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鸿运客栈。
先后加起来三天时间,期间唐敏未敢怠慢,用尽办法总算是将若凌体内的毒素逼出一、两成,情况稍有好转,却也没什么乐观之处。若真要说好在哪儿,大概就是为她多争取几天救治的时间吧。
葛轩也没闲着,在一旁帮唐敏找寻施救所需的用具及药材,每日每夜守在若凌身边,偶尔也会跑出去找其他大夫回来就诊,可惜都摇头叹息无能为力,看来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唐敏的师父身上。
“敏儿!”
“敏儿师姐!”
闻声,唐敏放下手里的活出门迎接,脸色多了一分几日来难得才有的喜色,小师妹有救了!
葛轩正巧守在若凌身边,抬头望去,唐敏与刚进客栈的三人直奔若凌所在的房间,向自己走来。白衣女子秀雅冷傲,青袍男子俊朗豪迈,素袍老者样貌祥和,猜想他们就是唐敏提起过的师姐袁虹、师父商华以及洪泉山庄的少庄主洪琰。
“菁儿!菁儿!”洪琰一进门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子情绪便激动起来,就直冲过去来到床边试图叫唤她。
走到近处,洪琰看得清了,那张清灵秀巧的脸与记忆深处的容颜极为相似,容色间已褪去儿时的稚气,增添了成熟与妩媚。
“敏儿,她就是小菁?”商华也走至床边见到仍处于昏睡状态的女子的容貌,不免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世上真有如此长相极其相似的两个人,不同之处在于她比菁儿更加明艳动人,有倾城之姿。
“回禀师父,她确实是小师妹菁儿。三日来为她救治之时已验过身,在她左肩后面有胎记。”唐敏站在后面解释。
商华微点颌首,转身见到站在一旁的白衣公子,他大概就是早之前听袁虹提过与菁儿一起同行的白衣公子,这会儿也不觉得惊奇,向他打个招呼:“方才一时心急冷落了公子,失礼了。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前辈言重了,在下葛轩。敢问前辈若……令徒所中之毒可否能医?”葛轩本想叫出若凌的名字,可转念思索与她失散多年的亲属都已在此,再有证据证实她的身份还能说些什么?从今往后只怕与她再无瓜葛。
商华坐在床沿,为昏迷的爱徒诊脉,好半天终是叹息摇首,一脸愁容。
“师父,怎样了?”袁虹站一旁亦是担忧。
“菁儿所中之毒与敏儿所述一样,落雁归。要说医治还得从长计议。”商华边说边起身向门口走去,众人一同跟随其后。
商华转过身向葛轩问道:“公子能否将那日遇刺的情形告诉于我?”
“可以。”葛轩应道,将当日情形具以告之,包括黑衣杀手指名要杀雨菁的一点一并告之。
“很抱歉商老前辈,我没能保护好前辈的爱徒。”葛轩强压下内心的苦楚。
“公子莫要自责,出这档子事我也有责任,若不是那天睡得沉起晚了也不会把你们跟丢,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们的踪迹,可惜晚到一步。”唐敏在一旁插上一句,声音越说越小,心里也不好受。
“先别管这么多,你们可有法子医治菁儿?”从一开始便沉默的洪琰此刻也忍不住插上话,菁儿正置生死边缘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或是埋怨谁。
“小琰,你别紧张,还是有办法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看得出来他正如商华所说的,双眼泛有血丝,不眠不休地赶路以及精神上的焦虑令他更显疲惫。
“是啊,小琰,先去房里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师徒三人照看,不碍事的。”袁虹一旁劝道。
“洪公子,你还是去歇会儿,在下也可以帮忙照顾菁儿姑娘。”众人劝说之下,洪琰只得暂先回房稍作休息。
商华故意支开洪琰为的就是不想让他太过紧张,见洪琰关上房门之后转身又问唐敏:“这几日你为菁儿医治可有成效?”
“成效不大,前日给菁儿施针后再与葛公子一起运功为她逼出落雁归之毒,好不容易才逼出两成。昨日再用此法便没了成效。”唐敏照实回答。
落雁归算得上是世间奇毒,若想医治岂非易事?在场之人不再言语。
又隔两日,时间已经不多了。明知如此,却仍是没有半点头绪。众人都坐在外头哀愁思索,唯有葛轩在屋里守着,不会医术的他同样与洪琰在一旁干着急。
床上的女子依旧沉睡不醒,而手指不知何时意外地动了一下,那一瞬间恰好被在边上来回踱步的葛轩捕捉到。
雨菁的神情好似很痛苦,眉头微微皱起,越皱越深,双唇微张微合好像在说些什么,可惜听不清楚。葛轩大感震惊顾不上其他立马向门外喊道:“你们快进来,菁儿姑娘有意识了,你们快来!”
门口的人听到葛轩的叫唤即刻从思绪中回神,疾步冲进房间,来到床边。确定如葛轩所言雨菁恢复少许意识,眉头紧锁面色苍白痛苦,嘴里还在念叨什么。
唐敏见状附耳倾听,表情时而惊讶、时而迷惑、时而明了,又听了一会儿唐敏起身走到桌前将雨菁所述的东西写在纸上,然后对众人说:“师妹说要以毒攻毒,解药要以毒蛇的蛇胆为药引,师父师姐时间紧迫,我们快走吧!”
二人“嗯”了一声与唐敏一同出去抓药。
“洪公子,你留下照看菁儿姑娘,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等洪琰回答白色身影已经不在房间向三人追去。
认识若凌第一天至今不过几天而已,从她的谈吐、举止神态都可以看到她的影子,他曾有过念头怀疑她就是当年的女孩。是也好,不是也罢,这次她为自己负伤中毒他真的好自责、好难过。
十年来,她是第一个给他似曾相识之感的女子,所以只要有救她的法子,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愿意奉陪。
过了好几个时辰,跑遍城里所有的药铺,据唐敏所述的药材已经抓得差不多了,不过有几味药比较罕见,不是药店没有就是已经售完,只好上城外寻找。那味药不仅难找,所生长的位置更是地势险峻,若不是有葛轩冒险相助,要采集完所有的药不知还要费多少周折。
夜晚过得很漫长,洪琰在客栈照顾雨菁的同时担心那四个人的安危,一整个晚上都没合眼,就这般静静地守候、等待。
他们走后没多久,雨菁的状况又恢复成老样子,神色仍有些痛苦似在做着噩梦,嘴里张张合合不知又在念叨什么。洪琰附耳聆听之后一阵迷惑,她口中不停念着一个人的称呼,听起来像是一个男人。
八年来不知道她经历过多少风雨,那口中之人或许只是她认识的某位朋友吧?他不愿再胡想下去,起身坐于床沿漠然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