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彤彤独自走了很久很久的夜路,离家也越来越远,不知要到哪里去,也不知是在寻觅何人。
如果真寻到了,自己又能对那人说些什么?
她不知。
但她就是想找。
无人清楚,为何自己明明与那人毫无瓜葛,却就是这样深深的被那人所吸引着。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感竟变得越发瘙痒难耐起来?
感觉就和她前段日子里闲来无事,在随意翻看一本名为《蛾火》的书籍时,从中读到的那几句话一般——
“人们常是误解了感情的起源。”
“一个原本不在你日常生活中的人,某一天,你却突然主动想要去了解对方的世界,如果没有外界因素干扰作为前提的话。”
“那么,所吸引你的的根源其实并非来自对方,而是源自于你的内心。”
“也就是说,是你与自己的内心产生了共鸣而已。”
虽然彤彤自小就不咋爱读书,但对书中的这几话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她想,如果真如书中所言的话,那她就越发的想要寻到那人,想要尽早弄清楚自己为何会对那人产生这样特殊的情感。
不论结果如何,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而现在,就只差与那人再见一面了。
这一次,她会勇敢的先迈出那一步。
好在冥冥之中,有那么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将两人的命运相连,就在今夜,她真的又再次遇见了他……
一处荒凉工地上,项阳正同几名年轻人一起将卡车上的五十袋水泥卸下车,并推动拖车将其运往不远处的期房里,以及搬运瓷砖等一些厚重器具到活动板房外。
这种工作虽然比较费时费力,但对于几名肩上都抗着重担的年轻人来说,这点活还真就算不少什么。
而且还有项阳这么一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大可爱一同共事,所以另几名年轻人在各自往肩头上硬抗两大袋水泥时,虽然显得很是吃力,却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嘿嘿~”他又笑了。
“怎么感觉你跟来玩是的,不累么?”一名伙伴打趣道。
“哈哈,不知怎地,看到他笑,我突然也想笑了~”另一名伙伴乐呵道。
“噗~”就连一直坐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这里的那名娇小女人也忍不住轻笑了笑。
看着他那张明明满是尘土,却让人觉得格外干净的脸庞,彤彤心胸起伏不定,越发为之着迷。
她觉得,那笑容仿佛就像是一幅画。
还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曾在上小学时,从课本上读到的那么一句话——“出淤泥而不染”。
其实这句话也同样可以适用于她自己。
只是对于很多人而言,都不会认可这点,所以,她也就没那么认可她自己。
皎皎月色下,项阳推着拖车从旁经过时,稍稍抬眼,就与她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可彤彤却是180°转脸,眼神淡淡地看着他,已没有了先前的红润之色。
“你是叫项阳么?”她开口道。
项阳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曾在天桥那见过对方。
“说话啊。”她催促道。
“是。”项阳立马点头,然问道:“呃,你好~”
“我叫关彤彤,给我记住了。”她继而走来项阳跟前道:“以后我还会经常来找你。”
“给我等着。”
这一幕若是让不知情的人见了,恐会还以为她是来找项阳约架的呢。
“你~”项阳也感到很是懵圈,但还是好脾气道:“是一直在找我么?”
因于两个多月前,他就曾听一名工友大叔打电话来说过,当初在天桥上喝啤酒,嗑瓜子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在找他。
然后还说那姑娘其实怪可怜的,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一直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吃不饱也穿不暖,精神上好像还出了点问题,让项阳多多关照下人家。
“对,找了好久。”她噘了噘嘴。
可没想对方竟格外识趣,都不用她来开这个口,就主动交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那我给你个联系方式吧。”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呃,虽然我也没什么本事,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嘿嘿~”
项阳边说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叠便签纸片和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撕下来递给对方。
还掏出手机来对她摇了摇,贴心一笑?!
这一番操作整得彤彤再也沉不住气,顿时脸色烧红,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立马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名字都存了进去,然后扭头大步离开。
“哼,我走了~”
“下次见。”
“呃~”项阳不禁愣了会,这样性格独特的女孩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但感觉她应该本性不坏,而且挺可怜的,所以也希望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多帮帮她。
只是……
无人察觉到,虽然他每天都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却也有低头紧握手掌,不觉身躯颤抖的时候。
看起来,他心底里像是在偷偷与什么东西抗争?
那会是什么?
若要问他,每日辗转于这些工地上做兼职时,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可要知道,他最爱的父亲,就是永远倒在了这样的地方。
那是阴影!
难以消除的阴影!
接下来的日子里,彤彤果真隔三差五的,就找他来了,不管白天或黑夜,不论有事或没事。
尽管大部分时候,她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干活,没有过多言语,但这对于项阳来说,已成为了一种无声的陪伴。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两人越走越近,见面地点也就不再仅限于项阳忙碌的时候。
在那无名街边的奶茶厅,棋牌馆,或是夜间的露天清吧等,多了两道时而沉默不言,时而嬉戏打闹的平凡身影。
因项阳为人实在过于心善,所以有时易会受到欺压,让野蛮者得寸进尺,虽然对此,他本人是不太在意的。
但彤彤可不会惯着对方,直接一个起步暴跳就要狠狠踹过去,可又被项阳给及时抱了回来。
“像这种傻逼玩意,你越是让着他,他就越是得寸进尺,知道吗!”她气愤道。
“好,我知道了。”项阳甜宠一笑。
见他每每不听劝,竟还笑得那么欢,彤彤只好双手环绕于胸前,将脸转向一边,故作生气道:“哼,又来这套。”
经过多日的聊天相处中,项阳才知道原来彤彤以前是和他上的同一所高中,并且要比他大两级。
只是彤彤在上到高二时就辍学不读了,所以曾在学校里时,两人可说是无缘。
然因项阳没能去上大学,提早步入社会打工赚钱,因此,两人才又多了一丝能早日相识的机会。
所以如今在这座城市里,两人又可说是有缘。
当彤彤也了解到项阳之所以没日没夜都在忙着找活干,是因他母亲住院,急需用钱后,当即二话不说就甩出两沓沉甸甸的百元大钞来给他。
过目一看,应该是2万元整,这已是彤彤当时所能拿出手的全部家当。
而项阳也定是不会要的,只甜甜回拒道:“有你在就够了。”
有光的地方,也定会潜藏着黑影。
所以换那只挣脱蛛网的“蛾”,来替那束光抹去疤痕了。
——
回到三人的酒局中。
“所以,是我自己厚着脸皮追了他好久,一直缠着他不放,才让他答应和我在一起的。”
彤彤低着脑袋,她的话语,以及卑微的神情,样子看起来都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那般。
“那又怎样?”晚晴甩手拍在她后背上,笑说道:“我以前在上高中时不也是一直厚着脸皮缠着韩雨不放,那现在不还是得手了?”
“美滋滋~,嘻嘻~”
但因她力气本就不小,而且醉酒后下手还没个轻重的,所以这一掌落在彤彤那娇小的腰背上,那感觉简直就像是被炮弹击中!
“咳!咳!”
“喂,你轻点呀!想要我命吗?”她一下白眼道。
“呜,我错了~”晚晴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急忙求饶,但却为时已晚。
“哼,看来你还没喝够是吧?”
“正巧,我也是~”彤彤甩头就又拿了瓶青梅酒塞到她手里去,接着恶狠狠道:“来呀!”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