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继承君位之前,拉瑞亚就将卡拉德视为可以推心置腹的股肱。为了更好发挥卡拉德的才识和能力,继任后的拉瑞亚在祭祀祖先的仪式之上,赋予卡拉德仅次于自己的尊贵地位,在廷臣的注视之下,赋予卡拉德仅次于自己的权势。虽然只是比领主年长了几岁,但在私人场合,谦卑的领主却是以长辈之礼相待。
拉瑞亚在他那一干股肱的协助下,采取措施以恢复领地秩序,使民众生活富足而以礼相待。周围的领主有感于拉瑞亚的德行和公正,将科利比亚视为秩序与规范的榜样,就连冷漠的东部领主也派出使者,要与科利比亚建立友谊。
在此期间,潘迪尔人的女王正在与来自皮洛斯的海贼展开对抗。后者曾是国王暴政之下的幸存者,家乡皮洛斯位于奈吉尔王国的东部地带,靠近海岸的人们煮水为盐和从事渔猎。虽然通往内地的道路是要经过一片贫瘠的地带,但勤劳的人们依靠种植沙枣和菠菜,而使沿途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如今,这些逃难的农夫和渔民的暴行却很难让人获取到同情。他们被迫离开家乡却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为了散播恐怖,还将船员的尸体悬挂在桅杆或两侧船舷,而后让打劫一空的船只随意在海上飘荡。海贼队伍因分赃不均而分道扬镳,其中的一支竟然胆大妄为想要入侵潘迪尔人的海岸。
在此之前,潘迪尔人一直享受着地缘带给他们的利益。高山的阻隔使他们免于游牧民族的侵袭,外部世界的商船平静的停靠在海岸。船员们卸下自己的货物再装上潘迪尔人和利米底亚人的产品,跨洋交易能够带来颇为丰厚的利润。
潘迪尔人在海岸击溃入侵的流寇,但要根绝这些匪患,潘迪尔人需要做好海战的准备。女王的使者出现在科利比亚的首府尼苏尔,恳切的言辞和谦卑的姿态虽然得到拉瑞亚的同情,但他表示斯科洛的重大事务使他无法脱身。
不过,女王的使者还是携带一笔黄金返回了国内。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后,潘迪尔人登上船只出海作战。海上的大风使得部队遭遇一些挫折,仓促起兵使人们还没有适应海上的潮湿环境和船只的颠簸,致使头晕眼花并且身体沉重,而穿戴铠甲的时候更是加重了这种不适感。
契而不舍的先锋船队发现一处海贼巢穴,并向此处发起勇敢的行动。士兵体力虽然有所损失但倚仗兵甲之利,能够战胜这些乌合之众。他们严格执行女王的命令,片甲不留而不要有任何迟疑和怜悯。任何持有武器的人都被杀死,其他人被当作动物一样在市场上出售。
有一支分队停留在这里休整和警戒,他们用同伴送来的肉蔻和辣椒烹饪食物,让重坠的身体轻松了很多。最后的一次战斗,潘迪尔人不仅兵力上占据优势,而且风向也有利。
海贼认定自己难逃劫数而激起困兽之斗,他们可以灵活操纵船只,能够平稳站在摇晃的甲板上发射箭矢和挥舞兵器。如果不是作恶多端,这些人将会是很好的水手和士兵。一支潘迪尔船队在一位勇敢领主的带领下,绕到海贼的侧后方,使他们陷入混乱而死伤殆尽。
富有胆识的女王和勇敢善战的部队,使潘迪尔人的旗帜飘扬在远离本土的海洋。
在山脉另一侧的斯科洛,边镇同盟的伯爵用忌恨的眼光,注视着科利比亚和领主拉瑞亚,对方的作为等于是为自己的计划增加了障碍。而今,东方的领主与科利比亚建立友谊甚至马首是瞻,就连潘迪尔人的女王,也向这位利米底亚的强大诸侯派出友好的使者。
而当拉瑞亚得知收复皮拉特尔高地的消息之时,内心也是交杂着喜悦和忧虑。长久遗失的土地上终于又升起利米底亚人的旗帜,但边镇的强大又使他不得不产生防备之心。
衰落的王族后裔处在东方领主和边镇同盟之间,不断声称自己保持中立,生怕东方与边镇的对抗会波及自身,或者由于自己的选边站队而招致另一方的不满。
