过此人!名头的确响亮得很呐!”崇王微笑道:“绍渊,那你觉得他的武功,较之咱们逸云,如何?”
“这个麽……”伍绍渊看了那浅蓝衣袍汉子一眼,见他也正以殷切的目光望着自己,看得出来,他也非常想知道这个答案。
伍绍渊心下为难,嗫嚅道:“这……属下不敢妄测……只是,那赵燕豪在青年一辈的高手之中,不仅为公认的佛门之首,更是整个武林之首……所以,他较之吴兄的名头,尚还更为响亮哩!……”
浅蓝衣袍汉子的面色有点难看了。
吴绍渊装作没看见,仍良药苦口:“虽说近几年来,吴兄的武功日渐精进,可那赵燕豪……怎么说呢?王爷,您该听说过罢?就在前些日子,少林与武当曾在仁威观之前决战,而那赵燕豪,竟与武当掌门乌木真人战了个平手哩!”
吴逸云的面色更加难看,紧咬下唇,心有不甘的转过头去。
“呵呵绍渊,既然你们是老朋友啦,能否为本王引荐引荐?”
“王爷,您的意思是说……您想将他招募至麾下?”
“正是!”崇王双目放光,语声也激动起来:“大名鼎鼎的‘佛门三杰’,本王若能独得其二,那可是何等的美事!”
“不过王爷……属下猜想,恐怕……他是不会首肯的。”
“哦?为什么?……请你转告他:无论他有何要求,本王都可以满足!”
“不是这个问题!……王爷,您应当知道:那缪易真老贼,正是他的师叔呢!”
“哦。……对哩!”
崇王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双眼陡然布上一层寒冰,沉默良久,转身拍拍吴逸云的肩膀,沉声道:“逸云,本王知道你早就想与他交手,但莫心急,得等良机!然而,本王可以保证:你这夙愿,本王绝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千手观音”吴逸云慢慢地轻点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