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云扬奔若惊雷的双掌,黑衣蒙面人来不及换招,但战斗经验也是丰富。他一手撑着地,一手劈掌相应。如此近的距离,这掌与掌的功力相拼,产生的余劲冲向四方,竟然把屋内的桌子凳子都掀翻了。
黑衣蒙面人虽然强力运劲相抗,但李云扬的身子在上,借助下冲之势,直逼而来,占据了天时地利。
但李云扬发觉,这黑衣蒙面人的武功着实也不弱。看样子他处于弱势,并错失先机,但实际上并没有怎么受损。
正如李云扬所料,这黑衣蒙面人的内力确实强于他。虽然李云扬的内力不足以完全与黑衣蒙面人抗衡,但比拼之时的运劲拿捏得还是恰到好处的。
李云扬占据着高处优势,尽量耗费着黑衣蒙面人的内力。况且,黑衣蒙面人的姿势欠妥,倒有几成力道不便使出来。
就在两人焦灼之时,李云扬只听对方随口骂了一句“巴嘎”,顿时惊觉,难道是东瀛人?他怎么好像学了点儿武当派的功夫?来不及多想,李云扬便不再手下留情,使出全力。
只见李云扬拼掌的手微微一抖,再猛地用力一逼,黑衣蒙面人只好运足内力相抗衡,李云扬趁机收力,硬挨着对方的掌力借势起身,半空一个跟斗,又在屋顶猛踢一脚,屋顶大片的尘灰登时簌簌落下,紧接着,李云扬的奔雷掌连绵不断地劈了下来。
黑衣蒙面人大吃一惊,这掌劲如波浪般奔袭而来,一浪强过一浪,打得他措手不及,血脉翻涌。他只能勉力抗衡,大意轻敌之际处于被动还手的受制状态,险些陷入生死之地。他寻了一个喘息的关口,赶紧吹响了口哨。
就在这时,七根羽箭从窗外直射过来,李云扬见状,只好又翻了个儿,双脚腾空不断踢出。
看似李云扬都踢在了空处,其实他在短时间摸准了羽箭的路线,刚好把那七根羽箭中的五根踢了回去,剩下的两根被他踢向了黑衣蒙面人。
就在这转瞬即逝间,蒙面黑衣人从被动的局面逃脱出来。他拿出了几个球,猛地砸到地上,顿时释放出了蓝绿色的烟尘。
李云扬怕这烟尘有毒,赶紧合上眼睛,闭塞呼吸,凭声断位,双腿连环踢出,劲力刚猛。尽管他还身在半空,又受到了这烟尘的干扰,但他的招数依然灵动矫捷,腿法绵绵不绝,招招进逼。
黑衣蒙面人重重迎击了李云扬这几招腿法,借力一翻,跃出了窗子。
李云扬拨开烟尘,外面的微风吹了进来,也稀释了烟尘。原来烟尘只是迷惑人的,并没有毒性。
李云扬赶紧走到床边,察看周月娥的情况,发觉她早就没有了生机,再用手指探她的鼻息,周月娥已然断了气。李云扬大惊,再去查看她的死因,竟然是她的胸前挨了一掌,震碎了她的心脉。不过,李云扬还是觉得怪异,这个周月娥虽然模样未变,但怎么感觉她不像是早上那个娇羞的周月娥。
触碰到周月娥渐渐冰凉的肌肤,李云扬眉头紧皱,思索起来,这种奇怪的感觉从早上起床就开始了,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有些武者天生就有一种对危险的警觉性,往往能够及时避险。李云扬自认为没有这种能力,但在师父风远涯传授武艺的过程中,倒也练出了些许对事态好坏的敏锐感。
就在李云扬眉头紧锁时,楼下的几个人簇拥着官差闯门进入。只见官差手里拿着铁索链,显然是要来抓人的。没等李云扬说什么,看起来像领头的一个官差怒吼道:“哥几个,这是命案现场,人证物证俱在,把他锁起来!”
