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舸和何暮弦于北辞郡选好礼物雇好马车出发雪雾山齐鹰峰,路上不顺,赶上两场凉雨,到了齐鹰峰初雪飘飘。
何暮弦回想从前,上次来齐鹰峰才六七岁,还是爷爷带自己来。今日再登山峰,内心五味杂陈。
峰下有座百户人家的齐鹰小镇,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不知何时成镇。
没进镇,直接上山,按照记忆找到温家宅院。
地处山腰,位置没变,记忆中的大宅该成小院,依稀辨出废旧的老屋,如今成了库房。
院边几颗果树,远前二亩薄田。上山雪水流下,有的地方结了冰。
上前叩打门环,里面传出一个妇人声音:“谁呀?快去开门。”
大门“吱吜”一声,里面走出一个白净小伙,年龄二十上下,颇有当年温晏的风采。
小伙抱拳:“请问二位找谁?”
周舸抱拳问道:“我叫周舸,这是我的夫人何暮弦,请问这是温国师的家吗?”
小伙瞪大眼睛,然后恢复原有:“温让见过周城主和昭弦夫人,里面请。”
礼物请进院门,付了车马费请车老板回去,夫妻二人进入院中。
里面走出一个妇人,正是萱姬夫人,夫人问道:“孩儿,是谁呀?”
“娘,周舸周城主和护国夫人到了。”
萱姬先是一惊,然后恢复正常。
“二位快请进屋。”
客厅主客落座,闲话中得知温国师已经故去,其父同样如是,家里只有他们母子和温让新娶的媳妇。女方姓柳,就是齐鹰镇本镇人。
闲话叙完,萱姬夫人问道:“二位光临寒舍,是有什么事吧?”
周舸直言:“来问温家火疫黑沙。”
“周城主知道,我儿从未沾武,不会用火疫黑沙。”
“萱姬夫人误会,我来只是打听其中奥秘。”
“原来如此,孩儿,去把你爷爷的札记拿来。”
“是。”
温让下去拿东西,萱姬夫人给他们讲述,老头在世之时,有关火疫黑沙的研究记的比较散,后来装订成札记本,留做遗物。
厅房等有半个时辰,不见孩子回来,萱姬心急如火。再得罪屋的客人,恐怕齐鹰峰都留不得。
回后院催促,到了内宅,十分不悦。
原来儿子去拿东西被儿媳拦下了,柳氏怀抱檀木盒,说什么都不撒手。
问道:“媳妇,怎么回事?”
柳氏含泪答道:“娘,这个东西是温家几代人的心血,不能给呀。”
萱姬岂会不知,可周舸要的东西谁敢说个不字?
“我的好媳妇,你知道前院等的是谁?当今国师是他的朋友,当今陛下是他的妹夫,别说开口要东西,要命都得给。”
“可是……”
“没有可是,怪只怪你公爹选错了方向,走崎了路。你跟我儿这辈子都得受其所制。听说他们夫妻也已修炼成仙,恐怕……唉……我的好儿媳,你就给娘吧。”
柳氏没有办法,不舍地交出木盒。萱姬调整好情绪再次回到待客厅。
真见到东西,周舸和何暮弦都很高兴。
何暮弦看得出人家舍不得,言道:“夫人安心,我们不拿原页,手抄一份即可。”
“真的吗?”
“那就叨扰数日了,烦请照顾食宿。”
“不叨扰,不叨扰,二位随我来。”
俩人被安排一套倒墙的小偏院,周舸下齐鹰镇买笔墨纸砚,何暮弦和萱姬夫人收拾住所。
入冬基本不影响文房生意,进镇很容易找到一家。
买完看看时间,天色尚早,随便找个路边摊坐下,要了一壶热茶。时而跟茶摊掌柜唠几句闲嗑,看着路上行人,倒显惬意。
正赏街景,突然“咔吧”一声,跟着相邻人家飞出门板碎片,一个家奴飞躺街边。
木门里面跑出两个拿棍子的,对着家奴一顿打,边打边骂:“叫你兔崽子偷东西!”
周舸问旁边:“掌柜的,这怎么回事?”
掌柜的哀叹一声:“唉……客爷您是外乡人有所不知,这家姓柳啊,爹做木匠活,儿子跟着镇子管事人当拘手,本镇有头有脸的人家。挨打那位也姓柳,叫柳奎宝,一姓不一家。这小子有个毛病,从小手粘,为此没少挨打,今个肯定又犯老毛病。”
“大户人家留这种人?”
“里面有段隐情。这柳奎宝有个好堂姐叫柳欣童,嫁给绍闻前任左国师之子,就是山上的温家。虽说老国师辞世,天顺也没亏待,先后来了两拨人送金送银。”
“老国师劳苦,应该的。”
“听说温家后人无意为官,可瘦死骆驼比马大,柳奎宝闻听堂姐攀上高枝,一下支棱起来,小偷小摸改成名抢,成了本地一害。后来柳欣童发下话,姐是姐,弟是弟,他犯错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用顾忌,这小子又软了。也就柳老爷心眼好收他当个下人,不然齐鹰镇容他不下。”
“真不是个东西。”
“谁说不是呢?他挨打纯属活该。”
周舸放桌上两枚圆金:“掌柜的,帮个忙。”
露的钱太多,掌柜的不明所以:“客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跟温家有点交情,冲老国师的面子打算给他俩钱,够他做个小买卖的。可我不想理这种人,麻烦您说句话。”
“您想照顾照顾?别介,千万别给。”
“这又怎么说?”
“他就不是踏实过日子的人,白瞎您的好意。”
歪头看看,柳奎宝打爬起来掸掸身上土,跟没事人一样,估计被打皮实了。
背着手哼着小曲街上闲逛,一眼瞅见茶桌上的金子。正脸躲过周舸的目光,余光扫了两眼,径直走了过去。
迎面正好来个挑挑的,假装没看见撞个满怀,身子一倒,倒向茶桌,顺手牵羊拿走金币。
笑脸道歉:“大爷对不起。”转脸就骂:“你他妈不看路?差点撞死老子。”骂着走向远处。
这点小心机焉瞒得了周舸?
旁边的茶摊掌柜也看在眼里,言道:“您看见了吧,狗改不了吃屎。”
“唉,算了,本来也要给他。哪天您给点点,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行,有机会我多几句嘴。”
“有劳有劳。”
结了茶钱出了齐鹰镇,正要上山,突然身后响起喊叫声。
“大爷,等等,大爷等等!”
回头观瞧,迎面跑来一个道士,年龄二十出头,一身道服破破烂烂,穿的鞋露着脚指头。
长的挺不错,面如冠玉,眼如繁星,闪着辉光。可惜脸不怎么干净,上面满是泥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
在往后观瞧,没有其他人。问道:“这位道长,是您叫我?”
“是呀。”
“找我有事吗?”
“有事。茶摊那块我都瞅见了,您出手真大方,所以我来找您讨要点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