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怿从呼县返回京中,只住了一夜,并是从西明门入的宫。此事说来十分隐秘,但却不知为何,还是被清河王妃知晓了。
不知是不是王妃因过于爱王爷的缘故布置了一些眼线,从而了解了王爷的行踪。总之,满朝文武官员都不知晓的事,唯独孟蕊芯知晓了。
经历了这半个月的训练,云家军已整军完毕,呼县事务也步入正轨,按理说,成怿完全可以小住几日,完全用不上如此匆忙。
但是,成怿本就想躲着孟蕊芯,回京之后立即返回呼县,这乃其一。
俗话言:收军易收心难,军队是进行了重新编排,也开始操练新的方案,可军心岂能如此简单的收服?肖守城当日砍了三个人头,是起到了威慑的作用,但若真想这些士兵能同冲腾战场上那些兄弟一般,还需要日夜磨炼和相处感情,成怿住于军营,自然比住在京中,更易收复人心,这乃其二。
但明眼人都是其二就是借口而已,即便再与云家军磨练感情也不差这一日半日。成怿若心里真有孟蕊芯,总不至于连回王府看一眼孟蕊芯以及和其洞房花烛的时间都没有。
成怿自打离京,如今已过了十日,孟蕊芯日日思念,盼望不已。好不容易王爷回京了,甚至都不肯见自己一面,便走了。孟蕊芯知晓清河王是去整军并不是去打仗,不至于如此之忙。成怿如此做,是不是有意躲着自己?孟蕊芯心里没了底。
又是辗转反侧孤枕难眠的一夜,第二次一大早孟蕊芯便坐不住了,携着启润又去了江阴妃处。
并将自己回来后向王爷吐露准其纳妾、王爷恼羞成怒、自己上吊、最终和王爷同床共枕的经过尽数告诉给了江阴王妃。
许宝霖一向善于谋算,却没想自己所出之策险些将自己的小姐妹送上黄泉路。好容易以死相逼才和王爷再度和好,谁料却如此天公不作美的被皇上调到了他处。
许宝霖一向性子好强,又爱打抱不平,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小姐妹受孤枕难眠之苦,所以一气之下便带着孟蕊芯入了宫,去找自己的亲姐姐,向皇上讨要一个说法。
如今未进二月,但离双二之日已然不远。今年的上元节,出了云贵嫔往冰雕中嵌夜明珠一事,皇后再也不敢以自己的名头让众妃嫔们准备些什么东西。保不齐出了第一个云贵嫔,还会再出第二个云贵嫔,第三个云贵嫔。
虽然后宫嫔妃犯错误和皇后关系不大,但皇上若想刻意怪罪,还是会说皇后管理不慎。所以今年的双二之节依然定在瑶华宫,一切从简。
如今双二之节的事已安排完,云贵嫔又在禁足,每日晨请时不必听她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和看她那张傲娇的脸。虽然皇上转身盛宠胡充华,但胡充华却没有云贵品那样的高傲做派,又不会不识抬举。皇后此时心情颇为得意,正轻靠在暖阁的榻上,播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荔枝。
“娘娘!江阴王妃和清河王妃现今已在东阳门外面递了入宫的折子进来!”说话的小黄门儿是专管后宫妃嫔家属递折子进来的。
后宫妃嫔入宫后没有恩典不能出宫,但每年会有一次家人入宫探望的机会。可若是皇上的宠妃,和皇上撒个娇说几句甜言蜜语又岂止只有一次机会?恐怕想要回家省亲的恩典都会给。
而像皇后这样掌管后宫的人,哪还有次数的限制?家里女眷自然是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便来。
这个小黄门儿一见来人是两位王妃,要求见的是皇后娘娘。便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很想让皇后娘娘看出他对此事上心,从而讨个赏。
转眼皇后也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江阴王妃了,上次相见还是除夕夜上,可那时她位于凤座,高高坐于主座之上。许宝霖却坐于宾客席上,距离虽不远,但两人也没有机会说上几句体己话。
那日江阴王妃衣服虽穿得宽松,但也挡不住那高高隆起的孕肚。算算日子,离生产之日不远。
许宝霖今日到底因何事与清河王妃一道入宫?天寒路远,身子又重,皇后不愿多加思索,马上说道:“快请江阴王妃和清河王妃入宫,江阴王妃已近临盆,特着一顶软轿相迎。”
命妇及妃嫔们的家眷入宫皆要步行,皇后亲派轿撵是难得的殊荣。片刻后,一顶软轿从东阳门驶进了显阳殿。轿子停下来,走下来的是两个装着显贵的夫人,其中一个拉着三岁模样的婴孩,这三人正是江阴王妃、清河王妃和其子启润。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二位王妃走进暖阁欲行礼,皇后一边说免礼,一边扶住两人欲俯下的身子。
两人微微抬头,扶着皇后的手微微起身,继而对皇后明媚一笑,都是从小的情分,虽许宝嬛如今已成了皇后,也并显得那么拘泥。
清河王妃拉拉启润的小手,启润马上像个小大人一般,俯身行礼道:“拜见皇后娘娘!”
