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赌棋,元修明忙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沧澜真人一脸歉意,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哼,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贤侄,老夫来告诉你吧。”金乌老祖道, “我和他下棋对赌,谁赢了药机老人就跟着谁走,三个月内对那人言出必行。”
徐忆君道:“药机前辈,他们打赌,为何赌的是你?”
药机老人讪讪一笑,“我打不过人家,有什么办法。”
“那好办,现在我们来了这么多人,肯定打得过人家,师父,你说呢?”徐忆君 说罢望着东方太白。
东方太白神情窘迫,低下了头。
“他也输了棋,有什么资格说话?”金乌老祖笑道。
众人这才知道他们两人竟连输两局。
元修明道:“师父,师叔伯,能否告之小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沧澜真人道:“你东方师伯得到一物或可解你的梅花雨,于是我们决定来蝴蝶谷找药机。”
“什么?”元修明等人又惊又喜。顾青荷倒不惊讶,因为沧澜真人所说之物正是她给东方太白的“血灵果”。东方太白也答应过她只赠果,不提她。
沧澜真人接着道:“你先听我说完,在途中,赤龙山西南忽然大震,林鸟不安,我和你东方师伯便决定前去查看,谁知在路上遇到了犀象子,没想到他竟没死,改名为金乌老祖,我们是又惊讶又欢喜,于是大家约着一起喝酒。
“喝完酒后,他说也要来这里,我们一听大喜,于是三人高高兴兴地来了这里。一来到这里,他便对药机一顿猛夸,夸得药机不知天南地北……”说到这儿,他瞪了一眼药机老人。
药机老人脸一红,灰溜溜躲到一旁,忽又双手叉腰,挺直了腰背,说道:“沧澜,你说清楚,什么叫夸得我找不到天南地北?难道他说的那些不对吗?”
沧澜忙道:“对,对,对,他说的都对,可是你……你也不应该答应他的要求呀。”
“我本就欠他一个承诺,再说了,这个要求也不过份,也不伤天害理,我怎么就不能答应啦?”
元修明问道:“什么要求?”
沧澜真人道:“就是三个月内,对金乌言听计从,没有他的同意,药机不得医任何人。”
徐忆君道:“药机前辈,这你也答应?”
药机老人道:“我为何不答应,只是三个月而已。”
元修明道:“如果你的至亲好友生病了又如何?”
药机老人嘻嘻一笑,“我又不是傻子,答应之前我都想清楚了。”
徐忆君正要松口气,岂料药机老人又道:“我没亲人没朋友,我就答应啦。”
徐忆君听罢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想上去给他一锤子。
顾青荷想到自己经常上元修逸的当,料想这金乌老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说道:“前辈,元修逸奸滑无比,你可要加倍小心,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元修逸见顾青荷说得认真,不由得脸色暗淡下来。
元修明道:“难道你就不怕他将你打伤,或者给你下毒,又不让你医自己?”
药机老人笑道:“我没这么傻,这条我早就提过啦。他向我保证过,不会做对我有害的事。不仅如此,他还得到了一件宝物,一本奇书,我一听,就来劲啦,我在这里待这么久啦,正好每天都无聊得很。”
徐忆君奇道:“前辈,是什么宝物奇书?”
“那本书我慕名已久,叫《海外山.琉璃经》。这本书我听婉儿师妹提起过,书中里面记录了许多灵宝异兽,杂记怪谈,天上人间,四海八荒,无奇不有, 没想到我终于有机会见识见识了。”
“那宝物呢?”
“我不知道,不过金乌说了,保证是我此生未见。”
“这样你就答应啦?”
药机老人点点头,“金乌说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次错过,后悔一生。”
“什么?你!”这些卖狗皮膏药的话真是久违,徐忆君快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了。
东方太白道:“金乌,藏在东流剑阁的《海外经.琉璃山篇》原来是被你拿走了?”
金乌老祖哼了一声,不说话。
“你拿它做什么?”
“老夫为何不能拿?”
“你!”东方太白本不善言辞,一时语塞。
元修明道:“后来呢?”
