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一会称机缘是阴气,一会又不愿收取阴气,逗自己玩呢?
“哪有矛盾,是你不明白啦。阴气之源,可不是阴气,而是冥阴石,就像这石崖一般,全是石头形态呢。当然,这石崖可不是冥阴石,只是普通石头。我要收集的,便是冥阴石,才不用担心,会占空间。比如,像你拳头大小,也就是我现在体型相当的冥阴石,便能释放出整个鸳鸯湖法阵的阴气容量,且浓度比现在这个洞府,还要稠浓呢。”
啥?
一颗拳头大的冥阴石,居然能释放整个鸳鸯湖的阴气!
须知,这可是自地底七里之深,直到湖面的空间,只除开待客崖这一点狭小地方。
冥阴石,果然珍贵!
忽然,想起褐袍老头关于阴气的话——
若少了金乌吐哺,阳气必将不生,若多了金乌吸啜,阴气必失其华。
小老头法术一般,但对气体多有见解。
此见解,似表明阴气滋生条件苛刻,本该为气体形态吧……
不及多想,二郎便打断思路道:
“谁说的,阴气产生的本源形态可多啦。不仅在峡谷深渊的混合气体中可诞出阴气,冥阴石自然也能产生阴气,甚至深水寒潭之下,也有阴气孕育的条件存在。而冥阴石,便是历经久远岁月,天然成型于地底。这里都在七里之深了,金乌根本无法吸啜,在三种形态当中,才是最纯净的阴气呢。”
如此,倒不矛盾,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对啊,就是你见识不足啦。所以,若能得到一些冥阴石,哪怕就拳头大的石块,对你的好处,也不得了,堪比一丝仙阳啦。”
堪比仙阳?
好吧,这实在意外。
本来对仙阳的心思已极淡,就连交出去的那大半股仙阳,是否真的还存在,也没想要过问。
毕竟,交出去了,便没打算再收回。
不想,现在竟有机会得到仙阳替代物……
“呃,称仙阳替代物,倒不至于啦,因为冥阴石只会对你们魂魄生灵有用,于我,也就是普通石头啦。”
二郎居然用不上?
那的确差了不少。
“既如此,那我们现在便动手吧,先破解了法阵再说。”
早点动手,或能早点知道月儿下落。
毕竟,若牵挂之心上,真要挨“一刀”狠的,那便早点砍下来吧。
“你急什么嘛,现在可不是急的时候。”
“为何?”
自己也知心急了点,但一时也品不出有何不妥。
“你想啊,这时候法阵出问题,谁的可疑最大?”
此处人物不少,他们会疑心到自己身上?
“当然啦!法阵异样,会立即惊动法阵之内的所有人。而安乐宫中的那两个威严人鬼,多半便是巡冥特使及营帅。他们被惊动,必会先查鸳鸯湖周边,再查待客崖。你是才入住的新客,自然首当其冲,必会受到盘问。届时你能应付得过来吗?而且,姓香的丑八怪,甚至都无需通过他人告知,也会关注到你,你觉得那时,你的谎言还能骗得了他么?所以,要破解法阵不假,我们却得选个好时机啦。“
好时机?
何谓好时机?
“最好的时机,当是神不知鬼不觉,又有人替我们分担嫌疑,还有最好,提前将姓香的丑八怪诱出来。要平衡好这三点,可不容易啦。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凭你的意念小手加我的红色初灵,已能办到。只是如何拿到冥阴石,得费点工夫。而嫌疑的分担,当然得趁乱才好办到。至于诱香为公出来,或许得是面见他的时候……后面两点,我也还没想好呢。”
别说二郎没想到办法,光是这三点,自己便想不到。特别是现在,全部心思都在月儿身上,可无法琢磨出一个上好计划。
二郎的心思竟已如此缜密,真了不得,自己可不能再小看他。
呃,这种感觉,似曾相熟,其实早出现过多次……
这时,二郎似倍感快乐,又道:
“霍霍,分担嫌疑的人,我也想到啦,只消静待蒋城隍众人到来便好。你想啊,凭他和特使……老儿的恩怨,若二人在解决恩怨时,法阵出了问题,他们一行人绝对逃不了干系……岂不正好嫁祸成功?而届时,你或许已经堂而皇之地,跟着一起进入安乐宫,那见香为公也不是难事啦。”
可真狠!
这不是逼着他们打起来吗?
“这才叫混水摸鱼啦,霍霍……”
二郎越说越兴奋,似憋着一肚子坏水!
丁贵稍咀嚼一番,心中颇多认可,但仍有点顾忌。
“为何不能在蒋城隍到来时便动手?他前脚到,这里后脚便出事,才更好吧?而且,我也不想拖得太久。若遇上陶兄等人,我的伪装身份便有被识破可能。虽解释起来不难,但终归会引起本二等鬼的疑心。若姓香的再和他们走得进,那必会漏陷。”
这是极可能的,比如,断水仙子过来,岂能不与香为公说话?