“这小家伙可爱得紧,本宫若没记错,启润今年快三岁了吧?”皇后边说边捏了捏启润那粉团似的小脸。
“娘娘的记性真好,启润已有两岁十个月。”清河王妃笑着说道。
“快坐下!看茶!”
皇后说完,芊含便泡上了一壶上好的果子茶,呈递到了两位王妃面前。两位王妃微微抿了一口,纷纷夸赞这茶的味道酸酸甜甜,甚是可口。
“霖儿,本宫看着你这肚子也快生产了吧?”皇后看了看江阴王妃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问道。
江阴王妃道:“稳婆说,也就是这三五日光景。”
女子生孩子就是好比闯鬼门关,江阴王妃已近临产,挺个大肚子不在家,还往宫里走,必有要事。皇后听许宝霖如是说完,直接问道:“都这日子了,还入宫,到底为何事?”
“是因为臣妾!”孟蕊芯看了眼皇后,又瞧了眼许宝霖欲言欲止。
“直说吧!又不是外人,既到了本宫这里便没必要藏着掖着!”孟蕊芯长舒一口气,想要一吐为快,但话到嘴边,除了臣妾二字,却再没有一字吐露出来。
皇后、江阴王妃和清河王妃自幼一同长大,知道她那个闷葫芦的性格,看她那吞吞吐吐的模样,皇后着急,许宝霖更着急。
于是直接抢话道:“我来替她说!”于是将清河王自冲隆回来后的变化与孟蕊芯如何以死相逼才得以做了一回夫妻之事,还有两人刚同床共枕皇上便将其派去整兵之事尽数告诉了皇后娘娘。
许宝霖性子急,语速有些快,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便拿起茶盏,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
皇后听完扑哧一笑,原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皇上占着四王妃的夫君,让人家夫妻不得相聚,自家妹子替其鸣不平来了。
许宝霖饮茶之后,口虽不渴了,肚子却疼痛起来。许宝霖原本离生产还有几日,可此番轿撵颠簸,已微微动了胎气。又饮了皇后宫里的山楂柚子茶,这茶的味道酸酸甜甜,很是可口,但孕妇却不宜吃山楂,因山楂有活血之效,如此一来,便提前撬动了胎气。
显阳殿的炭火本就燃得足,许宝霖一阵强似一阵的阵痛,疼得她大汗淋漓。
皇后虽没有生养过,但也看得出许宝霖这是要快要生了,忙去叫芊含请太医和稳婆过来。宫中每日都有太医当值,更也有专门为妃嫔接生的稳婆。因此虽事出突然,但并不慌乱。
许宝霖阵痛一阵强似一阵,显然已不能送回王府,但留在显阳殿待产并不合适,便挪到了偏殿。经历了大约三个时辰的折腾,江阴王妃终于诞下一子,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