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安然静逸之下,暗流正要涌起,泛着浓浓杀气。隐藏在黑暗某处的首领手握剑柄拔出剑身。剑身从剑鞘中慢慢展露出来,银白的剑身散发着噬人心魂的冰凉之意。
剑身已然出鞘,黑衣首领握剑高举过头,用力向目标挥舞。号令之下,其他隐身于黑暗之处的杀手纷纷拔出手中刀剑从四面八方涌出,目露凶光朝目标杀去。
进入梦乡的两人,既然他们有露宿野外的习惯,那么警觉性自当要比常人敏锐得多,因为他们所需防守的不仅是埋伏在暗处的敌人,还有经常在夜间出没、会突然袭击猎物的猛兽。
林中杀气如此浓烈,凭他们二人在武学上的造诣岂会察觉不到一丝一毫、坐以待毙?
树上身着白衣的两个人看似仍在睡梦之中,实则早已清醒,等待时机。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有二、三十个黑衣人手握兵刃从各处纷涌而至。看其阵势,明显二人很快被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话虽如此,以他们的武功修行怎么会轻易感到畏惧?随即便是纵身从树上跃下向黑衣杀手攻去。
月光之下,黑衣杀手手中握着的兵刃闪烁着冰冷寒光。这一刻,林间原有的宁静被刀剑碰撞的嘈杂声所打破。
冲在前头的几个黑衣杀手对他们不避反攻的举动怔了一下,动作略有停顿,很快又恢复过来向二人飞奔杀去。
两个白色身影像事先说好一般,与黑衣杀手只有咫尺距离正要攻击自身的一刻一齐抽出腰间软剑。
二人身手快如闪电,瞬间的变化将黑衣杀手打得措手不及,两道银光一闪,顷刻间听到几声惨叫,竟已是倒下五、六人。
周围其他的黑衣杀手见状又是一惊,,没想到那白衣女子的武功要比想象的高出许多,刚才倒下的六人之中有三个出自她的杰作。
黑衣杀手不敢怠慢立刻回过神来,毕竟这般刀口舔血的日子没少经历过,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现下他们先把刚才突如其来的变故压下心头,面无惧色反而杀意更盛更猛,冲杀的步伐相比之前愈加迅速踊跃。
此时,黑衣杀手气势要比方才增长不少,二人见状面色依旧,没有任何迟疑,以娴熟而敏捷的身手闪避黑衣杀手砍来的每一刀每一剑。
他们无法犹豫,更没有时间去犹豫,周围向他们砍来的一刀一剑充斥着强烈杀气,闪耀着令人惊悚的寒光,迎来的一招一式直攻死穴不留余力。
二人多以防守为主,怎么说他们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跟这帮黑衣杀手更是素无冤仇,没必要赶尽杀绝。刚才倒下的那六个人原本只想杀一儆百好让他们知难而退,不曾想目前的形势适得其反。既然黑衣杀手不肯罢休,那就休怪他们大开杀戒了。
二人的动作明显又快上许多,打斗中又倒下好几个黑衣杀手。然而黑衣杀手在平日里早已习惯血腥杀戮,无所畏惧越杀越勇。面对如此情形,二人不免感到头疼。
白衣女子先前出手时瞬间击倒三人的一幕令黑衣杀手震惊一下,由此可见白衣女子的武功极有可能远超过黑衣杀手的评估。
黑衣杀手依然察觉眼前的白衣女子比想象中的难以对付,另外加上她身边那位身份不明的白衣男子相助,更是无从下手。
打斗一段时间双方都有些疲惫,暂时停下喘息,却没有半点松懈。黑衣杀手围成一圈将两个人困在中间,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黑衣杀手经过一番争斗损失有十余人,还剩下大半,相互之间用眼角余光彼此使眼色,再次向他们杀去。
虽不知与这帮黑衣杀手有何冤仇,不过他们的举动明摆着要取其性命,若不想枉死,二人只得先下手为强。
这一回,黑衣杀手改变攻击路数,白衣男子那边有六、七个武艺高强之士与其缠斗,以此引开他的注意力。招式凌乱、虚虚实实令他只守不攻,脱不开身。
另一边,对付白衣女子的黑衣杀手明显要多些,招招致命。尽管白衣女子应对得非常吃力,可总在关键时刻巧妙躲过那些凶狠的招式,偶尔又做些不易发觉的小动作阴他们几下,让他们吃点暗亏。
男子挥剑潇洒俊逸,犹如行云流水。女子舞剑温婉轻盈,具有习舞者特有的柔美之姿。
白衣女子这边的黑衣杀手武功没有男子那边的高深,也不至于逊色太多。两次交手下来,若凌对黑衣杀手的攻势看出点门道,一时多了几分玩味儿,时不时地在背地里耍点小手段突袭他们。
任凭黑衣杀手武功再高,体格再见状,终究不是钢筋铁骨,而是普通的血肉之躯。由于白衣女子的挑逗,杀手中老是有人时不时地发出“啊”、“嗷”的惨叫声。
白衣女子非但不好对付,现下反被她耍得团团转,黑衣杀手心里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更是气恼。
白衣女子目光柔和许多,由之前的冰冷渐渐转为柔媚,柔情似水、含情脉脉,又似在倾诉细语。
这群黑衣杀手说到底还是男人,心智再坚定多少仍会不自觉地瞄几眼那双清灵而妩媚的美目。
媚意似乎更浓,黑衣杀手的动作于不知不觉间逐渐迟缓下来,破绽因此逐一展露出来,越发明显。如此大好时机岂能轻易错过?何况是自己费了好大劲儿才得以控制下的局面。白衣女子紧握剑柄,趁其不备出手迅速,眨眼间听得几声惨叫又倒下六、七人,围攻的杀手顿时少了一半。
