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北省中部大洪山南麓,江汉平原北端,有一个京山县。在京山县南部与天门北石家河相隔不远处,有一座古老的小集镇叫着瓦庙集。这里是鄂中的廊沿,又是江汉的终端。放眼望去,山岭纵横,溪流缱绻;汉宜大道逶迤东来,蜿蜒西下,将皂市、钱家场、瓦庙集、杨家洚、沙洋等集镇缀成一段串珠,最小的珠子就是瓦庙集。
瓦庙集位于京山县南部,与天门北石家河相隔不远。这是一座古老的小集镇。镇子四周筑有土围墙,街道上铺着青石板,街面两旁是古朴的旧式瓦房。庭院周围筑有低矮土砖墙,门前有青石门坎,柏木门合子,门两旁镶嵌着杉木板。
一九三二年春,红三军为反对国党反动派对湘鄂西苏区的第三次“围剿”,挥师襄北,及时组织了龙王集、文家墩战斗。两战两捷,俘虏敌六千之众。面对红军取得的胜利,以夏曦为首的湘鄂西中央分局发出“乘胜取得不断胜利”、“打下京山扩大苏区”的指示。红三军只得以一部强攻京山县城。
此时,国军已经发起了对湘鄂西的第四次“围剿”。襄北国军重新修订了进攻计划,武汉绥靖公署主任何成浚自任总指挥,第十军军长徐源泉为副总指挥,以第四十四师的两个旅为第一支队,第四十一师和第四十八师各一个旅为第二支队,以重新组建的一四四 旅、独立旅和新三旅为总预备队。这支庞大的“进剿”部队气势汹汹,妄图一口气“剿灭”襄北红军。
一九三二年三月二十九日,国军由皂市沿汉宜公路及其两侧西进,战况紧迫,一触即发。设在台岭附近田家门楼的红三军军部即刻研究对策,令七师主力速返襄北,准备在坟禁、灰埠头一带迎击敌人。
三月三十日早晨,国军先头部队在瓦庙集西边的猴脊山与红军侦察部队接触,战斗提前打响。国军先头部队为一个骑兵连,该部试图抢占猴脊山主峰,被红三军某营在关路口击溃,国军一部后续部队接着抢占猴脊山左侧的锅顶山、罐头尖山、肖家岭,均被红军击退,国军主力占据了瓦庙集、梅家湾、魏家湾一线近十里长的地带,并利用猴脊山至金杯山一线以东的平畈地带和村庄伺机反扑。
红八、九师背靠猴脊山、金杯山、西龙尾山与国军对峙。红三军前线指挥部设在猴脊山西面的长岗,与设在台岭庙的总部相隔不到五华里。
上午八时左右,红军从瓦庙集西北各高地和梅家湾、魏家湾以西地区发起全线进攻。红九师由猴脊山东进,向郝巷、罗家湾附近的敌人展开攻势,将守敌二个营压缩到林吉祠,一举歼灭。余部惊恐不已,匆匆退守瓦庙集。红军立即以一部插入瓦庙集与梅家湾之间。
这时候,国军确认对手是红军主力,立即转入防御,在所占村庄和丘陵地上拆屋砍林,拼命构筑工事、设置鹿砦和壕沟等障碍。为了稳住阵脚,国军组织炮火和小股突击队,竭力抵抗。下午,国军出动飞机,不断向红军阵地轰炸扫射。红军阵地燃起一片片烟火。
三月三十日上午,红七师主力投入战斗,从阮家沟向东攻占了何家湾、张家湾、戴家湾。至此,红军已将国军全部赶至观桥河以东。同时,红九师一部在瓦庙集西北山脚越过观河桥,占领牧牛山,很快扫清了汉宜路两侧的国军,切断了国军与后方基地的路面联系。红军分割包围了瓦庙集国军第一支队和梅家湾第二支队。接着组织进攻,发起集团冲锋。
但因双方兵力悬殊,且国军有坚固工事,未能大量歼敌,战斗进入胶着状态。
国军看到红军全力投入战斗,打如此之硬仗,因而认为这次战斗对整个湖北“关系弥巨”。
四月一日,国军副总指挥徐源泉亲率第一四四旅及第十旅特务团由应城赶到皂市。同日,新三旅一团经石家河增援其第二支队,阻止红军在黄家河附近的发展。被围困的国军乘势反击,妄图恢复两个支队的地面联系,但未得逞。
四月二日,国军四十四师师长肖之楚率领师补充一、二两个团,带着给养、弹药由皂市西进。
红军以一部绕到汉宜公路北侧山地,于三日上午十时突然进攻肖之楚部,将其团团包围。国军立即龟缩到钱家场,利用村庄及其附近有利地形构筑工事抵抗。红军猛攻不下,又成对峙势态。同日,驻钟祥和沙洋的国军第四十一师一个旅进至永隆河,驻天门之独立三十七旅主力占领渔薪河和灰埠头。红军速战不能,欲罢不忍。
四月五日,瓦庙集、梅家湾两地的国军,由于援兵迟迟不能进入战斗,又得不到给养和弹药,再也无法据守。这天下午,两地国军各以三个团的兵力向钱家场方向进击,试图打开缺口撤退。红军趁势让开这股国军,转而从西面发起冲锋,扰乱了国军的反攻计划。红军冲过观桥河,逼近瓦庙集,迫使国军抽出兵力来抵挡红军。到深夜,国军丢下一些辎重,拼命向东突围而逃。红军也因损耗过大,也不得不鸣金收兵,退出战斗。
瓦庙集战斗,红三军将士一万五千人在这里同国党“进剿”部队激战七天七夜。国军先后投入战斗的有十一个步兵团及若干特种兵共约二万人。红军前仆后继,反复冲锋,打得十分出色。苏区群众二万多人奋勇支前,配合红军作战。这次战斗,全歼敌建制部队一个营,打死打伤敌军近二千人,击落敌机一架。但红三军本身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瓦庙集战斗留下了许多生动的故事,让我们来欣赏几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让白匪尝尝大刀的滋昧
在瓦庙集西边一个村子里,敌人加宽了原来的土围子,筑了一道二米多厚的工事。红军沿郝巷、林吉祠、竹林祠一线驻扎,前沿阵地设在观桥河边上,与国军相距不过五六十丈,彼此能看清对方的鼻子眼睛。
一天早晨,约有一个连的国军在水压重机枪掩护下,从塔坡桥冲过来。负责警戒的红九师某部早已在溪边一块坟场地埋伏好了。
不一会儿,水压重机枪停止了吼叫,阵地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渐渐地能听出国军士兵的喘息声。战士们屏住呼吸,将手中的大刀、梭镖攥得发烫。一声令下,战士们象猛虎一样跃起,挥舞着大刀冲向敌群。
战场上顿时刀飞血溅,国军被杀得鬼哭狼嚎,最后只剩下四个家伙连滚带爬地逃回去了。几个调皮鬼挥舞着带血的刀,直着嗓子喊起来:“嗬,快跑哟,回去报丧哟!”这样一叫喊,国军士兵以为红军发起了冲锋,吓得屁滚尿流,争先恐后地跑出了村子。一群顽皮红军战士,不费一枪一弹,白拣了一百多条枪,谁不高兴呢?
