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行乘了汽车,带领韩其武的边防军第2师从包头出发,沿包库大道前往库伦。
当晚,到达外蒙的三音丽兰。这里已经越过了锡伯格沙漠,由于公路的开通和汽车运输的应用,队伍明天就能向北穿过满达林沙漠,进入原张库大道了。
在这一段,每隔50公里就设有一个补给点,并设有兵站。因为属于沙漠腹地,这一段路上没有居民点,居民点都在两个沙漠的边缘。
在韩其武的陪同下,李志行到处转转,检查补给点和兵站的情况。
李志行站在沙丘上极目远眺。此时,清冷的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远处的沙丘静静地披着一层月色和寒霜。
李志行不禁轻吟道:
冲寒才觉铁衣轻,莫负荒沙万里行,
是月是霜惟马嘶,疑风疑雨听鸡鸣。
中原鼎沸谁孤愤,大海回澜作夜声。
……
此时此刻,他想起了当年收复内蒙的徐树铮……
一旁的韩其武默默帮李志行披上大衣,轻声说“师叔,外面冷,回军营吧……”
“哦,回军营……”
……
第二天,李志行到达叨林。到这里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包库公路与张库公路在这里开始重合。其实,包库公路后段用的就是原张库公路。
叨林已比以前繁华了很多。城市得到了扩建,还有乔修远命令在这里修建了很多军事防御设施……
阿什尼玛汗王率领土谢图部的很多王公在这里迎接李志行,达喇嘛囊木罗觉也率领了很多高级喇嘛在这里迎接。
阿什尼玛汗王率领贵族们行跪拜礼,李志行急忙将阿什尼玛汗王搀起。囊木罗觉则率领喇嘛们跪倒一片,囊木罗觉留着眼泪说“尊贵无上的大法座,您终于回到草原了!请您快回库伦主持大事!”
李志行让囊木罗觉起来,随后单独与阿什尼玛汗王、囊木罗觉谈了一会,大军不再停歇,直接赶往库伦。
一进库伦城,不光有陈士可、苏日格、棍子前来迎接,从外蒙各地赶来的王公贵族、大小活佛、大喇嘛更有好几百人,另外还有几乎库伦城里的平民,足有上万人!一起跪迎李志行。
李志行看了看这些跪着的人们,大声说“我,中华民国西北督边使、草原上的摩诃迦罗,向大家保证,大家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佛法的光辉将仍旧笼罩整个草原!”
李志行话一讲完,除了陈士可外,都再次跪拜。民众们都激动的颂念摩诃迦罗的法号……。
李志行一到官邸,陈士可先将草原上发生的事情详细汇报了一番,并讲了自己的想法和他已经进行的一些工作。李志行点点头,然后见了棍子喇嘛。
棍子一进来,就立刻扑倒李志行脚下吻李志行的靴子,并大叫到“无上的大法座,您终于回来了!”
“嗯,给我讲讲事情的详细经过……”
于是,棍子便紧张地讲了起来。
原来,就在12月1日,也就是李志行的第二个儿子猫旦出生的当天,哲布尊丹巴的宫殿里发生了暴动!暴动者是一些“不满的”喇嘛,他们或对哲布尊丹巴不满,或是对草原上的新政不满,居然持枪进攻哲布尊丹巴的寝宫!
棍子赶紧亲自领人抵抗,但由于参与暴动的喇嘛非常多,棍子不得不向当时驻军库伦城的苏日格小王爷求援。
苏日格随即令人把住城门,然后自带大军杀入冬宫。
但当大军进入时,哲布尊丹巴已被杀死。并且,暴徒们连哲布尊丹巴的妻子和未成年的儿子也杀死了!
苏日格的军队将暴徒制服。当天,光冬宫就死了好几百喇嘛!
然后,经过审讯,发现这些喇嘛内外勾结,不但有库伦城以外的喇嘛,还有一些王公和平民参与了此事!
陈士可发布命令:严查此事!于是,草原上被抓了不少人来枪毙。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反抗,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因为强大的外蒙驻军也予以了配合。
目前,各处仍在搜捕残余分子。
不过,哲布尊丹巴的死讯仍未正式公布,怕引起草原上的混乱。
棍子说完,紧张的汗水滴到地上。
李志行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等棍子讲完后,他平静地说道“有我在,草原上乱不了。另外,赞特拉苏立棍,你是一个忠诚的人!并且,这一段你做得不错!”
棍子一听立刻热泪盈眶,马上高声喊道“这都是因为无上的大法座的万丈光芒照耀了我贫瘠的心田!”
