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两位妃嫔接连有孕,按理说皇上应该大悦,雨露均沾恩泽六宫,可皇上这几日却独自宿在式乾殿。
除了温婕妤能猜到些许原因之外,其余妃嫔包括皇后在内的这些人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魏婕妤、柳充华有了身孕,不方便侍奉圣驾,但后宫的其他妃嫔又不是不能侍寝。
可温婕妤的一番话让皇上想到一个个个如花的面孔后不知藏的是一副什么嘴脸,故谁的那里皇上都不想去。
经过三日紧锣密鼓地偷偷暗查,刘义总算查清了避子汤一事,此时正来到御前回禀。
式乾殿里燃着的仍旧是熟悉的迦南香的气味,皇帝正手捧一册书卷,侧卧暖榻而看。
刘义一掀帘子,走了进来。回禀道:“奴才拜见皇上!”
“都查清了?”皇上放下手中书卷,看向刘义。
“都查清了。”刘义低眉顺眼地答道。
“后宫妃嫔都怀不上孩子,可是因都偷偷服用那害人不孕的避子汤?”皇上肃穆问道。
刘义点了点头。
“都有何人在服?”皇上眉头一皱问道。
宫中妃嫔私自服用避子汤,让皇上断子绝孙,实乃滔天罪过,刘义虽已查清,但实在是没勇气尽数说出,便只好敷衍的说了句:“大多数人都在服用。”刘义本不想把众妃的名号都说出来是为了怕皇上生气,但这模棱两可的答复却让皇上更加生气。
“说清楚!”皇上声色中藏了几丝严厉。
“除了温婕妤、司马贵华、王贵人、胡充华和两位已有身孕的娘娘,其他宫妃都在服用。”刘义赶忙说道。
“皇后也在服?”刚刚刘义回禀的名号中皇上没听到皇后的名号,便又问了一句。
刘义点了点头。
堂堂国母,后宫之主,竟也怕延续皇嗣,从而受到灭顶之灾,这样的心胸也配身居后位?一股怒意顿时袭来,皇上简直对皇后失望透顶,不禁把怒气撒到了刘义的身上,训斥道:“只知道点头,难道没长嘴?”
刘义一早就料到皇上会生气,后宫之主带领后宫妃嫔让皇上断子绝孙,搁谁谁能不气?作为皇帝,能有当今圣上此般性情和容量的,已然算是好脾气。
见此,刘义不敢再不做声,忙安慰道:“皇上先别生气,凡事要往好的方面瞧。您瞧,司马贵华和胡充华,王贵人和两位有孕的娘娘,不都是心里对皇上有情有义吗?还有刚刚侍寝的陈充华,目前也没服用避子汤,奴才是觉得才侍寝一次说了不代表什么,才未禀明。”
刘义说的这几人之中,别人皇上都不在意,最在意的便是胡充华和司马贵华二人。在意胡充华是因为皇上将真心给了她,自然也想知道她是否也将真心回报自己。
独宿式乾殿的这几夜,皇上很想去含章殿。但皇上也有自己的倔强,也有自己的底线。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他自然不想将真心错付她人。如今刘义调查出元熙确实不曾服用过避子汤,皇上心中真是大喜。
皇上对司马贵华的关注,只不过他想弄清楚司马贵华上一胎流产,到底是因为人为还是天意。由此看来,上已胎滑胎确实不是司马贵华所为,皇上心中不尽也有了那么一丝安慰。
刘义的巧舌如簧,让皇上稍稍消了怒气,冷静下来的皇上也不禁对自己将火撒到刘义身上有一些惭愧。但皇上是天子,心高气傲,自是不会对一个奴才赔罪。
但接下来和缓的语气,足以说明皇上已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皇上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你这几日为朕奔走也辛苦了!退下吧,朕特准你休息三日!”
“多谢皇上!”刘义叩首,转身欲出。
刘义刚转身欲走,皇上便唤了声:“回来!”
以刘义对皇上的了解,皇上一向不是出尔反尔之人,他也不知皇上刚许了假又让回是什么缘故,但只好转身走回。
“所查之事,暂且保密。”皇上嘱咐了一句。
原来是此事,即便皇上不说,他也会将此事深藏于心底,皇上如今还没有动作,那是因为,皇上还没寻找到一个一举歼敌的机会。
“奴才知晓!”刘义又叩了一首。
“出宫前再去趟太医院,朕若没记错,今日应是李太医当值,让李太医来一趟式乾殿。”
“皇上可是哪里觉得不舒服?”刘义紧张地问道。
“朕很好,朕唤他来只是想问两件事。”皇上的神情安然。
“诺!”刘义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这李太医一向负责调理后宫妃嫔身孕之事,其他几个承华,充华不归李太医调理,但皇后和云贵嫔的日常请脉均由李太医负责,难道这二位服用避子汤之事,他能全然不知?皇上此次唤他前来,会不会要法办了他?刘义不禁为李太医捏了把汗,但各人各有各人命,他也只能奉命传达。
刘义只说,皇上让李太医去趟式乾殿,今日之事并未透露半字,因此李太医在去式乾殿的路上并过分担心,他以为皇上只是唤他前来问问两位妃嫔有孕之事。
皇上是心机深沉之人,既让刘义守口如瓶,自是目前并没有法办李太医之意。
可那斜靠在榻上冷脸看书的表情仍然有些骇人。
“臣拜见皇上!”李太医跪拜道。
“起身吧!”
可李太医在暖阁里站了已有片刻,皇上仍旧未从书上抬眼。李太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皇上到底何意?
皇上觉得冷着李太医差不多了便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到李太医身上,冷着声音问道:“李太医乃宫中圣手,一向于助孕最有钻研,不知于避孕一事是否也有不一样的见解?”
皇上此言一出李太医顿时惊出了一身汗。如今已近春日。式乾殿火炉温暖,也分辨不出这突然而出的汗到底是热汗还是冷汗。皇上好端端的为何会问此事?难道是对避子汤之事有所怀疑?李太医呆立在那里吓得不敢言语。
“朕问你话呢?”皇上见李太医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这......臣虽然对避孕之事没有研究但避孕之道与助孕之道正好互逆,臣自然也知晓一些。”李太医有些口吃的答到。
皇上今日虽没想办他,但确实想吓他,他吃着皇家俸禄为皇上办事,却从不承禀后宫妃嫔使用避子汤之事便是犯有渎职之罪。
“制一种避孕香李太医认为该选取何种药材?”
避孕?皇上想让何人不孕?但这自不是他李太医该关注的事儿。他该高兴的是眼下皇上并没有追究避子汤之事。想到此,李太医连忙说道:“将零陵香、莲须、带籽花椒、车前子研成末,制成香便可。”
“那烦请李太医帮朕制几柱。对了,里面还要混一些兰花香和贡桔的果香,尽早送来!”
配药他会制香他一个太医哪会?但皇上既下了令他哪敢说不会?想来也是将四位药研成细粉,再加上兰花粉和贡菊粉,再去求人制成香,于是忙应了下来。
“好!下去吧。尽早送来。”
“诺!”李太医打了个礼,退了出去,拭去了额上的汗。额上的汗可拭,但身上的汗难擦,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