沧澜真人道:“我和东方一听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当然不依,我们想金乌不是我们二人的对手,不如打一架。”
众人点点头。
“谁知就在这时,来了好多人,我们与他们大打出手,这花田也被他们毁坏一空。”
“你们输啦?”元修明道。
“怎么可能?不过金乌有元修逸等人帮忙,我二人也一时拿他没办法,最重要的是……”他气呼呼地瞪着药机老人,“药机竟帮他们。”
“你们再打下去,我的蝴蝶谷也要被毁啦,我能不出手吗?”药机老人连忙道。
东方太白道:“就算没有我们,金乌带人来,也是要毁掉你蝴蝶谷的。金乌,你此举只怕就是为了阻止药机救流川吧?”
金乌老祖嘿嘿一笑,“我那糊涂徒儿将江流川放走,我只好出此下策啦,要怪,就怪那臭丫头好了。”
顾青荷这才明白他们这样兴师动众竟是因为自己救了江流川。
金乌老祖又道:“药机,我已向你道歉啦,也让政儿跪在那两个时辰给你赔礼道歉啦,事后我定会派人和你徒儿一起将这里的花田再次整理好。”
药机老人这才颜色有所缓和。
沧澜真人道:“药机,你为了那本书,竟不分好歹,真有你的。”
“天下志怪,灵宝异兽,皆乃神篇,哪分好歹?”
“你别偷换概念,你助纣为虐就是不分好歹。”
“稀奇了,我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助纣为虐了,就算没这件事,我想医谁就医谁,不想医谁就不医谁,你也管不着。”药机老人瞪着个大圆眼回敬沧澜。
沧澜真人自然是气得无言。
东方太白道:“好了,二位莫伤和气。药机兄弟,江流川所中乃是噬魂术,你精通此术,沧澜一时情急,还望海涵。”
众人才知道原来这个叫噬魂术。
药机老人笑道:“不错,噬魂术已消失多年,当今世上嘛,除了我,确实是没人精通。金乌,没想到你竟然会此等禁术。”
金乌老祖轻轻一笑,“《海外经.琉璃山篇》里便有这一篇,你可想看一看?”
药机老人顿时眼中放光。
东方太白道:“药机,此术太过邪恶,三思啊。”
药机老人道:“此术虽邪恶,却是药术中最难达到的境界。就像手中握剑,是英雄是疯子全在一念之间。当年神医华佗研制出麻沸散,摄人魂魄,让人处于假死状态,以此医治了许多疑难杂症。这噬魂术虽有些邪恶,可对那些因惊吓或意志消沉而神魂被夺之人,却是唯一途径。你不懂,当初婉儿就是因为此术胜我一筹,不知医好了多少我医不好的病人,所以她才会瞧不起我,嫁给了别人。”
众人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样一处心结。
元修明道:“药机前辈,可为何他们要以你为赌注?”
“我见他们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可他们又定要分出胜负,忍不住灵机一动,说道:‘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武比伤身,不如文比。’我这建议一提出来,沧澜和东方是欣然答应的。你们自己说,是不是?”
他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点头。
金乌老祖接着道:“下棋比赛也是你们提出来的,是不是?”
他二人又点点头,沧澜真人道:“可是我没让你使诈。”
金乌老祖道:“你们难道安了好心?你们明明知道我于棋艺一向不上心,你们却偏偏选择下棋,我就顺你们的意,你们当时那高兴样儿,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东方太白和沧澜真人脸一红。
东方太白道:“这只能怪你,醉心武学,不仅是棋艺不如我们,你是书画都不如我们,也就琴勉强能与我们一试高下,可这里没琴呀。”
药机老人道:“好,就算是我的错好了,这里只有棋,所以你们只能选择棋。”
沧澜真人道:“是啊,不是我们耍赖,我们真的想照顾你,可也不能面面俱到,不过,金乌,你耍赖是真的吧?”
“哼,我可没耍赖。”
“那就是你这徒儿耍赖。”
元修逸道:“师伯,冤枉小侄了,您们只说观棋不语,不许我说话,可没说不让我用手指。”说罢他还做了一个手指指棋的动作。
沧澜真人和东方太白竟无言以对。
东方太白道:“没想到你金乌棋艺不怎么样,你这徒儿却棋艺精湛,是我们疏忽了。”
金乌老祖笑道:“你们以为胜券在握,当然不屑问一问,也不屑将规则说清楚。”
沧澜真人道:“好,这个我不计较了,可你下棋下到一半,竟跟我说流川被你制成了铁面人,分我心神,你说,你是不是耍赖?”
