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时间像开两倍速,上半学期一下子就过去了,放假的时候刚好小年节。
家里有一位高三的学生,年味都淡了。元母一心想为元希杭增加营养,各种补汤水果一直往她房间送。
“我吃不下了。”元母端了一碗鲫鱼汤,刚吃完饭的她直挥手拒绝。
元母端着碗小心翼翼退出房间,“那我给你温着,你想喝了再给你拿。”
元希杭吃完饭就回房间写卷子,家里来了一堆不熟的亲戚,吵吵闹闹只觉得头涨得厉害。元父喝酒后侃侃而谈,推杯换盏间互相吹嘘。
有小孩一直推开房门,惹得她直接锁了门。落锁的一瞬间小孩哇哇大哭,惊动了沉浸在饭局的大人。
元父端着酒杯喝了一口,放下酒杯对着元母示意。
“小杭,开门,你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玩。”元母被一堆小孩子围着敲门道。
“没空,在写作业。”她有些烦躁,语气很冲。
元母喃喃,有些尴尬,最后只得拿着糖果哄着一群小孩。
饭桌上又恢复了欢声笑语,亲戚们七嘴八舌,房间里的元希杭带上了耳机。
熟悉的旋律,前奏之前空白的五秒,这是她在高二发现的一首歌,温柔的男声无形的抚慰着她的烦躁。
在家的几天并不算温馨,但也比前几年要好。他们始终围着成绩,对着她的所作所为评头论足。
开学的时候生活费多给了两百,元母拿着一袋煮熟的鸡蛋叮嘱:“在学校自己买点营养一点的东西吃,注意身体,马上要高考了,好好学习。”
她抱着沉甸甸的鸡蛋,点头。每次回学校,元母总会给她准备熟鸡蛋,吃了三年,已经到了看见就想吐的地步。
回到学校一周就直接来了一次月考,比起期末考试,翻车的不在少数。
成绩单出来的时候班里炸开了锅,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带着笑容。
老班开班会的时候,脸色铁青,将讲桌拍得“咚咚”响,震得底下的人头皮发麻。
“过了个年,你们都是玩疯了吧?!都高三了还整天想着玩,你们不着急我都替你们着急。你们自己拿出你们的试卷看看自己的鬼成绩!明天早上班长把反思送到我办公室。”
元希杭写这些东西已经得心应手,花了一下午的课间休息时间就写完了。周围的同学见她写完,抢着拿去抄,美其名曰:我们这不叫抄,我们这是借鉴。
或许是元希杭慢慢变得不那么阴沉沉,周围人开始和她说得上话,在原本就拮据的时间里和她开玩笑。
“你要多笑笑,笑起来很好看。”一个男生很认真地和她说。
她抿着嘴道谢。
第二次联考后,老班全班轮流谈话,比起一些人的惴惴不安,对于进办公室这件事,元希杭习以为常。
自从陆然找过她后,她比以往都要努力,成绩一次比一次好,老班见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
“你再继续保持,考个好二本没问题。”
她回教室的时候遥遥望见高一教室的位置,走廊上似乎还有着她的影子,却恍若隔世。
过道上架着距高考的倒计时,红色的数字不断地催促着他们。
为了省出时间背生物,洗头发都直接在冷水龙头下随便一冲,她的头发已经到了腰间,洗完好久都不干,索性就披着上课,等干了再扎起。
吃饭的时间也避开了人多的时候,而这样也只能吃一些剩菜,多亏以前那个阿姨的关照,食堂阿姨也认识了她,总会给她留一些好吃的。
四月的太阳也格外温暖。
元希杭每天晚上都做一套理综改完再睡,那天她突然想上厕所,关灯掀开床帘刚好看见乔乐乐坐在床上,身影几乎与浓墨般的夜色融为一体。
她的意外举动惊扰了乔乐乐,吓得乔乐乐直接躺平装睡。
大家都变了啊。
乔乐乐成绩下滑严重,早已经不像往日活跃,就像她过去一样,将自己封闭,成了恶性循环。
谁也没有时间去顾及他人,在高考这场战役下,她选择了明哲保身。
寝室的人越来越少,不少人都选择在校外租房,有的家长过来照顾孩子,中午也开始送饭。元父来了学校一次,给她带了一箱牛奶。他们都是被拉紧的弦,只等高考那天的到来。
在高考不足一个月的时候刚好是老班生日,那天她喝的微醺,坐在讲台上守着他们上晚自习。
喝多了酒,老班一改平日凌厉的姿态,露出了她温和的一面。
“教了你们三年,你们也马上要走了……送走了一届又一届,你们以后能记得回来看看我就好了。”她的头发都有些乱,说的话也开始感性起来。
“知道你们总是偷偷摸摸趁着我不在看电影,其实我也不想阻挡你们,但你们都是学生,必须把学习摆在首位,也许你们一直都不喜欢我,但等你们工作了,就明白了……”
“还有我们班一些女孩子,你们一定要珍惜高中大学的感情,以后找对象也要擦亮眼睛,别别人一说些好听的话就傻乎乎被骗了。结婚也一定要有自己的工作,不要成为家庭主妇,靠着男人生活。我们班的男孩子也要记住,今后敢作敢当,要有责任感,不能欺负女孩子,谈恋爱也不要只看脸,要找有修养有内涵的好姑娘。”
慢慢大家都停下手中的笔,静静听着老班的话。
老班一个人一个人的点名,元希杭以为自己的名字会在最后被提到,不料第六个就是她。
“元希杭,你这孩子太乖了,以后工作要活泼一点。还有啊,要继续努力,你一直基础差,但是真的肯努力,最近成绩一直稳步上升,继续保持。”
一个一个名字念下去,老班靠在椅背上开始哽咽,“你们这群小崽子,以后不管有钱没钱,有权或者无权,老同学见面不要攀比,你们的同学感情才是最珍贵的。”
他们第一次在下课铃敲响了也没急着走,红着眼睛看着讲台上的老班。后来老班的老公把她扶走,大家还在教室里偷偷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