第二个故事:巧布疑兵
一名红军战士从郝家小湾出来,爬到观桥河旁的土地庙,插上一杆红旗就不见了,结果惹得河对岸的敌军放了半天枪,把一座好端端的土地庙打成砖碴碴。这是红九师阵地上的花絮,不想却吊了红七师指战员们的胃口,引出一个大胆的计划来。
一天傍晚,两名红军战士举着红旗朝敌人的驻地走去。一个战士沿汉宜公路穿过周家磅、新堰冲,把旗子插在沙子坡前面的一个冲里。另一个战士从敌人的眼皮底下穿过,把红旗插在郑家大湾前的田里。两旗相距不远。天黑以后,敌军阵前突然军号阵阵,枪声大作,似有千军万马。
驻沙子坡和郑家大湾的敌人以为红军冲过来了,不问青红皂白,轻重武器一起开火,煞是热闹。打了一阵,郑家湾、沙子坡、瓦庙集三处的敌人分别扑上火线,都认为遇上了红军劲旅,用重火力拼命压过去,谁也不示弱。
夜幕下,几口干堰里填满了尸体。打到最后,瓦庙集的敌人见对方的枪哑了,喜滋滋地吹响军号,打算把沙子坡、郑家大湾的敌人调过来打扫战场。走近一看,横七竖八的全是自已人,连呼“上当”。
第三个故事:夺取水压重机枪
在装备上,国军占有绝对优势,红军一般的枪支弹药也大多要靠缴获敌人来补充。水压重机枪是国军的重武器,这家伙射程远、威力大,我军每次冲锋都吃它的亏。红九师某连的战士看得眼红,总想夺几挺来自己摆弄。大家围坐在一起讨论夺枪方案,最后决定潜入敌人的心脏。
芦堰畈是国军四十四师师部驻所,警卫森严。但守敌仗着装备好,前面又有几道防线,因而也就疏于戒备。入夜,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队悄悄地出发,绕过了前面的敌人,摸近芦堰畈。两个战士爬到哨位,机警地干掉了哨兵。另外几个战士迅速冲到敌人的战壕底下。接着,红军突然以猛烈的火力射向敌人。敌人受到突然袭击,一个个吓懵了。枪声一停,几个战士就跃入战壕,抬起水压重机枪就跑。等敌人清醒过来时,我军已离开了他们的火力范围。前面布防的敌人见背后枪响,一时摸不准情况,也不敢贸然开枪,只好乖乖地放行。
第四个故事:向敌机开火
战斗中,大家对敌人的飞机是最讨厌、最仇恨不过了。这些飞机不时在战地上空盘旋,有时一阵狂轰滥炸,就象把我军阵地上的黄土犁了一层一样。特别是敌机每次狂炸之后,战士们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员和烈士的遗体,心中更是象怒火似的燃烧:
一天,又一架敌机飞过来了。这家伙飞得很低,机翼上的标志都看得清清楚楚。战士们气得直咬牙,恨不得一拳把它揍下来。几个机枪手接到指挥所的命令,在肖家岭西北坡架起了两挺轻机枪。敌机趾高气扬,在阵地上空盘旋了一圈,一个俯冲,丢下两枚炸弹。而这时我们的机枪也“哒哒哒”地打出了几梭子。敌机的机翼被打中,油箱也着火了。不可一世的敌机,这时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摆摆地向东南方向坠落,最后一头扎进石家河西岸的鸡公大丘里,半空中只留下一条长长的黑烟带。战士们欢呼雀跃,握手拥抱,激动万分,欢庆新的胜利。
第五个故事:攻克龙头桥
龙头桥的桥东是通往瓦庙集的高坡,桥西是一片开阔地带。敌人在高坡上架起两挺重机枪和其他重武器,组成一道火力网,严严实实地封锁了桥面。部队刚冲上桥,前排的战士便倒了下去,鲜血染红了桥下的溪水。怎么办呢?硬攻不行,只能巧取。担任主攻的李连长查看了一下地形,迅速组织一支十多人的突击队。突击队绕道林吉桥、蒲湾、黄陈湾,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摸到敌人后侧,出其不意地开了火。敌人的重机枪哑巴了。李连长一声高呼,桥西的红军战士飞身过桥,直捣敌人的掩体。部队象潮水一样拥向瓦庙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