拉瑞亚在赫德利姆的宫廷讨来一封诏书,以国王的名义嘉奖边镇领主的功劳。心存担忧的王族从国王的诏书受到提醒和启发,西尔莱德和拉尔以及周边的领主,很快组成使团前往尼苏尔。
拉瑞亚以非常隆重的礼节招待他们并且声称,他要携带贡礼去往赫德利姆觐见国王,以恢复威勒姆时代的礼仪。从而借此机会得到这些王族后裔的好感,以便将拉瑞亚的势力推展到西部,但也不可避免会让边镇领主们深感不适。
西尔莱德侯爵斯达诺斯坚守着威勒姆时代的礼仪,无论是领地内部的事务,还是继承者的安排,都遵循着威勒姆时代的规范。但身为侯爵次子而待人宽厚的比尔伯斯,还是受到长兄的猜忌。
为了避免发生不测而减轻父君的顾虑,他希望斯达诺斯能将领地边界处的一块荒地封给自己,成为臣服于侯爵的邑主,在和平时代耕地养家,而在战时则响应主君的号令。
然而,这种顾全孝道和手足之情的举动,虽然得到父君的赞赏却还是没能避开兄长斯勒因的猜忌,后者反而担心这位兄弟是在这里暗中积蓄反对自己的力量。尤其是他的父亲时常在众人面前夸赞比尔伯斯的行为,更是让他深感不适。当侯爵在世时,这位兄长还能对自己的情感予以掩饰和伪装,等到侯爵过世,他就立即要实施策划很久的阴谋。
在完成斯达诺斯的葬礼后,斯勒因竟然派出刺客,要在中途截击他的兄弟。比尔伯斯的两个仆人为了掩护主人而被杀,他带着妻子和三个孩子慌乱逃窜,在走投无路之际不得不隐姓埋名而寄人篱下。比尔伯斯在一个富有家室喂养马匹,而他的妻子则在这里织布。
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兄长因性情猜忌和行为暴虐,而激起廷臣的愤恨和不满,在首府的市政广场上竟公然被自己的士兵用弓箭射杀。市民们对斯勒因的暴毙发出喝彩,但很快又意识到,暴君的死亡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另一场灾祸。领主的家族成员们会因争夺主位而互相对抗,并且据他们所知,边镇同盟在此之时,以道义的名义而对弑君行为发出谴责。
作为弑君组织者之一的莫尔里西,希望先君的宝座应该由长子洛斯曼继承。而这位刚过成丁之年的年轻人毫无从政的经验,难免使人对莫尔里西的立场产生怀疑。边镇同盟的内部趁此时机提出主张,认为可以在必要时刻,以维护稳定和讨伐不义之名,动用军事手段,迫使西尔莱德接受洛斯曼的统治。
莫尔里西的手下对于边镇密使的说辞提出质疑,认为他们的军队无论如何都会越过边界,应该对此做好防范。否则不仅使边镇兵临西比利斯,还会被冠以通敌和弑主的重罪。于是,莫尔里西立即向科利比亚发出一封信函,同时在西比利斯一带集结军队。
边镇领主没有等到密使的回复,就迫不及待地命令部队越过边界,在一片开阔地遇到早已等在这里的西尔莱德部队。边镇军队信心满满,以为自己可以在招致东方领主的反对之前,就能够击败对方而迫使他们接受自己的条件。
同样位高权重而又是策划者之一的伯尔瑞德,并未对边镇同盟或是莫尔里西作出表态,但他的家臣和仆从却在暗中不辞辛劳地打探斯达诺斯的消息。在一番努力后终于获得斯达诺斯的藏身点。
为了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而招致不测,伯尔瑞德的家臣谎称比尔伯斯一家人是逃跑的奴仆,他们应该返回并受到主人的惩罚,但同时也表示,自己的主人愿意用几张牛皮来弥补对方的损失。
比尔伯斯与他的妻儿分开赶路,斯达诺斯在护送之下快马加鞭赶向首府德萨莱尔,而他的妻儿则是在一位贵妇人的陪同下在大道上缓缓行进。
比尔伯斯在首府出现,并立即举行登位仪式,等于宣布他的兄弟洛斯曼的死刑。就连比尔伯斯的两个少年侄儿,在清白而无知的情况下,受到牵连而接连死于暴病。赫德利姆的国王发出一份诏令,宣布支持比尔伯斯的合法地位,同时声称,国王已经将裁决和处置的权力,授予科利比亚伯爵拉瑞亚。
