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方雪莹的母亲李莉丽轻轻拍了拍发愣的方恩山
“老方，在看什么呢？”
“太阳又下山了……好不容易认识一点点的世界，越来越陌生了”
“你这老头，又在胡思乱想，现在顾好自己已经不错了。
好在咱们女儿不是一般人，不然前些日子咱俩就下去见老祖宗了，哪里来现在的平安生活。”
老方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些道理，但他一直有个从军报国，守卫人民的梦想。
哪怕自己就是因为过于正直才被革职，他依旧心系着那些善良无辜的人。
李莉丽也知道自己丈夫的心思，但她打心底里不愿意自己女儿去冒险。
前些天，各地关于反对先行者暴 政的游 行示 威活动愈加猖獗。
一直沉默的先行者终于有所回应了，据说是不想管了。提前下发游戏里获得的力量，并且解除宵禁限制。
所造成的一切后果，由人类自己承担。
可惜的是，很多人还认为这是独裁统治的先行者心虚了，所以才让步。
他们觉得先行者口中的自行承担后果，无非是吓唬一些胆小的人们而已。
是不是让步，李莉丽不清楚。
但先行者新政的那段时间里，群众的生活更加幸福安定是明显可见的。
先行者的力量很强大，强大到蔑视人类，她甚至不明白先行者为什么理会人类。
如果真是信仰，先行者完全有更简单轻松的方法……
人们获得力量后，有人收敛，小心翼翼，有人膨胀，无恶不作……直到那天10月1号那天，太阳落山，夜幕降临，来自虚世界的恐怖笼罩大地。
那一晚又死了几十万人，虽然没有清理事件那么多，但在特殊的背景下，威慑力却远超前者。许多可以用火的能力者，都被国家安全局邀请去焚化尸体了。
为什么？因为先行者执行清理事件多是直接人间蒸发，不留痕迹。
而现在死相惨烈的尸体太多太多，各地火葬场的火炉就没停过，一个炉子塞好几具尸体，也还是忙不过来。
然而即便如此，之前游 行示 威的觉醒者，仍然认为这是先行者的下马威，呼吁大家联合起来，反抗先行者。
本来都没什么的，被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宣传呼吁，三人成虎。
先行者似乎真的成为了笼罩整个地球的恐怖阴影，成为了一座压在所有人心中的大山。
……
“不管国家怎么征召，我不同意女儿去，你也不能和上面透露咱们女儿还有小敏的事。要不然，这个家从此就没有你了，我要带她们离开。”
“可是……”
“可是什么？咱们有难的时候，谁来帮过咱？这个社会从不需要好人，只是喜欢那些愚蠢天真的善者。
你看看你，平日里友好待人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差点死了，要不是咱家女儿有关系，你早特么下去见祖宗了！”
李氏越说越气，抬起手就想扇他一巴掌，可看到自己老伴颓废的表情，和躲闪的姿态，却始终下不了手。
老方想的是什么，她跟了他几十年，又怎能不知道呢？
好人好人……现在社会方方面面都在证明，事实上绝大部分人都只是把好人当做工具为自己谋利，不会把好人当做人看。
老方悄悄睁开眼，发现李氏的眼眶早已湿润，两人一路互相扶持到老，他很少看见妻子哭。
往日种种浮现在眼前，他鼻子一酸，伸出手去擦拭老伴的眼泪
“阿莉，是我错了，我发誓再也不说这些事了。别哭好吗……”
年过半百，生命已到一半，应知天命。
天台上发生的事，夜晨也看在眼里。两个近六十的夫妻相拥而泣，看得他很不是滋味。
但现实就这样。一直有人摒弃道德，遵从自由本性，于是贪婪自私的人多了；于是庸俗滥交的人多了；
久而久之，人们觉得似乎大家都是这样的，人多就是正常的，于是也纷纷扔掉了自己的原则了。
就这样，有人随地丢个垃圾，就有人随地吐口痰，然后有人随地撒泡尿，最后有人开始随地拉屎……道路臭气熏天，混乱又肮脏。
若仅是道德，那还好治理，但要是连法律都在比谁更宽松，那不是文明进步，那是——假文明的狂欢，真文明的末日。
……
对于夜晨的到来，李氏表示非常欢迎。尤其在询问了自己女儿的意见后，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感觉了。
得到方雪莹的承认，李莉丽很开心，自家女儿原来有喜欢的人，但下一秒就不太放心了。
“你说敏敏那孩子也喜欢小夜？”
“对啊对啊”
“唉，傻孩子，你怎么跟人家小敏比呀”
“妈，你这是看不起你女儿吗。放心，我能行，大不了我当小。”
闻言，李氏难掩惊讶。她做母亲的，知道自家孩子只是看起来傻了些，心里可机灵了。
“莹莹，你老实跟妈说清楚，是不是小夜把你怎么怎么样了？妈又不是老糊涂，没事的。”
方雪莹一听，得，老妈想歪了。她可是清清白白的。
“咳咳，不是你想的那样，没做呢。
主要是我自己很喜欢他，然后我和敏敏又是好朋友，所以就……反正你不用担心的，夜晨相当于我和小敏在修炼这条道上的师傅吧。
偷偷告诉你，夜晨不比先行者差噢。”
“！那你怎么认识人家的？”
“夜晨哥以前在我们学校对面开过奶茶店，我有时在店里当收银员。然后就慢慢认识了。
记得我周末偶尔会带一些奶茶回家，你们都喝过，老爸还说很好喝呢……”
絮絮叨叨好一阵子后，她才从女儿房间出来后。
下楼来到客厅，看着正在和方恩山喝茶闲聊的夜晨。
忽然觉得有点如梦似幻，女儿口中这位不亚于先行者的存在，居然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
