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种地为生的时代,一个农民,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没有生得很强壮,就是一个大的缺陷。
王一舟动用了各方的力量,让未雨梦在压力之下不得不跟他重归于好。但是只要人的性格没有改,两个不同个性的人之间的矛盾就不会消失。他们两个长期处于和好又冷战的状态。
雨梦开始为当初的决定后悔。在没有父亲反对的时候,她本来对王一舟也没有多少执着。可是他一反对,雨梦不自觉地就和王一舟站在同一立场,把他们两个当成了保守力量的受害者。
现在没有了和父母之间的矛盾,她和王一舟之间的矛盾就暴露出来了。如果不定亲,他们还是自由的,可以随时分手,可现在定亲了,分手就不只是两个情侣之间的事了。
她提过和他分手,王一舟认为他们只是吵个小架,没有分手的充分理由。未雨梦不这么想,她认为王一舟和她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满足青春荷尔蒙的需求。她越来越找不到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杨帆最近要去一个亲戚的饭店帮忙,问雨梦要不要去。
“当然去了,我们什么时候不是在一起的?”雨梦毫不犹豫地说。
“那王一舟会同意吗?”杨帆问,她知道王一舟对她有些意见,他认为雨梦跟他闹别扭,杨帆在背后没说好话。
“管他同意不同意,他凭什么管我?”雨梦提起他就有点不高兴。
“那你收拾下东西,我们下午就去吧,我亲戚来接咱们。”杨帆说。
等他们正要走的时候,王一舟出现了。
“你要带她去啊?”他问质问的口气问杨帆。
“我们去亲戚的饭店。”杨帆说。
“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叫她带我去哪?我出去打工挣钱,不用你管。”雨梦看王一舟对待杨帆的态度,心里特别生气,就差跟他当场闹翻了。
“要不你们再商量商量,服务员我们可以再找。”杨帆的亲戚看这个阵势,觉得有点尴尬。
“不用商量,走吧。”雨梦语气果断。
王一舟看雨梦的脸色,知道她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就收了压倒性的气势。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雨梦也不会听,于是扭头走了。杨帆亲戚又看了看杨帆,杨帆点了点头,他才发动了油门。
雨梦和杨帆是第一次出门打工,外面的一切对她们来说都很新鲜。正是春天柳絮飞舞的时节,饭店在大路边上,宽敞的县际公路车来车往。
偶尔有司机把车停下,在他们的小饭店吃饭。没有客人的时候,两个女孩子就坐在凳子上望着窗外聊天。
“我感觉在这里心里都敞亮了。”杨帆说。
“那是因为这里的马路很宽,树也很高,车也很快吧?”雨梦说。
以前看书上描写的没有太多感受,现在自己看着这样的景色,才发现有些文字,如果没有经历过,很难体会到作者的深意。”杨帆说。
“那倒是,在这里和闷在一个小村庄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雨梦说。
可是这样的日子才过去五天,张小芹就来了。
未雨梦一看妈妈来了,预感不妙。
“雨梦,你们还是回去吧,你们在这里干活,村里都说闲话了。”张小芹说。
“说什么闲话?这是杨帆亲戚的饭店,他们一家对我们很好。”雨梦说。
“我知道,可是你们两个没出嫁的女孩子在路边的饭店,别人会怎么想呢?”张小芹说。
“谁说什么了吗?”杨帆觉得张小芹的表现有点奇怪。
“实话说吧,王一舟找到你爸,说不同意你在这里干活,不然的话他就要提分手。”张小芹见瞒不住,只好实话实说。
“分手就分手,我在这里干活碍他什么事了?”雨梦听了这话,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王一舟竟然背后告状,还以分手做要胁,他的胆子可是太肥了。
“这不是你们搞对象,说分就分。咱们两家是正式定亲的,因为这个分手不得让别人笑话?”张小芹说。
雨梦知道父母的想法,人言可畏,村里总有些嘴巴闲不住的人,专管别人家的闲事。她和杨帆商量了一下,杨帆自己留在这里也觉得不妥,两个人就收拾了东西,跟着张小芹回家了。
回家是回家了,可雨梦对王一舟是意见更大了。这回王一舟倒是没有火上浇油地跟她争,反而是跟她说了一堆好话,表示自己这么做,只是担心她。
“你干别的我不反对,只是路边的饭店坏人多,我不放心。”王一舟说。
雨梦看他态度不错,心里的气也消了。但是出门的这几天,给她的触动很大,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只帮父母种那几亩地,于是她又去找杨帆。
“我觉得我们应该搞点富业,孙平这几天在忙什么呢?也没见他。”雨梦说。
“他在研究养殖呢,我也正想着这事,你就来了。”杨帆说。
“养殖?他养殖什么呢?我们去看看吧。”雨梦一听,原来孙平都率先行动了,觉得很好奇他在搞什么。
“他买了两只兔子,不是本地的兔子,是比利时兔。”杨帆说。
两个人到了孙平家里,发现了那两只关在笼子里的灰黄色的兔子。
“你搞养殖,也不带上我们,一个人发财啊?”雨梦说。
“这又脏又臭的,我怕你们不愿意干。”孙平说。
“地里活也没干净到哪儿去,在棉花地里还不是天天蹭一身叶油子,洗都洗不掉。”杨帆说。
“是啊,只要挣钱我们也干。”雨梦说。
她毕业这两年在家里,也就帮父母干干地里活。可是父母也不给她零花钱,姑娘大了,谁不想手里有点私房钱呢?再说有些很重的活她也干不了,因为这个,她经常被邻居嘲笑。如果有个富业可以干,她当然想加入。
“你们想好了?养殖可不只是打打草,还要铲粪搭窝,都是脏活儿。”孙平看看她俩干净的裙子,怀疑她们是不是一时兴起。
“想好了,你带我们买种兔吧。”杨帆果断地说。
“对,我也想好了,搞富业是正事,下个集市,你就带我们去。”雨梦说。
她和王一舟这两年磕磕绊绊的,感情一直没有带给她快乐和满足。而在事业上,一个农民的事业就是种地,她是一个失败的农民。不仅王一舟的妈妈嘲笑她没有劳动能力,邻居也嘲笑她。
在种地为生的时代,一个农民,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没有生得很强壮,就是一个大的缺陷。未雨梦离开学校两年,已经因为这个缺陷深深体会到了什么是没有尊严的人生。
所以,现在她听到搞富业这件事,不禁眼前一亮。感情上的失意,事业上的无能为力,让这个本来清高孤傲的女孩渐渐失去了勇气。就在这个时候,新的希望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