李云扬本想转身就走的,但想到周月娥的惨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的缘故,本来就不该回到谷平客栈,婉秋消失了,周月娥死了,李云扬顿感失落至极,索性不做反抗和解释,任由官差把自己锁上带走,客栈中的人起着哄,朝李云扬头上乱扔杂屑。
李云扬全然不顾,转头看了看周月娥的尸身,只见几个官差胡乱拿着被子把她包起来抬着走了,心中索然无味。
官差们对轻易抓到一个杀人犯特别高兴,暗自想着县丞大人会给些赏钱,怎么去喝花酒。李云扬被铁索拴着,很不好受,但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跟着官差们走向县衙,一路上几个官差吆喝着李云扬所犯的累累罪行,采花贼、杀人犯、盗贼等中伤的话语仿佛念好了台词,张嘴就说,“这就是奸杀刘府周月娥家婢女周月娥的凶手,好在知县老爷英明,将这个采花贼捉拿归案,有冤得报冤,有仇的报仇”。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李云扬陷入了难言的自责和懊悔中,忍着人们的嬉笑怒骂和四处飞来的烂菜叶臭鸡蛋。那些官差为了邀功讨好,喊得更加卖力。
听到官差的吆喝后,谷平县里不管有事没事的人,都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凑个热闹,有胆子大的甚至对李云扬拳打脚踢。
行走江湖也有一段时间了,李云扬哪受过这些委屈啊!信而见疑,忠而被谤,原本是为了救人,没想到不分青红皂白地被冠以杀人犯、采花贼,他有责任,但不是凶手。李云扬这时恍有所悟,明白了师父当年行侠仗义的不容易,没有一颗忍心还真的不行,很多人都是盲目的、从众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愤懑是语言表达不清的。难怪师父说,做一次好事可以,但一辈子做好事,很难。
李云扬忍受着身上的疼痛,闭上眼睛跟着官差们向县衙走去。好在李云扬的功力精湛,耳力极为灵敏。在人群中,他听出有几个人的脚步轻若浮云,有几个人的脚步浑厚沉重,并不是普通人的那种步伐节奏,应该都是练家子。但这本不足为奇,但有一个轻盈的步子正逐渐向自己移过来。李云扬依然闭着眼睛,故作姿态让对方以为自己已经放松了警惕。
那个轻盈的步子躲闪在人群中逐渐靠近自己,就在一瞬之间,李云扬睁开眼睛,握着铁链子的手猛地一拉,那几个官差正洋洋得意时,却不想被铁链子这么一扯,踉跄着几乎摔倒。他们正待发怒时,但见李云扬怒目凶光,杀气逼人,不自觉地退后几步。
李云扬没心情搭理他们,一个回身踢腿,踹到一个身穿青布衫子的年轻人,从眉目眼角看去,这个年轻人分明是女扮男装,细品之下,竟是先前遇到的那个小叫花子。只不过她换了一身衣服,面目更显得清秀俊美。
被发现李云扬发现后,“小叫花子”赶紧向后跑去,无奈被人挤着,只好接连踹翻几个人,挪腾出空间好使出轻功,但就在这耽误的工夫里,李云扬的铁链子已经刮着劲风直逼她而来,“小叫花子”刚想伏到人群脚下逃出去,却不想李云扬几个纵身急跃,铁链子箍成了一个圈,稳稳当当地套住那个“小叫花子”的脖颈,再被李云扬一拉,那个“小叫花子”就不受自我控制地往后飘去,而后被李云扬侧夹在怀里。“小叫花子”袖里的短刀掉落到地上,众人一惊,怕江湖寻仇的事情牵连到自己,顿时一哄而散。那几个官差也吓得面色土黄,瑟瑟发抖,不知所措,他们没想到这个案犯的武功如此之高,但也强撑着没有跑开,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李云扬就如一个烫手山芋,砸到了他们的手里,真是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