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瞿文轩狩猎回来,见三人坐在哪里,神态舒适悠闲,不由笑道:“小子功夫不行,艳福倒是不浅,在这荒田野地,倒有两个女娃儿想陪。”
此话一出,三人羞不可当,蓉儿当即逃开,凌如烟嗔道:“瞿老怎么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怎说这些浅薄话儿来寻后辈开心?”
瞿文轩道:“此处就我等几人,又有何话不能说的。”
凌如烟不好反驳,便不再理他,冷凌秋见她羞涩,忙岔开话题道:“瞿老,今日晚辈无意间冲开一处大穴,其中凶险的紧,若不是蓉儿和凌姑娘相帮,只怕再见不到你老哩。”
瞿文轩一听,顿感兴趣,道:“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冷凌秋便将梦中情景,和后来蓉儿同凌如烟相帮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与他听,因为他不知其中关节,正要向瞿文轩请教,是以说的详细至极,不敢有丝毫遗漏。
瞿文轩听完,顿时眉头紧锁,问道:“你做梦之事,是从何时起的?”
冷凌秋回道:“那是几月前的事了,说来也觉奇怪得紧。”说完,便将自己以身试穴,用银针扎隐穴之事和盘托出。
瞿文轩又问:“你之前练的都是什么武功?仔细说于我听。”
“之前只练习过‘五禽戏’和‘龙骧八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瞿文轩思虑片刻,“哦”了一声,冷凌秋见他眉头皱着,只怕是有不妥,连忙问道:“瞿老,我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瞿文轩默不作声,拉过冷凌秋,一探脉门,片刻之后才道:“你小子胆子可是真大,那隐穴藏于奇经八脉之中,隐于内而不显于外,常人根本不能辨认,即便找准位置,若非是用针行家,也不敢轻易下手,更别说下针以身试穴,若有一针不妥,便是断了生机,即便是你祖父在,只怕也不敢拿自己下针,据他当年所言,他的隐脉,乃是一点一点,以内力侵蚀,足足耗费二十年光阴,才将隐脉全部打开,你呀,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非你认穴之准,针法之高,不然稍微一出纰漏,扎错一针,这辈子只怕就要断了习武之梦了。”
他一番话直说的冷凌秋冷汗淋漓,当时自己一无所知,只因师傅传自己‘玄阴九针’便想试上一试,却没想这其中有如此风险。
随即道:“此针法乃是家师传于我的,他对我极好,这才将本门绝学传给我,只盼我早日想通其中关节,定然不会害我,要怪也只怪我无知,这才以身试穴。”
只听瞿文轩又道:“之前你做梦时,体内那一条小蛇,原本是你习武之后的一丝真气,只因你周身大穴被锁,真气无法运转,便只好在经脉之中到处闯荡,后来你以身试穴,在隐脉用针,那股真气便随之侵入隐脉,你身上三道脉象,一则脉短而快,乃正是常人脉象无疑,一则脉长而平,乃是你吃了玄参,锁了经脉后的异象。还有一则,若有若无,那就是隐脉中的那一丝真气。你用银针开了隐脉后,便让它有了栖身之所,平时虽不能觉察,但它却一直在生长。”
此时冷凌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当日普智大师也说我脉象清奇,闻所未闻,此时方才明了。如此一来,今日之事,便也解释得通了。”
瞿文轩见他举一反三,顿时明白今日为何冲开‘关元穴’又化解得当,不由暗叹此子天资聪慧。
原来冷凌秋无意中冲开大穴,那锁在穴道之中的那股力道掺杂着‘千年玄参’药性,霸道非常,但他周身经脉被锁,无法流转自如,运转周天,只好在身体中横冲直撞,好在蓉儿和凌如烟赶来相助,三人手牵手用自身脉络形成一个大周天,方才化解这玄参药性。
他天脉已开,早在身体中藏着一个海一般宽阔的洼地,是以别人真气注入其中,便如水入大海,遍寻不得,只是这海乃是死海,既无出口,也无入口,再加他周身大穴被锁,奇经八脉不能与之相连,那‘关元穴’中的药性便不能注入,只能流向别处,如此一来,就便宜了蓉儿和凌如烟,三人牵手运转一周天,那‘千年玄参’的十分药性,倒有六分留给她二人了。
是夜,冷凌秋夜不能寐,一是冲开一处穴道兴奋难挡,二则是怕自己在睡梦中那道真气又来作怪,今日若非有蓉儿在一旁,自己任凭腹中真气乱窜,只怕会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不过现在既然有了冲穴之法,当好好引导体内那一小股真气冲开其他几处穴道,只是自己还不能运转,还须蓉儿和凌如烟帮忙才好。
此时蓉儿和凌如烟也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她二人共住一间石屋,早已熟络亲近,蓉儿见凌如烟还在打坐练功,不由嘟囔道:“看那月色,已过丑时,今日是怎么了,怎会觉得精力充沛,一点也不乏?”
待凌如烟运功完毕,这才慢悠悠的道:“想来定是冷公子身上的玄参药性作怪,只是不想那老参药性如此之强,都过这许多年,还这么霸道。”
蓉儿点了点头,幽幽叹道:“想来公子之前也是吃了不少苦,这才误食那千年老参,直到现在都不能练习高深武功,眼见同门师兄弟都各有作为,他却只能钻研医术,也不知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凌如烟见她为冷凌秋惋惜,不由心中又生起一丝醋意,她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日看他们二人手牵手的时候,显得那般自然,自己居然会嫉妒,难道真如师傅所说,自己是喜欢上他了吗?可是他也没什么好啊?他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不疏远,但也不不像对蓉儿那般亲近随意,虽说两人是指腹为婚,但若是他对自己毫无情意,自己也觉不会对他纠缠,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桩婚事不要也罢。
蓉儿见她突然出神,伸手在她眼前一晃,道:“你想什么呢?怎地就想出神了?”
凌如烟这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你很喜欢他么?你们是怎么相识的,能不能讲来听听?”
蓉儿被她这么直接一问,顿时脸颊绯红,好在屋中月光淡淡,不甚清晰,只道:“第一次见他,是在太湖,他跑来送信,后来七当家伤重难治,我心中着急当家安危,便求他医治,许他若能救活七当家,今后便给他为婢,就这样认识了。”
凌如烟笑道:“在船上的时候,我见他都忘记这件事了,你还主动提起来,你是真想给他做婢女么?”
蓉儿见她取笑,也不恼怒,只道:“我也说不上来,只觉跟在他身边就好,再说你看他,可有什么时候拿我当婢女使唤过?大当家曾说过,“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卑以自牧,含章可贞。”我虽然不太懂什么是君子所为,但这数月相处下来,你看他的所作所为,即便不是君子,也断不是什么污浊之人。能跟着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不好?”
凌如烟默默点头,又突然问道:“你可还记得聂姑娘么?”
蓉儿道:“你说的是哪天在岸上骑白马的哪位姑娘?”
凌如烟点了点头,道:“是的,如果没看错,那位姑娘一定就是送他香囊的人罢,不然你看他,那香囊被水浸了,都没了香味,他依然舍不得扔,还一直带在身上。”
蓉儿叹息一声:“也许是吧,哪天在船上,他吹的那首曲子,那么伤感,倾尽相思之情,定然是想起她了。”
凌如烟又问道:“你还不知那首曲子叫什么吧?”
蓉儿无话,只是摇了摇头,凌如烟苦笑道:“那曲子之所以听来缠绵悱恻,倾尽相思之意,只因它的名字便叫‘相思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