须知,就算香为公与蒋城隍互不说话,但怎么看,其同族的仙子,定然不会被冷落。
而自己一个生面孔,本就可疑,再有本二随时会通禀面见的可能……实在不保险。
所以,还是趁蒋城隍到来,未能与特使老儿搭上话时,便将法阵破解掉。
而要见香为公,在法阵破解后,便不难了。
一个红白小手过去,便能轻松读心,得到想要的答案!
若说香为公的实力胜过自己,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
若真胜过,那怎么着,都只能束手无策……
唯一不好的便是,事后,他们一定会查到自己这个身份可疑之辈。
杜大郎的名字,太多人知道了……
“好啦,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事。你想得这么清楚,那我也没意见啦。就算他们反应过来,那时,我们也早已打道回府啦……呃,我是说,要么正在去找你的月儿的路上,要么,便往小蛇山赶回啦。“
二郎这么不看好月儿的下场吗?
若真要打道回府,其前提一定是,自己真的无能为力!或者,无可作为!
“我当然希望你能了却心事啦,但是,现实便是现实,希望可没用。”
说得这么绝决,岂不伤人。
丁贵不想再自我添堵,沉浸于感伤中,便略转话题道:
“对了,你到安息宫看过吧,有什么发现吗?”
二郎颇通心意,马上又对答如流道:
“安息宫啊,里面就像医馆一样啦,要比安乐宫安静多了。许多洞室都有伤患在休养,而且,多数鬼物都无法动惮。那个叫回三的丑八怪,我也看见了,他的确昏迷未醒。至于你一直挂心的那个元二丑八怪,我应当也看见了,果然昏睡不醒,应该没法对人吐露什么。他的猿脸,都瘦了不少呢,就像一具消散严重的尸体。”
实在不可思议!
二郎怎么会提到元二!
“你连元二也识得?我清晰记得,那时的你,不是还没回归红线吗?”
怎么感觉二郎在敷衍自己?尽捡想听的话说。
他那时还呆在宋离伤疤之中,可没见过元二!
“又不信我,哼,不光是元二,连那附近的两个女鬼,就是公主她们,我都知道呢。”
啥,二郎连她们也知道?
太平顶上发生的事,二郎绝对应该一无所知!
“当然知道啦,有什么好震惊的。原本我就对你的记忆知道一点,再经过三次融灵,我更是对你的脑洞活动,知悉大半啦。要小心哦,以后你脑中想什么,我可清楚得很。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公主?还有那个花什么……花喜儿的?真不愧为大淫人,霍霍……”
“你……”
丁贵霎时羞恼,怎么偶尔出现的心猿意马,也能被二郎道出来。
这些可是老早的记忆啊!
呃,也不是很早,不仅她们两个,还有几张姿色各异的笑靥,的确会不时浮起于心底深处。
难道,自己真是个大淫人?
二郎似有所感应,这才止住笑声,以一副寥寥平常地语气道:
“好啦,大淫人就大淫人吧,对美好异性有点幻想,不算什么啦。我现在,也会常常想到君儿,便越急着要见到她……呃,当然,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复杂……算啦,现在天色已经黑下来,你便好好休息吧。我哪怕回归了红线,也会盯着外面,保证不会让你睡过头。”
如此懂事,又献身说法,都不好指责了。
提到休息,又是极飞又是查探的,忙活许久,的确,疲倦得厉害,当须睡眠。
“也好。”
仍然无地自容,只能含糊应一声。
眼见二郎自眼前消失,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以后是半点隐私都没法藏住了,唉!
待一点羞赧很快平息,仅余的心思,便是愧对月儿。
但,自己深知,千思万绪,也无法改变结果。而结果还算未定,现在要做的,的确该是养精蓄锐。
须知弄清真相后,要么带走月儿,以后再报仇,要么直接报仇,以奠月儿!
后果,都少不得大打出手!
香为公是饶不得的,就以他的魂魄,来表明,自己对月儿的心意吧!
乙字一号房中有一块石床,丁贵计议已定,便直接躺上去,闭眼就睡。
……
“大淫人,快醒醒。”
蒙蒙眬眬中,只见奶音急呼道。
“怎么了?”
才睁开眼,便看到大头娃娃已现身在额头上方。
意识到睡前定计,马上坐起身,又猜道:
“是蒋城隍一行人到了?”
二郎圆躯直摇,吞吞吐吐道:
“那倒没有,是……是本二那个丑八怪,进入了安乐宫。”
本二要通禀了?这倒很意外。
他不是没有信物吗?难道安乐宫的岗哨又肯放他过去?
须知,他要是能过去,一早便进入湖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