而此时,西尔莱德军队已经在一场对决中遭受失利,指挥官的阵亡使人们躲在军营中不知所措。好在比尔伯斯及时派出指挥官,使得军队没有陷入进一步的混乱。科利比亚以国王的名义对边镇发出谴责,竟然无视国王的法律,进犯国王的封臣,而且对方还是国王的同族兄弟。
拉尔也向边镇派出使者并告诉他们,东方的领主们,以国王的名义而集结在科利比亚的旗帜下,准备向西进发。如果边镇持续发起军事行动,必然会将身为王族后裔的西尔莱德推向科利比亚的阵营。而后者会让西尔莱德成为对抗边镇的前沿阵地,使双方互相损害而让科利比亚坐收渔利。
在场的人们立即提出反对的意见,认为边镇应该加紧攻势,击溃羸弱的西尔莱德军队,迫使对方与自己签署城下之盟,不仅让东方的领主无功而返,而且使其他领主不敢轻举妄动。
比尔伯斯考虑到西尔莱德的安全而有意倾向于科利比亚。况且拉瑞亚和追随者的军队,已经进入比讷赫斯,并在格莱伦斯停下脚步。伯爵听从卡拉德的建议,向包括边镇的西方领主们发出和平的邀请并举行会谈,借此观察边镇同盟的举动。
这片景色迷人而开阔的土地位于比讷赫斯的东南部,野鹿和野猪在草地上奔跑而灰狼蛰伏在树林间,是非常理想的游猎之地。当地邑主是统兵将领的后代,极尽地主之谊招待来此的客人。
同盟内部的分歧导致了不利的后果。他们不仅没有出席东方的会议,反而是又拖延了一段宝贵的时间。而与会的领主却在格莱伦斯的长桌前,签署了一项军事条约。根据内容,成员们要撤走驻守边境的兵力,如果迫不得已而必须采取军事活动,应该发出正式的文件以提前告知对方。
虽然是在重申威勒姆时代的规范,但加深好感与合作的同时,又能借此孤立北方的边镇。签署条约的仪式同样遵循威勒姆时代的传统。僧侣会举行驱邪和清洁的仪式,由一位祭司带领一队贞女来完成。订约的贵族身着朴素的礼服,谦卑地向太阳神供奉祭品。而后,由科拉比亚的领主拉瑞亚大声宣读和约的条款。
完成仪式之后的第二天,贵族们举行盛大的游猎。参加活动的队伍根据各自的位阶而排列,王族的后裔位于最显眼的位置,而拉瑞亚和东方的领主则是心甘情愿的站到了这些人的后面。边镇同盟不得不将军队撤出西比利斯,等到东方的领主离开费拉费亚,边镇同盟以友谊的名义,派出使者来到西尔莱德的首府德萨莱尔。
热情的比尔伯斯在城外迎接使者的到来,并在随后予以友善招待。在以周到的礼节送走边镇使者后,比尔伯斯听闻手下的建议,邀请周边的各位领主在西尔莱德的首府汇集。
先前发生的事件差一点使这里的人们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比尔伯斯向在场的人们发出倡导,王室成员的身份和血缘应该有助于增进彼此的感情,而不是加深彼此的猜忌;应该加深彼此之间的合作,而不是互相防备。在接下来的私人聚会上,他直言不讳地告知这些贵族:
“大高地曾是神灵赐予威勒姆王室的领地,先是被大胆的僭君篡夺,而后又接连受到领主的进犯和庶民的羞辱;这些领主和庶民都曾是威勒姆王室的臣民,而今却心怀鄙夷并各行其道。我们的祖辈和父辈都曾想过,要恢复祖先的荣耀并为此努力付出,不仅徒劳无获,反而是他们的行动招致其他人的挑战和威胁,以及羞辱和嘲笑。
然而我们的先祖布里尔,却曾击败过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人。这是祖先仅剩下的最后遗产,这份遗产就是他的德行。所以,即使在他的实力最为弱小之时,也会有能者愿意追随并贡献自己的智慧;即使在他身处困境之时,他的部下和士兵也仍然会勇往直前。
现在,我们也身处同样危险的境地,那么,是得过且过而消失在人们的轻视当中,还是牢固抓住这最后的一丝希望呢?我们不能否认自己的力量,而且太阳神还仍然支持他的臣民。所以哪怕我们尚存一息也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