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出了式乾殿向旁边的小林子问道:“刘义呢?”
小林子微微仰了仰脸,见皇上的表情已没了初入晖章殿时的那股欣喜劲,取而代之的是颇为严肃的表情,不禁心里连番叫苦,真不知这个温婕妤都说了什么,惹得皇上如此不高兴。忙说道:“刘公公今日不当值,八成是在庑房休息!”
“把他给朕叫来!”皇上说道。
“诺!”小林子说完继续跟着皇上,在他心中皇上是最重要的,那自然是要把皇上先送回式乾殿,再去找刘总管。
“还跟着朕干嘛?朕找得着回去的路!现在就去!”皇上怒斥了一句。
皇上这火来得真是莫名其妙,而且火苗很旺。
“去!奴才这就去!”小林子说完忙向黄门庑房的方向跑去。
黄门庑房不再邺京宫内,黄门虽算不得真正男人,但到底也是个男子模样,皇上怎会放心将成千上万半男半女的人放在妃嫔身边。除了各宫里当值的固定的黄门外,其他尚食局、尚药局、司寝所、司恭锁、司植所等各处的黄门完成自己的对应工作之后都回黄门庑房休息。
在西阳门底下有一些不太显眼院落,便是黄门庑房。而这黄门庑房自然也分等级,像是刘义和袁文邴、张有文这类的总管黄门自然有自己的独立院落和房间,而那些没有身份地位的则是睡着大通炕。
而这些黄门里,最牛气的便是后宫黄门蔡权,因他是后宫总管,管后宫琐碎之事,而后宫这地方又一刻离不开人,因此皇上特意在西柏塘附近僻了个院子让他居于宫内。
温婕妤见皇上出了晖章殿,直接朝南北甬道走,并不是去往含章殿的方向,便披上大氅,带着芊葵,步履匆匆地去了含章殿。
温婕妤到含章章的时候胡充华才睡醒,口中正含着芊蓝递过来的漱口茶,见温婕妤进了暖阁,忙将茶水吐在铜盂里,走下床榻俯下身去。
“姐姐今日怎独自前来,没带着永乐?”胡元熙问道。
温婕妤没回复元熙所问,直接将她拉在榻上坐定,颇为严肃地说道:“我有一事问你,定要如实告诉我!”
“什么事?”温婕妤如此严肃地表情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元熙心里没来由一惊。
“你有服用避子汤吗?”温婕妤一边将元熙的手攥在手里,一边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元熙的眼睛。
“避子汤?”元熙迟疑地重复了一句。
温婕妤见她这样子显然是不知晓,便长舒了一口气,严肃也随之而去,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说道:“避子汤便是避孕的汤药,你没有服用过最好!想必皇上不久便会派人秘查此事!”
“为何?”胡元熙有些不解。
“因为我已向皇上透漏宫中有人服用避子汤之事!”温婕妤小声说道。
胡元熙看了看温婕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以她入宫一年来对温婕妤的了解,温婕妤一向是个不争宠也不爱挑拨是非的人,又为何跑到皇上跟前说这些!
温婕妤从元熙的疑惑的眼神中也看出了她的疑问,便说道:“你以为本宫愿意做这个恶人?是云贵嫔她逼得我!之前便想来抢我的永乐!如今又把云家的人拉来给永乐做伴读,她能安什么好心思!皇上刚刚来了晖章殿说是了魏婕妤和柳充华有孕了!本宫便趁机提点了刚入宫的人便有了身孕,而其他妃嫔多年来一直无孕的事,皇上多疑,一定会派人细细查的!故来告知于你。”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软肋,温婕妤的软肋便是永乐,既然温婕妤在向云贵嫔出击时也没忘提醒自己,胡元熙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回了一句:“多谢姐姐!”
“本宫此次前来不宜久留!你知晓即可!”温婕妤说着便出了含章殿。
皇上回到式乾殿的时候小陶子尚未回来,闻着殿内熟悉的迦南香。皇上毫无困意,皇上不但毫无困意,而且越想越气。温婕妤的话他入了耳,他觉得后宫妃嫔多年无孕一定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个新入宫不久被分到式乾殿的宫女此时正端着沏好的茶水,但见皇上紧缩着眉头,却直愣愣地站在一侧,不敢上前。
皇上忽地抬头,瞧见那有几分明媚又有几分胆怯的眼,言道:“怎么,你怕朕?”
宫女唯唯诺诺没敢说话,正在这时小陶子开了殿门,领着明大人进来,接过宫女手中的茶,献给了皇上,宫女低着头退了出去。
“给明大人搬个软凳过来!”皇上说道。
小陶子动作迅捷地将一个软凳放在了明大人的身后。
“嘉福殿不日即将完工!”明大人躬身说道,嘉福殿改造尚未完成,明大人不知皇上今日唤自己前来所谓何意。
“嘉福殿朕去过了,朕很满意!”皇上看出了明大人的不安,安抚了一句。
虽不知皇上今日唤自己前来到底所谓何事,但皇上如此一说,明大人心中至少有了底,于是便朝软凳坐了下去。
“朕今日唤你前来是为了修建北苑之事!”皇上徐徐说道。
北苑?什么北苑?明大人不知皇上所指,便只好继续听下去。
“朕刚刚知晓魏婕妤和柳充华都有了身孕,不管怎样,待孩子出生之后有一人便会迁宫。若日后再有妃嫔有孕,如今的后宫住起来便会更加拥挤。更何况,待朕百年,朕得妃嫔们也是一直住在邺京,不便再迁回翼城,这宫殿为数太少,早晚都得修建。朕便想着在珑翠园以北,打开北面城墙,再修建十二座宫殿,与如今的宫殿相连。明大人觉得可好?”
皇上既如此说了,明大人哪还有说不好的余地。他原本以为把嘉福殿的地龙铺好了,自己便又能再得清闲了,哪知这嘉福殿还没完工,皇上便抛下了更重的担子!再建十二座殿,在加上东西侧城墙边的配殿,那就好比再建一座皇宫,那可不是闹着玩得,这三年内他怕是都别想清闲了。
但此事毫无转圜余地,明大人也只好硬撑着头皮笑颜道:“容臣回去绘好图纸,呈给皇上,再加以定夺!”
“好!就这么办!”皇上高兴的答道。
虽温婕妤所说之事扰了皇上心绪,但件宫之事已经有了眉目,皇上的脸色也好看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