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话 侠骨柔情初遇见
“正在这附近办事,听说千山四爷看上个姑娘,心想着怎么也要来瞧上一瞧。”那碧色娇妇说着狡黠地看看无忧,又朝台上望望,调笑道:“哦,是她了!肯定是她,错不了,就是老四喜欢的调调。”
“大嫂,好久不见。”无忧竟有些不好意思,上前行礼。
“免了这些俗套。”那娇妇眼中闪着亮光,走回黑衣男子身边,笑说:“贼公,还是你来吧,速战速决!”
“遵命,娘子请一旁歇歇。”黑衣男子含情脉脉地看着那玲珑的所在,眼中充满了无限宠爱。然而一旦眼光从那边收回来后,便立刻犀利起来。
人们还没有从刚才的痴迷中缓过神来,就见一阵黑风刮了去,又刮了回来,甚至有人连黑风都没看见,因为他眨眼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黑衣男子却飞了个来回。只见他手里握着个金光闪闪的朱花,青楼里的姑娘和常来的恩客都知道,那是老鸨郝娇娇最中意的一支朱花。
“这位是这里掌事的吧?怎么跟你说呢,那个姑娘,不再是你这的人了,她将是我千山的四少夫人。没什么叫价这一说,我千山的人你敢说是什么价吗?我四弟呢他是个文明人,时不时地还给你点面子,但我不一样,就是做了些不得当的事情,我也不会觉得不得当。刚才我是拿了你的朱花,下一次指不定是什么……对了,你也可以花些钱找些人来保你,但我保守估计……用处不大!不要怀疑,我这就是在威胁你!”黑衣男子随手丢掉朱花,自信的样子当真是叫人过目不忘。
“你……”郝娇娇惊得只得说出这么一个字。
“在下千无欺,娘子,我们走!”说着他携起歇在一旁的碧色娇妇,一双飞燕又轻出大堂。
“大嫂,等等,你见一个人……”无忧在后面追着,但是怎么可能追得上呢?那可是轻功天下第一的千山大爷千无欺啊!
事情就这样被解决了。
所以说人就是该有敬业精神。郝娇娇作为职业老鸨,最清楚,什么时候该吆五喝六装腔作势不依不饶,什么时候又该低三下四审时度势委曲求全。
当下脖子上的事儿可是比什么都来的重要,金钱啊面子啊社会地位啊,那都是过眼云烟,该舍即舍,又何况一个整日愁眉苦脸、文绉绉酸溜溜的尔雅呢?
去吧去吧,既然你无忧公子稀罕,我青楼就高调奉上,不光给你姑娘,还给你免费提供高档初夜房,春宵一刻越千金!
无忧回到青楼,半句话都没讲,直直地被送进了贵宾套房。
所谓贵宾套房,体现的就是一个贵。
金色的大副绸缎,层层叠叠,交织出温软的屏风,灯盏梁椽都是足金璀璨,桌台椅凳都是玉石堆砌,当间摆着一套上好的和田玉茶具,怎么看都是在显富……整间厢房,极尽奢靡,金黄大暖,青玉奇寒,两极之间,却也让人感觉到异样的舒坦。
淡黄色的尔雅就站立其间,既不大暖,也不奇寒,淡淡地不与尘俗同流合污,仿佛完全置身于这浮华淫奢之外。
“尔雅姑娘,怎么样?我千无忧,千山排行第四,今年二十又六,尚未娶妻,也不曾与任何人结亲订婚,遇到姑娘以前,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你不过是昨天才见到我。”从刚才起一直沉默不语的尔雅,终于发话了。
“没错,是昨天,又如何?”无忧笑着反问。
“那便说什么千年风化,万古愚情,不觉得轻薄吗?”
“有道理……”无忧转个身,开始自言自语:“这么着是有点不可信,唐突了些些!”
“你要买我,我要自赎,不过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我已无半分胜算,没什么悬念了。”尔雅平铺直叙地诉说,轻描淡写地认命。
“怎么尔雅姑娘好像不太高兴,你不是一心想要离开青楼的吗?无忧这可都是顺着你的意思办事哦!”无忧的语气里满是柔情,分明就是在讨好。
尔雅听了无忧的话,抬起眼正视他,缓缓道:“一心想要的不是离开青楼,是自由!如果只是成了另一个人的附庸,那和呆在青楼里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差,至少在青楼里,我,还是尔雅……”
无忧出神地凝望尔雅,两个人都不讲话了。
“千无忧。”尔雅连名带姓地召唤,不卑不亢没有一丝怯懦。
“在。”无忧急忙应声,倒好像是他被买下了似的。
“不清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大动干戈非要这样做不可,不过眼下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大势以定,就请你多少还是尊重规矩,明晚再出手吧!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作为尔雅,最后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
“这个恐怕不能依着姑娘的性子,你今晚就得离开青楼。”这一回,无忧没半点退让,坚定不移地表态。
尔雅想不明白,为何在这个问题上他是这样执着,愣了一小会,便自嘲道:“是强便可凌弱,是弱,就该有自知之明!也对,我有什么资本跟千山的爷讨价还价呢?”
“尔雅姑娘,今晚若是不办妥此事,明晚,就……”
“哼!”尔雅冷笑一声,将其打断,转身走到金碧辉煌的鸾榻,干脆地躺上去,身子一直眼一闭:“来吧!想怎样就怎样吧!快点完事,我还有半幅画急着收尾。”
这边,青楼大堂,杂乱无章,喧嚣异常。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尔雅和无忧都离开大堂后,大家伙儿方才想起来,这一晚,既没有观赏到宣传中惊天地、泣鬼神地旷世节目,也没有对诗互动,有一种先被骗来了之后又被戏弄了的感觉。
于是,群起而攻之,开始向负责人老鸨发难。
被无忧安排在最后面偏座的蒋三响甚至还站出来大声嚷嚷:“谁都不出来,就叫赛天仙出来演节目好了!”言语间,还是如约三连环响屁。
郝娇娇也着急了,赶快差一个小婢去把芍药找来。
“怎么回事?还没找着吗?”郝娇娇压低声音问。
“整个青楼都找遍了,就是没有。”芍药竟操心到嗓子都沙哑了。
“没她这节目上不了?”
“她是领舞啊,缺了她中间接不上……我这边也急呢,按说她不是个不知深浅的人,清楚今晚有节目,不可能乱跑的。”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郝娇娇不耐烦地打发,本来尔雅的事就让她憋一肚子气,剩下的姑娘也个个不省心,这青楼越来越乱套,真该考虑考虑挑个吉日告老还乡算了。
郝娇娇暗自叹了口气,马上又换上谄媚的假笑,跟着台下的众人解释,由于一些特别的原因,预告的节目不能如期上演了,扫了各位的性,为赔罪便免了今晚的茶钱,请恩客们明晚务必光临,等等。
大家在听说自己确实被耍了之后,自然非常愤怒;但当获悉白吃白喝了一整晚之后,又表现出良好的道德修养。
很多习惯早睡早起的不忘镇镇民,无异议地回家了,只剩下一些外地来的,和一些江湖人士,还留在大堂内。
当然,还有天下和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