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星空国总统所料,欧阳一粟非常配合。
只是,欧阳一粟的配合,其实与朝霞国国家元首的要求没有太大的关系。
欧阳一粟的几项决策建议闯关成功并初步化解了僵尸化圈圈舞危机之后,他本来就准备找机会向大家仔细介绍一下自己到亚马逊雨林那个AI系统的情况。
欧阳一粟非常认同杰克的看法。
现在每一个人,内心深处似乎都有一个矛盾,信念和事实的矛盾,坚信自己没有被AI控制,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AI控制。
对许多人而言,这个矛盾是潜意识层面的,在正常意识中完全没有感觉,但却有潜移默化的表现,从而自己对自己时而感到莫名其妙的疑惑。
听了杰克的一席话,欧阳一粟茅塞顿开。
所以,欧阳一粟很想把自己在亚马逊雨林那个AI系统的经历说出来,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尤其是杰克的意见,自己到底有没有被AI控制?
当然,大家其实也非常想知道:
欧阳一粟在亚马逊雨林那个AI系统到底看到了什么?
又做了什么?
他的决策建议是从哪儿来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那些决策会起作用?
还有,那个新型鱼鹰运输机的飞行员又发生了什么?
所以,大家暂时忘记了朝霞国国家元首挖AI间谍的事情,而是津津有味地听欧阳一粟娓娓道来他在亚马逊雨林那个AI系统的经历。
原来,欧阳一粟坐上新型鱼鹰运输机飞向亚马逊雨林那个AI系统,心里并没有半点儿计划或思路,到了以后要干什么,完全就是凭感觉,仿佛有人在欧阳一粟的脑袋里一直唠叨,必须要去,去了再说。
超音速巡航的鱼鹰运输机很快就到了亚马逊雨林那个AI系统。
欧阳一粟在亚马逊雨林的留守监视人员的基地下了飞机。
因为人类联盟政府自僵尸化圈圈舞危机开始,就与亚马逊雨林的留守监视人员失去了联系,所以,詹姆斯院士并没有事先通知留守监视人员,欧阳一粟会去那个AI系统。
可是,留守监视人员对欧阳一粟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和意外,而是从容地微笑着迎接欧阳一粟走下飞机。
欧阳一粟与留守监视人员并没有语言交谈,大家仅是老朋友似的礼貌地相视一笑,虽然欧阳一粟根本就不认识这些留守监视人员。
留守监视人员的笑容自然却又异样,一种幸福安详的异样。
之所以说异样,是因为,留守监视人员笑容中的幸福安详,似乎在现实生活中很难见到,欧阳一粟感觉,那应该是天堂中才会普遍存在的幸福安详之笑容。
欧阳一粟并没有在留守监视人员的基地逗留,而是孤身一人立刻就直奔那个AI系统而去,一路披荆斩棘,就仿佛当年在夏威夷可可火山的沟壑里历险一样。
几经周折,欧阳一粟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那个AI系统跟前。
就像欧阳一粟在夕阳国读博士期间跟人学习《圣经》时常去的社区教堂一样,这个AI系统的建筑外形并不让人震撼,但是却能瞬间给人一种亲和平静的心灵抚慰。
就连AI系统建筑外面的防御武器装置,也给人一种宠物的乖巧灵趣之感觉。
欧阳一粟急促的气息立刻就安详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痴迷地盯着AI系统的建筑,几乎忘记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不过,欧阳一粟本来就没有一个清晰的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AI系统的建筑突然打开了一扇门,却并没有飞行机器人进出。
门里发出安详的光,欧阳一粟想都没想,就径直走了进去,门则随后自动关上。
进到AI系统的建筑里面,就是一个小型超算中心的机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到处都是计算机运行的嗡鸣和指示灯的闪烁,但却很有韵律,仿佛光和声的交响乐。
欧阳一粟并没有想要进一步参观或探险的心思,仅仅是原地站立不动,漫无目的地缓缓移目四盼,完全一种若有所思却又不知所思的状态。
不过欧阳一粟知道,自己内心是在渴望与AI交流。
突然,机房里通体荡漾起蓝光,仿佛在一个雪山圣湖的水体里一样,天光透过粼粼碧波,在晶莹剔透的湖水水体中玄幻晃荡、光怪陆离,让人如痴如醉、幸福安详。
欧阳一粟不知不觉地就地盘腿坐下,心无旁骛地感受光影荡漾。
渐渐地,一种什么也没想,却又什么都已通透的感觉,从欧阳一粟的内心深处,荡漾开来,扩散全身,春风化雨的温暖和力量,充沛了每一处毛孔、每一寸肌肤。
欧阳一粟滕然起身,脸上洋溢着感恩和自信的微笑,与机房中的蓝光荡漾,融为一体,仿佛那荡漾的蓝光,就是自己的微笑。
欧阳一粟直觉时机已到,机房中的蓝光也随之消散,紧接着,AI系统建筑的门又打开了。
欧阳一粟依依不舍却又毅然决然地走出了AI系统的建筑。
AI系统建筑的门再次关上,欧阳一粟则大步流星地走向留守监视人员的基地。
到了基地,留守监视人员一如既往地天堂般微笑着迎接了欧阳一粟,只是他们的微笑中似乎多了一丝由衷的欣喜。
大家仍然没有语言交流,不过,一切尽在不言中。
欧阳一粟要回人类联盟政府,大家礼貌欢送,只是,欢送的人群中多出了一个人,那就是鱼鹰运输机的飞行员。
欧阳一粟并没有感到特别惊讶,反而有一丝欣慰,让人欢欣鼓舞的欣慰。
欧阳一粟停在飞行员跟前,与他有力地握手道别,既是感谢的握手,又是祝贺的握手。
飞行员早已脱下了飞行服和头盔,全部交给了欧阳一粟。
欧阳一粟也没多想,就穿好飞行服和头盔,登上了鱼鹰运输机的驾驶舱。
其实,生活中,欧阳一粟连汽车都不会开,经常被周边的人讥笑为现代科技文明社会的残疾人。
欧阳一粟却不以为然,早就已经是自动智能化驾驶的时代了,仍然执着于人工驾驶的人,要么是内心缺乏安全感,要么是具有极强控制欲,这显然都不是欧阳一粟的状态。
欧阳一粟对于汽车的状态,就是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胡思乱想,这是欧阳一粟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如痴如醉地享受车窗外的美景,才不会辜负坐车的时光,否则,一路上专注于刹车、油门和方向盘,人就变成了机器,浪费生命的白痴。
相比之下,欧阳一粟更愿意做一个残疾人,至少思想上没有刹车、油门和方向盘的牵绊,可以无拘无束地天马行空。
诚然,会开汽车,可以带来一点儿身体上的自由。
然而,和思想上的自由相比,身体上的那点儿自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欧阳一粟不会开汽车,甚至从来就不曾学过开汽车。
那么,连汽车都不会开的欧阳一粟,又怎么会开飞机的呢?
欧阳一粟当然也不会开飞机,别说没学过,连想都不曾想过(汽车的话,在与沈彤的日常琐碎争吵当中,欧阳一粟至少曾经想过,要学一下)。
不过,从亚马逊雨林那个AI系统的建筑中出来,欧阳一粟的感觉特别好,想也不想,坐进鱼鹰运输机的驾驶舱,完全凭着直觉,就把鱼鹰运输机开到了盛顿华市的天宫办公室机坪。
开飞机的过程中,欧阳一粟非常肯定,自己绝不是僵尸意识状态,而是非常清晰的自我自主意识,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干什么,而且自己所想所干的,千真万确正是自己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