李志行点点头,说“去吧。”
棍子立刻吻了李志行的靴子退了出去。他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极度紧张和极度不安,挺着胸膛,仿佛胸中也有了万道霞光。
然后,李志行又会见了大堪布达林昆布,与达林昆布谈了很久。
之后,李志行正式发布了哲布尊丹巴“圆寂”的消息。
宣告声称:丧心病狂的谢苗诺夫残匪,趁中国国内大乱的时机,勾结草原上的一些恶徒,欲劫持哲布尊丹巴,以成立所谓的“大蒙古国”!
尊贵的哲布尊丹巴痛斥了这些敌人的狼子野心,声称“外蒙古永远属于中国!每一个蒙古人都是中国人!叛徒的灵魂将直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残忍的暴徒恼羞成怒,伤害了尊贵的哲布尊丹巴,从而造成了哲布尊丹巴的圆寂!凶残成性的暴徒还杀死了哲布尊丹巴的妻子和儿子!
对于这种仇恨,外蒙人民一定要报复!外蒙政府和驻军已派出了大批人马搜捕暴徒。最终,那些造反的人都已被逮捕正法!从此刻起,草原上所有的搜捕活动结束。
现在,无上的西北督边使兼大法座大人已经回到了草原上,他将秉承尊贵的第8世哲布尊丹巴的光辉,给予草原上所有人民以安宁和祥和!
为此,特宣布以下几条命令:
1、立即由赞塔拉苏立棍大喇嘛负责第8世哲布尊丹巴塑造金身的工作。金身完成后供奉于库伦甘丹寺,供万民敬仰。
2、立即由达林昆布大堪布及外蒙专员陈士可负责转世灵童寻找的准备工作。待报请中央批准后立刻实施。
3、在第9世哲布尊丹巴亲政之前,由无上的摩诃迦罗大人摄行一切教务。
4、由达林昆布大堪布掌管甘丹寺及扎仓。
5、由赞特拉苏立棍大喇嘛掌管商卓巴特。
6、在第9世哲布尊丹巴回到冬宫前,由达喇嘛囊木罗觉掌管冬宫的日常事务。
7、全体蒙民,为第8世哲布尊丹巴诵经3日,喇嘛则诵经7日。
命令一发布,外蒙方面立刻派人往中央汇报及请示。乔修远特意从陕西赶往北京协助此事。
不日,中央高度赞扬了第8世哲布尊丹巴的爱国行为!并下令:由达林昆布、外蒙政府陈士可、蒙藏院总裁贡桑诺尔布共同负责哲布尊丹巴转世灵童的寻找工作。给第8世哲布尊丹追谥封号,并拨了2万大洋专款为第8世哲布尊丹塑造金身。
达林昆布、陈士可、贡桑诺尔布三人随即在绥远汇合,然后一路向南寻找。
因为第8世哲布尊丹的遗言是:下一世,我不再去神圣的西藏,也不在这大草原上,我将转世到一个新的圣地!那里是汉人居住的地方,我的身边,将有一只猛虎陪伴,它本是我的坐骑……
由于李志行的到来,草原上迅速安定了下来。
苏日格的骑兵旅被调回了恰克图,库伦城仍由韩其武的第2师镇守。
草原上的事情,暂时就这样了……
历史的潮流滚滚向前,不过由于李志行的出现,原本的历史轨迹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很不幸,日后在蒙古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苏赫巴托尔、乔巴山都在此次事件中消失了。
并且,还有一个曾让世界震惊的蒙古人也消失了。他之所以让世界震惊,是因为他曾经当众扇过斯大林耳光!
这个人名叫博勒吉德·根登,出生在外蒙三音诺颜部。历史上,根登参与了外蒙独立运动。1924年,外蒙在苏联干涉下独立成功后,根登担任“小呼拉尔”主席(相当于人大委员长)。
到1928年,根登成为了蒙古中央的三位书记之一。因为他拥有精明头脑,明白蒙古是完全依附于苏联而存在的,所以根登不管担任什么职位,都主张一切向苏联看齐。
所以,他深受斯大林信任。
也是此年,外蒙开始爆发起义。起因是外蒙当局按照苏联的指示,开始对国内进行公有制改造,并强制集体化,私人贸易、运输被禁止。在外蒙很有影响的喇嘛们被强迫还俗,喇嘛庙被课以重税。
在这种情况下,牧民们纷纷把自己的牛羊杀了,不愿意充公。
随后,残存的一点自由手工业和商业全被外蒙当局摧毁,比如中国和其他国家商人、工人被驱除殆尽。
一系列的昏招让外蒙的粮食、物资匮乏到极致,国家经济陷入崩溃境地。所以,被逼到难以生活的外蒙人持续起义,并且有人主张回归中国。
1930年,几十名活佛与王公联名写信请求中国派兵驱逐苏蒙政权,收回外蒙。岂料这事被一个叛徒出卖,8名参与者被处死,约10万僧侣被逐出寺院。
