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到襄骅王时脸上写满了恨意:“是他,对,是他,是他,是襄骅皇叔,他不是人,是他害了全幽州都百姓。”
他话中幽州两字,他就已经露出马脚。
慕璃漓冷漠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害了全幽州的百姓?”
他辩解:“如若不是襄骅皇叔对幽州都百姓搜刮银财,百姓怎么会无钱买粮?”
慕璃漓蹲下看着他的眼眸,怎么变得如此混浊,冷冷问:“但陛下并未把此事张扬出去,范阳百姓状告襄骅王搜刮民脂民膏只有都城内官员知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这才僵住:“我…”
慕璃漓用力夺过那本奏折,将岳鄢王三个字放他眼前,声嘶力竭质问他:“岳鄢王的鄢字是我,我一笔一笔教你写的,你在我面前写了上万遍,你觉得我会认不出来?”
她起身向后退,恼火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他朝她跪下,声音颤抖:“阿姊,你还记得七年前吗,我亲眼见到我母妃在我眼前被勒死,我知道是她做错了,但是我就是恨啊,恨父皇下的旨,那个内监在我跟母妃面前念,罪人齐氏,无德无行,行为不端,违背人伦,罔顾皇恩,残害无辜,赐白绫。”
他身材清瘦,呆呆的看向慕璃漓,眼眸内流露出不舍,苦笑道:“但是,当年是你站在我面前,给我端来一碗汤面,喂我吃下,可是——襄骅王。”他变得激动:“他不一样,我想让他痛不欲生,因为是他,是他害了我母妃,是他,是他让我母妃错上加错,不止他,还有禾槐,那个贱人,是她给我母妃毒药,是她让我母妃杀人。”
当年那件事慕璃漓并不清楚,当时她还沉浸在家破人亡的悲伤中,还是贵妃,让她去送汤面,安慰他,带他去找去找孟太妃,让他被孟太妃养育。
慕璃漓疑惑问道:“那你怎么知道陛下一定会杀了襄骅王呢?”
他向后靠,摊手说:“父皇不一定会杀他,但此事足以让他入狱,我早已买通了,我若是死了,即刻杀了他,他武功一般,十个杀手足够杀他了。”说罢,他兴奋笑起,笑得癫狂,如同疯子一般。
“那禾槐呢,你不是也恨她吗?怎么不杀了她?慕璃轻声问。
他坐起身,盯着慕璃漓,眼神却已经刚进来完全不一样了,说话的语气也变了:“阿姊,你知道,禾槐不顾伦理,爱上了自己的兄长,你说,襄骅王死了,她还会苟活吗?哈哈哈哈哈。”
慕璃漓满是心酸,终究不是小虎儿了。
临走时,用最后一句话击溃他:“我把襄骅王带到这来了。”
他瞬间不可置信的嘶吼:“不。阿姊。你胡说。不——”
慕璃漓顺着转角走过,襄骅王被慕璃漓专门来听刚才的那段话,他此事沉默不语。
她也未说话,上前接下手铐,抬手示意他离开。
等走到外面,闻到新鲜空气,慕璃漓才觉得舒服些,但襄骅王颓废的走了,一言不发。
常彭走上前,轻声问:“大小姐,怎么了?”
她摇摇头,无奈叹气:“将这牢里巡逻的守卫减少,再找些人暗中盯着他,他定会往外传递消息。”
“是。”
她回到屋内,祁子奕与虞落初还有陆思白都在这等她,看到她颓败回来,落初刚想上前询问,就被祁子奕拦下,他伸手将她揽住怀中安抚,良久,她才道:“李霄寅,是他,这一切是他做的。”无助苦笑叹道:“他以母亡之恨,要杀李衍,只为此,搭上了全幽州数万百姓与他自己的命,呵,可笑至极。”
祁子奕听明白了,沉默片刻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还记得郭震吗?”
突然提起这个人还一时有些懵,慕璃漓思索后想起:“那个断袖之癖,他怎么了?”
“他自荀王幽禁府中后没几日就去青州了,与幽州极近,镇守并州都王侯乃是元邺王,听闻他当年可是与荀王关系亲密,不过自七年前,二人不知因何时闹的不可开交,自此以后便断了关系。”
她细细想起当年之事:“那时阿爹还在,我曾多次看到他与阿爹来信,似是挚友,阿爹过世,他专门前来吊唁,但我听姑母说过,他不服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称帝,元邺王当年是辅佐宏王,若不是先帝只认准陛下为储君,宏王的机会也是极大的,但先帝留下一道圣旨,李瞿封帝后,即刻将六位亲王全部斩杀,宏王便在其中,元邺王本打算自杀去追随他,还是阿爹去劝,元邺王便镇守并州。”
她深思后惊讶:“若此事是他策划,就很恐怖了,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该问谁,问荀王,还是问,陛下,他是否得知此事,又或是他早已知晓,特意让慕璃漓前来,因为无论谁来这,陛下让任何一位亲王前来,元邺王会放过吗?
但慕璃漓不一样,她是亡故挚友唯一的女儿,慕璃漓总算想通了,而岳鄢王,她的小虎儿,元邺王以助他报仇雪恨为由,而策划幽州之事。
慕璃漓惊坐起,她想起一件事,声色轻颤:“子奕哥哥,我曾听阿爹说过,元邺王是山贼出身,若是山上的山贼是元邺王的人……”
那便是元邺王要造反,他先前本要助荀王,但荀王间接害死他的挚友,他便不在相助,那他现在是要自己坐上天子之位吗?
祁子奕知道慕璃漓为何不再说下去,这件太大,幽州是晏国除了天子脚下最富裕之地,元邺王先以幽都断掉晏国的财源。
立马起笔写信递给陆思白吩咐道:“小白,速回阖都,去寻昀王,将此信交予,路上一切小心。”
他夺过信便离开。
“现下决不能直接去找他,先装做什么都不知,灭山贼。夺粮。”慕璃漓目光坚定。
接下来的几日,虞落初乔庄打扮,扮成灾民,混迹于城内,此时城内定有山贼与元邺王的人,小心揪出,在找几个兵,扮成饿的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