金乌老祖又笑道:“谁说下棋之人不许说话啦。”
“你!”沧澜真人脸色铁青。
顾青荷和徐忆君等人总算是听明白了。
他三人打过一架,未分胜负之后,便以棋决胜负,他们欺金乌老祖棋艺不精,一口答应下来,谁知元修逸却是个下棋高手,从旁指点,加上沧澜真人得知江流川之事,心神一乱,竟被连赢两局。
想必是元修逸料到顾青荷等人必会带着江流川前蝴蝶谷求医,便先来一步,布下这局。
想到这里,顾青荷不由得望向元修逸,后者一脸得意之笑。
他目光转动,正好见顾青荷也在看着他,目光带着询问,他将笑容收了收,仍忍不住挑了挑眉。
“既如此,元修逸,我也来和你下一局,如何?”元修明道。
“我们已经赢了,为何要再来一次?药机前辈,您说话要算数哦。”
药机老人讪讪一笑,不说话。
徐忆君道:“那大不了,再打一架,江兄的毒必须得解。”
金乌老祖笑道:“这丫头身受重伤,只怕是帮不了你们。”他又看向江流川,说道,“至于你嘛,我倒是很乐意看到你残杀同门,弑师灭祖……”
江流川低吼道:“别说了!”
他双目狠狠地盯着金乌老祖,胸口不住起伏,显然激动异常。
元修明道:“流川,别激动,他就是想激你,我们都在这里,定能想到办法的。”
江流川听罢慢慢平复下来。
元修明向金乌老祖行了一礼,躬身道:“师伯,万事皆可商量。还望师伯看在与家师曾一同在东流剑阁学艺,益是多年朋友份上,给我们一个机会。方才听及几位说起陈年往事,小侄遥想,师伯当年会是一位怎样的血气方刚,英姿勃发的人物,才知道为何每每说起您,师父老人家都是感概万千,伤心失落。几位都曾是神剑之主,又都是一方英雄,惺惺相惜,方才您说的场景,想必师伯也不愿意看到吧?”
金乌老祖捻须道:“哼,也不一定。”
元修明笑道:“元修逸也与我曾是多年好友,我也允诺与他只要江流川活着,我便答应与他合作找到紫微剑。”
元修逸道:“我并未食言,他不是活着吗?”
元修明按住心中怒气,说道:“你也不必与我玩文字游戏。元修逸,你早日告诉我师伯还在人世,扶桑剑在你手中,三大神剑已现世,我定会与你合作,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是做弟弟的糊涂啦,等我拿到紫微剑后,必会解江流川之毒。”
东方太白道:“金乌,传说这世上并没有真的紫微剑,世人见到的那把紫微剑为假,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于世上的东西,又一次伤大家的和气,太不值了。”
“紫微剑一定是真的,否则当年似雪为何失踪?”金乌老祖道,神情有些激动。
元修明和江流川互相看了一眼,眸中神光一闪,均暗想:“原来真的有紫微剑。”
东方太白道:“似雪的失踪是否与紫微剑有关,谁也不知。”
“找到紫微剑就什么都知道了,找到紫微剑就必须有三大神剑,没想到我终于等到了。”
“你真是执着。两百年前紫微现世,后发生了七子之乱,紫微剑自此后销声匿迹,一直下落不明,真假不知。你却不知从何处听说紫微剑将重现于世,引发了扶桑之乱,元宏玮,如今你又想怎么样?”
“似雪当年忽然失踪,我知道一定是与梅花诺有关,而梅花诺守护的就是紫微剑的秘密,我要找到紫微剑,找到似雪。”
东方太白和沧澜真人都吃了一惊,“你,你找紫微剑,是为了找似雪?”
元修明等人听他们又一次提起似雪这个名字,均感好奇,凝神静听。
江映月少年心性,已忍不住问道:“师父,这位似雪前辈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