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敬海交出兵权的那一刻,皇上就已决心解了云贵嫔的禁足,但皇上万不会在云家交出兵权的第一时间就解了云贵嫔的禁足,若真那样,前朝与后宫的关系就显得过于明显了。
细细算来,如今离云敬海交出兵权已过去了半月光景,皇上仍未解云贵嫔的禁足。云夫人递了要入宫看望云贵嫔的折子,也被皇后娘娘以云贵嫔仍处于禁足之中不宜见客为由驳了回去。这折子被驳回,还是头一回,云贵嫔在宫里到底是何情形,云家无从知晓,云夫人心里便没了底。
见云夫人那副整日惶惶不可终日的表情,云敬海安慰道:“放心,过几日皇上会解了月儿禁足的!”
但进宫探望云贵嫔不被允许,云夫人仍旧内心忐忑,不得安枕。
每当夫人焦虑,云敬海都出言安慰,但皇上心里到底怎样想的,又会怎样做,他心里也是没底。
千熬万熬,好容易熬到了双二之节的前一日,这一日皇上去了皇后那里。问了些双二之节准备得如何以及礼节性问了些江阴王妃母子之事后,便将话题引到了云贵嫔的身上。
“云贵嫔近日来如何?”皇上面上并无表情,皇后一时也不知皇上所言何意,只能就势回了句:“云贵嫔近日足不出户,还算安稳!”
“云贵嫔前几日让宫人给朕送来了亲手抄写的心经,她那样的性子能沉下心做这些,想来已知晓自己之过!”
皇后是何等精明之人,皇上此言一出,难道还猜不出皇上已动了要解云贵嫔禁足之心?
皇后虽是后宫之主,但自然拗不过皇上,皇上既想解云贵嫔禁足,谁敢说不。不如顺水推舟,让皇上觉得自己贤德。于是便说道:“云贵嫔是宣光殿主位,若双二之节,位子空在那里,始终不太好看!如今云贵嫔既有悔意,臣妾觉得,不如解了云贵嫔的禁足!”
皇上注视着皇后说话时脸上的表情,自己善于隐藏表情,他似乎是在揣度皇后这番言语有几分可信。皇后瞧见皇上面目表情地盯着自己,有几分尴尬,便扯了扯嘴角。
皇上也意识到自己表情过于严肃,于是也扯了扯嘴角,笑着言道:“不愧是朕的好皇后,果然贤良淑德!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自然有权解一个妃嫔的禁足!”
皇上真不愧是皇上,明明是自己想解云贵嫔禁足,最后到成了是贤德的皇后见云贵嫔有了悔意,解了云贵嫔禁足。
刚刚的气氛有一丝丝尴尬,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皇后想起了那日江阴王妃来时所说之事,便笑着对皇上说道:“皇上既如是夸赞臣妾,臣妾今日便想好人做到底,臣妾还有一事,想对皇上承禀!”
皇上眸光一亮,宫中上下皆是眼线,除了江阴王妃和清河王妃一同入宫,江阴王妃产子之外,还真不知又发生了何事,于是好奇问道:“何事?”
“皇上可知霖儿和蕊芯那日为何会来?”皇后问道。
“朕知晓清河王妃自幼和江阴王妃还有皇后交好,想必是想念皇后了?”皇上随口说道。
皇后摇了摇头,浅浅一笑,说道:“霖儿自小就极仗义,我爹说她的性子像极了男子,她此次携蕊芯入宫,是为蕊芯抱不平,要为蕊芯向皇上讨个说法?”
“同朕讨说法?”自己不但没欠清河王的月银还又赏了他十万兵马,清河王妃会向自己讨什么说法,皇上疑惑。
“人家清河王才从冲隆战场负伤回来,如今伤才养好,皇上不体恤闺中女子对夫君的眷恋,又把人家夫君打发到了呼县!”皇后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皇上恍然大悟。可皇上也有些疑惑,按理说,呼县就在京郊,每日都可往返,清河王若嫌累,几天也可回去一次,万不会到了王妃怨声载道,要入宫向皇后诉苦的地步。
皇上不屑于琢磨女子的心思,更无心管别人家的家事,于是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是朕思考虑不周!”
皇上默默背下了这个锅,与此同时尴尬气氛应时而解。
转眼双二之节如期而至,照例在瑶华宫进行,秉承着一切从简的原则,双二之节办得虽很简朴但很热闹。
后宫皆知皇后娘娘仁慈,于双二之节前一日解了云贵嫔禁足。但云贵嫔自己心里清楚,皇后只是长个看似慈悲的菩萨面向,绝不会无故对自己仁慈。
云贵嫔禁足的当日,云夫人便入了宫,云贵嫔这才知晓,自己的父亲早在十几日前已交出兵权。不难猜出自己能解禁足,面上虽是皇后仁慈,归根究底也是自己父亲交了军权的缘故。
经过此次变故,云贵嫔确实有很大改变,不再如往日那般高调,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酒过半巡,人已微醺。不知怎么,皇上忽然想起了江阴王喜得嫡子之事,不禁心生一丝伤感。如今自己已年过二四,膝下却仅有永乐一女,想到此,便不自觉地向永乐的方向望去,此时永乐正乖巧地坐在温婕妤旁,拿着一双银筷子往温婕妤碗里夹菜。
自己膝下虽只有一女,但好在这个女儿既聪明漂亮,又乖巧可爱,看她今日给母妃布菜,想来也是个孝顺的孩子,皇上不禁心生一丝安慰。向永乐招了招手,笑着说道:“永乐,坐到父皇身边来!”
永乐用探寻地目光看了看温婕妤,她虽只有五岁,但她也知晓自己只是个妃子的女儿,平日虽也得父皇宠爱,但那个龙座她却是从未坐过的,尤其是这样的场合。
温婕妤点了点头,永乐便提着裙摆欢快地跑向了皇上那里,甜甜地唤了声:“父皇!”
皇上捏了捏永乐那粉团似地小脸,望向温婕妤道:“温婕妤,你给朕生下了个好孩子,朕很感谢你!”
皇上这话说得有些苦涩,妃子给皇上生育子女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成了感谢呢!但这个中缘由,在坐的众人都懂。
司马贵嫔不禁又想起自己小产之事,假若自己生下了那个孩子,皇上如今也不至于如此失落,不禁对皇上更加疼惜。
“是臣妾感谢皇上!”温婕妤忙回了过去。
众人都得感受到气氛中流动这一丝丝伤感,王贵人忙逗趣地说了句:“快别互相感谢了!皇上以后定会子女无数,这宴席上若这么感谢来感谢去哪还有时间饮宴!”
“王贵人说得极对,趁着这杯中之久还未凉,本宫敬众姐妹一杯,祝愿后宫姐妹早怀龙嗣!”皇后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众妃一饮而尽。
皇上也酌了一口,放下酒杯,再次看向温婕妤说道:“永乐,如今已有五岁了,朕考虑是该让永乐进学了,温婕妤觉得如何?”
“但凭皇上安排!”温婕妤高兴地说道,温婕妤怎能不知永乐已到了进学的年纪,可皇上不提,自己哪敢提。
“永乐,父皇给你选个伴读可好?”皇上问向永乐。
“什么是伴读?”永乐眨着长卷的睫毛忽闪着眼睛问道。
“伴读就是能同你一起玩耍,一起读书的伙伴!”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一听能一起玩耍,永乐立即同意找伴读的事情,高兴得鼓起掌来。
皇上虽也想给永乐找伴读,但皇上也不知谁家有年龄相当的女儿,本想着明日上朝的时候问一问,可这是云贵嫔却突然说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