由于饥荒、愤怒的蔓延,1932年,约7千多个家庭,3万多人朝着戈壁和蒙中边境逃亡,其中500多个家庭在南戈壁省越境时遭外蒙边防军射击,死伤无数。
同年4月10日,外蒙人民在库苏古尔省拉沙特苏木发动起义,并迅速蔓延到中部和东部。反抗风起云涌,苏蒙政权朝不保夕。
4月16日,外蒙当局调来所谓的外蒙“红军”进行镇压,然而根本无法镇压起义,因为“红军”里面都有一大帮起义者。他们认为:要想驱逐苏联势力,就必须带着外蒙重新回归中国。
就在苏蒙政权摇摇欲坠之时,苏联调大军、飞机、坦克等重型武器入境参与镇压,最终在七八月份才将暴动平息。
为缓解外蒙国内的紧张局势,斯大林以“反极左”为由,对蒙古高层进行清洗。外蒙三个书记中有两个被清洗调了,留下一个根登,斯大林让他做了总理。
根登上台后,在外蒙推行新政策,减少税收,帮助私有企业成长,保留宗教机构等措施,使得当时外蒙的经济总体形势好转。渐渐地,他也得到了外蒙大部分人的支持。
与此同时,根登在斯大林的授意下,在外蒙境内实行清洗运动,一大批亲华官员和牧民被监禁、流放、处决。
比如1933年,他就以“汉奸”“卖国贼”的名义,处决了56个高官,其中包括时任第一书记的姜巴·勒库姆。经过根登这么一清洗,外蒙亲华派力量大损。
斯大林见他有好手段,非常高兴,对其十分青睐。为此,外蒙当局还以“小斯大林”来称呼根登。
可是,这位“小斯大林”却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他在经济政策、对待宗教、以及保留蒙古文化方面,与斯大林产生了分歧。其实,他是与苏联想紧紧控制蒙古的政策产生了分歧。
根登现在也有了一定的权力,也有了民众的支持。所以,他把自己当一个“独立的领袖”看待。
例如根登曾公开称苏联为“红色帝国主义”,经常大骂斯大林蛮横无理,是个粗鲁没礼貌的格鲁吉亚矮子。
1934年,斯大林以“敌人藏在其中”为由,要求根登务必在1937年之前全面清除外蒙宗教阶层,杀掉10万僧侣,完成消灭宗教阶层的任务。
可根登根本不听,还说“地球上有两个伟大的天才--佛陀和列宁”、“在我们国家,喇嘛在人民中比党和政府还有更大的影响力和威望,对待他们我必须要另寻良策。”
斯大林对他进行了“挽救”,耐心地劝他:“在你的国家不能有两个权力中心,他们能跟你抢夺人民的支持,懂吗?你必须要解决这问题……你应该把内务处改组扩大成内务部,加大清洗层面”、“喇嘛还存在于你的国家,已经成为‘独立自主’的敌人。只要你善待他们,则武装力量建设没有意义,他们能影响你的士兵……”
然而,根登依旧不从,还在酒后大骂斯大林 “既然蒙古的路线失败了,斯大林就应该为此负责。”
自然,他失去了斯大林的宠信。
1935年年底,根登去莫斯科觐见斯大林,并向苏联提出经济、文化援建要求。
在莫斯科举办的一场酒会上,斯大林训斥根登未能把军事预算提升到60%,指责他领导下的蒙古政府不能贯彻自己的建议,还列举“20大罪状”。
面对斯大林的训斥,根登“据理力争”,并且一句句以自己是“国家领导人”的名义进行抗辩。
斯大林听后讽刺道“没有苏联,蒙古国还是中国的领土。除了苏联,没人承认你们,你们名义上还属于中国,我们没有帮助你们的义务,你赶紧闭嘴。”
此话彻底激怒了根登,他着酒劲指着斯大林大骂:“你这个血腥的格鲁吉亚人,实际上已成了一个红色沙皇!”
接着,根登也许是喝多了,他竟然当众扇了斯大林一个耳光!还一把夺过斯大林的烟斗,狠狠地摔在地上,又将桌子板凳砸个稀烂,并高喊“蒙古国正在考虑与日本结盟!”
然后,根登这个蒙古国的“最高领导人”,就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国家了。
他被撤职软禁在苏联,接替他的就是大名鼎鼎的乔巴山。
乔巴山一帮人觉得根登“精神有问题”。于是乎,乔巴山想把根登送去医院接受治疗。可是外蒙的医疗水平不够呀!但苏联医疗条件好呀!于是,根登被直接送去莫斯科。
1936年4月,根登被乔巴山送去莫斯科接受“治疗”。1937年11月底,苏联当局以“反革命罪和日本间谍罪”的罪名,将根登处决,地点在莫斯科。
根登死后,才是斯大林的复仇开始。
随后,蒙古国全境上百座寺庙化为废墟。十几万名喇嘛中,存活着的仅有17338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