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振海简直要崩溃:不得了,主子这是!哎呀,这个不能说的啊!说也不能说这么直露啊!
而且,这不是主子一贯的作风啊!
楚亭君看到自己部下生无可恋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放心吧,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有时我想,如果我有这么一个小弟弟就好了!可惜他呀,不希望我打扰他的清静,不然我真的要认他为义弟。”
范振海继续崩溃:主子糊涂了还是怎么的,男人和男人之间结义兄弟,就是那个,就是那个……呀!
他心里这样想着,结果就说出口了。
楚亭君真不知道尘俗有此说法,他是真希望自己有一个这么聪颖可爱的小弟弟。
于是冷哼一声:“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说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范振海额头冒汗。
楚天君继续逼问:“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主子!”范振海满头大汗终于涟涟而下,“您不是那样的人,但,您像那样的人!”
“说人话!”
这,太难表达了!范振海抹一把额头的汗:“恕我直言,主子还是和这小豆师父拉开距离为好。旁观者清,主子刚才是、是吃醋了……”
“啪”楚亭君拍案而起,把范振海吓了一跳。
但有些话他还是坚持预先说好:“主子,依我看,刚才豆师父也、也吃醋了。”
这就危险了!
“哈哈哈!”楚亭君狂笑三声,“真的吗?他吃我的醋啦?”
范振海额头的汗越抹越多:“依我看是的。因为他看见陈小姐后,就再也不看你一眼,转身走了!”
“哈哈哈,太好了!这个小家伙居然吃我醋!哈,我想起来了,那次到土地庙问命,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说这判词怎么像一个噙酸吃醋的小媳妇。你知道吗?那判词就是他联合韩半仙作的弊!昨晚他承认早就认出排队的我。我推想,我第一次来土地庙就暴露了身份!那时不是一群吱喳鸟跟在后面吗?说不定其中就有他!这小不点!”
可惜“小不点”没法听到楚某这自恋式的推想,不然肯定叉着腰骂:“谁噙酸吃醋、跟着你马车走了?我当时骂你鬼、克星、阴魂不散,要用判词给你压力、让你一生做噩梦好不好!”
“这小可爱,借我问命酸了我一把。哈哈哈。太可爱了!”
范振海吓得汗都停了:“不是,主子你不会去找他吧?”
千万别弄出什么袖什么桃的乱子,否则主子十几年的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你想多了。”楚亭君很严肃地说,“他是小孩,不懂事,我是大人还不懂事吗?我许诺他,我会协助表哥管好这一方土地,让他和师父放心安居。等到天下太平,我就在他附近建一间茅屋,他若肯见我呢,我就去和他聊几句家常;他若不想见我,我就远远的看一眼。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也可以……”
绕来绕了,把范振海绕懵了,只听明白了两句。
“协助表哥管好这一方土地”,主子你的封地在安庆,这里好不好到时你也得回安庆去。
“等到天下太平”,感觉距离很远呢。
楚林君把话说完,豁然开朗,快步走下楼梯:“行了,我们找赵曙去。”
范振海一头雾水跟在后面,后来,他想了两天两夜,才想明白。
楚亭君找到赵曙,看见他陪在两位小姐后边,百无聊赖,不由心中暗笑。
陈语诺见楚亭君践守诺言,办完自己的事情果然过来了,心情大好,看中了很多东西。楚亭君叫赵曙都拿了,叫范振海付钱。
估摸开船时间到了,一行人回到码头边。
陈公见五人有说有笑回来,宝贝女儿还买了一堆货物,自是欢心。
为了避嫌,接下来楚亭君的船自行开走,不再陪伴大船。
顺风顺水,转眼到了下一个码头,楚亭君弃舟登陆,骑快马先行回京。
陈公等人又走了一天多的水路,到离京城最近的码头下船。
元淯帝派的车队早已在码头等候,很快就将他们接上马车,直往京城驶去。
第二天,元淯帝就在书房接见自己的老师,道歉说:“夫子急朕之所急,千里迢迢,舟车劳顿。朕未能体恤,即时召见,实乃不情之举。”
陈宝是哪里敢拿出师道尊严,只能说:“全程水路,亦是休闲,途中多有歇息,亦不算劳累。比起陛下以国事为重,日夜操劳,更为轻松。再者,臣子为陛下分忧,亦是本分。”
元淯帝说:“夫子体恤学生,朕感激涕零。不顾夫子劳累召夫子前来,乃因事情紧急。”
“敢问陛下,究竟为何事?”
十几天前,随密诏一起来的,还有圣上的一封密信,信里简单提了陆昭武这件事。
以陈宝是为人品性,以及对元淯帝千里征召的感激,他必是支持高位者大刀阔斧、雷厉风行清君侧的。
但那是在帝位稳固的情况下。
现在不同了,韩半仙预言,最后胜出者,不是眼前这一位曾经的学生。
他也想过替学生挣扎一下,然而韩半仙将条条道路堵死。
赵仲德又以亲身经历,一再强调这位半仙的灵验。
至于乌木几件灵验的事,彭家、甘家已有人证同船;地沙村地陷兹事体大,早已传开。
陈宝是不敢小觑韩半仙。
若说面对楚亭君的孜孜恳求,陈宝是还能坚持大义、大气,面对韩半仙“孤则无后”“免不了下诏狱,甚至灭族命运”的威胁恐吓,他毫无招架之力。
为表示对老师的尊敬,元淯帝地特地安排了一张长榻,中间放置小桌,摆上瓜果糕点和茶酒,又命宦者令兼御前常侍岑桂忠在旁边侍候,他和老师在小桌两边,并坐而谈。
果然,学生急切见面是为陆昭武一事。
陈宝是心中有数,却不急于下断言,而是先来个模棱两可:“纵观历朝,功勋卓著的旧臣老将,多有恃功而骄的,他们公然抗拒皇令,甚至据地谋反。有句话说‘疮痈未发,必先去之’。陛下将陆昭武下到诏狱已经一个多月,为什么不下定决心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