白衣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争斗过程中看得出黑衣杀手半虚半实的攻击无非是想拖住自己无暇顾及白衣女子那边的状况。
黑衣杀手对男子着重于攻,至于防守显然要相差一大截,既然如此就以退为进反守为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转瞬又倒下四人。
一开始有三十名黑衣杀手,而此时剩下的十个都不到,依照这个局面来看,想必今晚的任务是无法完成,尤其是那白衣女子不知是怎么回事,,武功远胜他们不说,所使用的招式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百思不得其解。至于她身边的白衣男子又是何人,武功极高,与白衣女子一样几百回合之后竟毫发未伤。
眼见自己的同伴转眼又死了十来个全身一紧,脑子立刻清醒过来,远离那可怕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成一个半圆大口喘气,手里仍紧握兵刃不敢怠慢。
另外一边,身着白色衣衫的两个人看上去没他们那么狼狈,面色从容。只是经过刚才的激斗衣衫之上溅到些许红色的液体,瞧着有些脏乱,剑身上也粘着残留的血珠。
半晌,双方无一人说话凝视彼此。
夜风习习,吹动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时浓时淡,令人作呕。终于,白衣男子率先开口:“你们是谁?为何要取我们性命?”
黑衣杀手都向一个地方望去,目光集中于站在那些人中间的两个人身上,猜想那两人就是这帮杀手的头领了。
其中一个瘦子不再犹豫开口说话,蒙着脸仍可以听清他说什么。“我们是谁你不必知道,况且你问错了,我们要杀的是你身边的女人!”
站说话者边上的是位身形魁梧的男子,听完瘦子说话白了他一眼:“多什么嘴,还不快撤!”
男子声音浑厚,不怒而威,听得一声“撤”字,左右两边众人手上都多了颗鸡蛋大小的弹丸,然后向地面重重扔下。
二人未来得及反应,只听“轰”然声响,顿时烟雾四起,模糊了视线。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周围任何事物,加上原有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上呛鼻的烟雾味实在难闻之极,叫二人不禁皱起眉头。
同时,迷雾中闪过一丝银光,由于烟雾正浓,微弱而细小的闪光在如此情形之下根本是微不足道,而那“咻”的一丝轻响却逃不过二人的耳朵。女子的听觉似乎要比男子敏锐,很快确准那根银针的方向,目标对准的好像是葛轩。大概是烟雾又大又浓的关系,就连杀手也辨别不出二人的具体位置。
眼看银针就要刺中男子,危急关头似乎有人挡在他身前,随后听见银针扎进肉里的闷响。那位挡针之人立马瘫软无力倒向男子。男子反应极快伸手将其拦腰抱进怀里,迅速冲出烟雾。
葛轩跑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将怀里的人儿放下,短瞬的时间里,若凌已面色煞白唇色发绿,看起来极为虚弱。胸口流出的血本应为鲜红,此刻却成了黑色。葛轩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苍白,眉头紧锁尽显惊慌之色。
那一刻,若凌的意识逐渐消逝,唯独面前能看清的正是那张充满关切的脸庞,这张脸还是那么年幼,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再次见到他,即使现在死去也知足了。若凌再也支持不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双眼慢慢合上陷入昏迷。
见她这般静静睡去,葛轩心底一阵恐惧,十年来每个夜晚萦绕心头的噩梦浮现在脑海。十年前那个深秋同样有个女孩静静地躺在自己怀里睡去,娇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冷去。秋风阵阵,带着凉意,女孩的躯体冷得更快了。他只能坐在地上抱着她伤心难过,不停哭泣,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沉睡。悲伤、自责、无奈,终究无济于事。
而今的一幕与当年的情形好生相似,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无法保护好身边重要的人?
十年前的惨剧、每夜萦绕心头的梦魇,还有今日惊悚的一幕充斥着脑海,挖掘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他已经忘记思考、忘记冷静,再也无法承受打击,不禁仰天长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