黑夜，悄悄的渐入深处，位于村东的方屋屯只有一家灯火通明。
目光所无法触及的远方，人们也都自觉的回到家里，不再外出。
不光是江港的街道，全省的，乃至整个华夏的大小街道，都是一派空无人影、孤寂冷清的景象。
出现在新闻里的男男女女，已经以生命为代价，告诫其他人不要在晚上离开家，去参加什么自由狂欢趴体。
美丽国某个州，小男孩缩在父亲的怀里，屋外面时不时传来放肆的喊叫和枪声，但一会儿就再次陷入寂静中。
敲门声再次响起，男孩眼中满是恐惧，但还是握着专为儿童设计的小型步枪，问道
“爸爸，这都已经第九天了，超级英雄在哪？怎么还没来？”
父亲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发，说道
“孩子，也许他们正忙着救其他像我们一样的人呢。安静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从这个父亲手上已经打开保险的步枪来看，他其实很紧张。
庆幸的是，未知恐怖的怪物敲门了，也狠狠地撞了，却并不能撞开那扇铁皮木门。
据其他州的网友说，如果怪物撞不开门，那就说明上帝认可他们了，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感谢上帝感谢上帝！带着一丝兴奋和放松，男人不再对抗疲倦，和小男孩一同沉沉睡去。
华夏某省的天平山，某个不知名道观香火通明，在道士的指导下，一对夫妇的少女给堂内神像上了一柱香，又虔诚的拜了几下。
“大师，我女儿应该没事了吧？”
中年道士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男人以为道士在指他女儿没事了，谁知下一秒，道士叹气道
“那鬼物过于强大，我目前的实力，以及神像的威能，都护不住她。”
“道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钱不够我还可以给，五十万，不，一百万行吗”
“唉……”
道士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让夫妇俩瞬间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两位，这不是钱的问题。就算没有报酬，我也会救，但现在真的救不了。
能不能活，只能看天意。”
道长此话一出，夫妇俩彻底心碎了，眼神涣散，面如死灰。如今政府内部都人人自危，还有谁能救呢？
……
“我知道错了，尊敬的先行者！我给你们磕头了，下辈子当牛做马，求求你救救我”
“草***的先行者，不就骂了你们几句嘛。你们这群冷血的畜生，见死不救，永远不得好——”
“疯了，都疯了！这些都是假的，跳下去我就能醒过来了！啊！”
说完，这人便怒吼着从高楼一跃而下，摔成一摊碎肉。
东海市，潮起潮落之下，刚刚完工三个月的雷神大数据中心已投入使用。
它通过万物互联体系，接管全国范围内的公共传感器，收集与记录异常信息，便于及时反制以及后期援救工作。
此时，大屏幕上的事件记录不断飙升，分屏里，军方伤亡人员数量也在提升……不一会儿，数量增加速度有所减缓，但这不是好消息；因为这说明一些智能系统因为断电断网等问题下线了。
恐怖怪物类型多样，手段极其残忍，行动神出鬼没，附加异常能力太多，导致当前战局十分混乱……
初步统计的伤亡比太高了，数十个战士才能换一头最弱的无防护的普通怪物。
而那些有防护甲的机械生物，目前唯一的记录是被坦克主炮击倒过一次，仅仅是击倒！它毫发无伤，甚至表面连凹痕都没有。
简简单单一场小战，如同天堑般巨大的科技鸿沟尽显眼前。
高端武器呢？先不说有没有用。就算能用，只要是需要走人为控制路线的高端武器，大多数都反过来打在自己人身上。
除了技术碾压外，另一原因便是：一种数量庞大的控制系怪物潜伏在内部人员中，导致任何有人参与的环节问题频发。
而在高强度电磁干扰环境下，无人作战武器难以发挥其效用。
人们分析讨论了很久，都不知道具体在和什么打？一时玄幻魔幻，一时诡异惊悚，一时超强科技文明，一时又是规则幻境……
它们是多个文明的聚合体吗？它们究竟要做什么？要奴役人类？那为什么疯狂屠杀，毫不沟通？
它们要灭绝人类吗？那为什么不用大规模杀伤武器？
华夏作战指挥部可以肯定，按目前遇到的科技装备先进程度来看，对方绝对有能够摧毁地表所有生命的武器，为什么不用？
他们这边已经接近极限了，军人也是人，不可能一直悍不畏死的反击。
军心紊乱，群众又分裂出以“觉醒派”为主的多个派系。
还有人获得实力后，直接撕下面具，三人成虎，割地为王，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所犯罪行已是罄竹难书。
乱！极度的混乱！再这样下去，人类灭绝短时间还不好说，但华夏的四分五裂只怕是不可避免。
恐怖怪物既不与人类交流，也不能用大规模杀伤武器。此前一发炮弹将喜马拉雅山脉打出直径两公里的隧道，以此从印度北部直达华夏藏南地区的机械军团居然靠踩踏来攻击人类，说是无限制战斗，你信吗？
它们从不在早上6点到晚上6点这段时间出现，不能强行冲破某些房屋，不杀有某些共同特征的人……
是个人都知道它们正在被某些存在限制着，可这些存在是谁？
结合之前的种种现象，还有宣布解除限制后就发生的剧变，最有可能的答案无非是——被人类唾弃的先行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