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多月,阿飞的妻子肚子渐渐鼓了起来。在这期间阿飞秘密和暮山ya及其族群签署一项协议:阿飞(甲方)负责提供暮山ya及其族人(乙方)的栖息地并保护其领地不受人为破坏,在这个前提下,乙方与甲方形成合作关系。甲方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调用乙方成员,即乙方成员的日常任务为桑林的病虫害防治,特别任务为加入“鸦语屋”与幼年游客(7岁及以下)聊天,任务完成情况由暮山ya总督。另甲方和乙方为互利互惠关系,双方均不能干涉对方自由。甲方不得阻拦乙方寻找其它居所,协议从签署时开始生效截止至乙方找到更加适合的栖息地。其它未尽事宜应双方共同磋商以致公正。
阿飞忙的不只是这。他投播的广告已经不仅仅宣传桑酒,更邀请爸爸妈妈们带孩子到他的环保工厂参观,看他的环保工厂是如何运作,如何实现绿色生产。他还建立小小的游乐场,要问两个月如何建立游乐场?他的游乐场不过是普通的山峦和桑树,普通的湖水和溪流,普通的沙滩和草皮,普通的清风和阳光,普通的干净。唯一特别的地方是桑林深处由木头拼接而成的“鸦语屋”。这“鸦语屋”只允许幼年游客从前门进入,大人们若是担心也只能在后面的出口等着。奇怪的是出来的小朋友都说有乌鸦和他们说话聊天,但每人只能和一只乌鸦聊。若是问小朋友乌鸦说的什么,每个人的回答也不尽相同,他们有的说乌鸦讲笑话,有的说乌鸦在谈教育,有的说乌鸦在讲道理,有的则说乌鸦在回答问题,还有的说乌鸦在表演特技。阿飞的“普通游乐场”一时之间全国各地竞相模仿,但因为那间特别的“鸦语屋”始终没有游乐场能超越阿飞所创建的。原来人们闲暇时只需要一片安全、干净的去处就会很开心!
某天晚饭后,阿飞和妻子偎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阿飞就把耳朵贴在妻子渐渐隆起的肚子上,妻子只是笑阿飞:“才几小一点,怎么能听到声音?”
“每天这么听,肯定能等到他的第一次。我可不想错过任何的关于他的第一次。”
“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儿一样?”阿飞的妻子顿了顿;“诶飞,我说,你最近忙得差不多了吧,我可不想在生完小宝宝后再和你举办婚礼。”
“那就不举办婚礼了呗,又不是未婚先孕,我们可是有证的。”
“可是……”
阿飞本来想继续在语言上欺负妻子的,最后决定算了:“我也不想在生下宝宝后和你举行婚礼。下个星期天,也就是游乐场的第一个免费日,我决定举办你我的婚礼,婚礼的一切我刚刚安排好,你就等着惊喜吧。”
“我就知道老公是爱我的。”
“举办婚礼就是爱你,那要是别人举办婚礼请你去做新娘怎么办?”
小拳头已经砸向暴露的左肋:“哼,尽说些瞎话。你就会欺负我!”
阿飞赖皮头也不抬:“不会了,再不会了。那时我还有个秘密告诉你。”
这时电视上正在放着阿飞投播的关于游乐场的广告,妻子转开话题:“管它什么秘密。我真搞不懂你那个游乐场里面除了鸦语屋特别一点啥都没有可就是有人过来玩,你既然可以开免费日怎么不完全免费开放?”
“治安管理什么的都是需要费用的啊,再说游乐场所有的盈利我都捐给贫困山区修路建学校了。”
“可是你做广告宣传的时候并没有这么说诶。”
“没那个必要。”
“你说的秘密不会就是这个吧?”
“要是这也算秘密的话那我的秘密不知道有多少了。”
妻子讪讪:“结婚都这么久了,真是不坦白…”
“好啦,婚礼以后全部都告诉你。”
星期天的婚礼如约而至,这一天的时间对于妻子和阿飞来说实在太短,他们几乎一直沉浸在忙碌和喜悦之中。以后的以后在妻子的记忆里,除了阿飞最后的恶作剧之外,婚礼进行的那天她感受到不仅仅是阿飞而且是她自己对对方的真诚、真切和真爱!
婚礼概略如下:
早上妻子在床头的野花香味中醒来,之后是阿飞亲自端到床边的早餐。饭毕,就在妻子以为阿飞并没有为这天准备的时候,10只乌鸦叼着一款名为lilium的婚纱从窗口席卷而来,意料之外的乌鸦们并没有松口把婚纱放下来,它们整齐划一的飞来飞去挑逗着阿飞。阿飞佯装愤怒,掏出假面具和木剑扮骑士状,可是左挥右砍硬是碰不到它们一点皮毛,最后那些乌鸦估计是玩累了把婚纱抛在床上留下满脸凌乱的妻子和阿飞。阿飞告诉妻子赶快去换婚纱等下他们还有其它计划,然而妻子换好婚纱后满屋子找不到阿飞,她心知肚明阿飞这次一如既往在耍她玩,但她不服气:即使制定游戏规则的人是你我也一定要赢!
怀胎三月的妻子来到小别墅右边的游乐场,场子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休闲玩赏的旅客,更该死的是路边的广播扬声器正播放着大学运动会上经常出现的烂大街音乐,《飞得更高》《风吹麦浪》等等。妻子提着宽大的裙摆穿梭在人群中,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有带和阿飞所带一模一样面具的人,每张掀翻的面具下竟然都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妻子急急忙忙问阿飞去了哪里,他们也都说不知道。毫无疑问一切都是阿飞准备的!妻子无计可施,只能继续一个一个翻面具,脸红得一塌糊涂——历来都是新郎追新娘的,今次怎么新娘追新郎还把他弄丢了!
此时的天空云端,土地公和土地婆也来看看热闹。
“那天她去上香祈福的时候我就说她是阿飞的媳妇,你还不信。”
“没结过婚怎么能算?”
“孩子都怀了怎么能不算?”
“女人的心思你还是不懂。婚礼这样的仪式对一个女人来说很重要的。”土地婆叹叹又继续道;“她怀着孩子这样奔走不会出什么事吧?”
“别人的事管那么多干嘛,阿飞会有分寸的。就当做运动好了。”
“你就知道看热闹,亏她还给我们上过香。阿飞之前和小精灵就认识,现在我们迁址到这风水宝地阿飞也找到这里,说明我们还是有缘分的。”土地婆说着就双手施法在鸦语屋的正上方释放了一个光球。光球持续时间急短,仿若巨大相机发出的快门。
“还是女人心疼女人。”土地公叹服。
妻子看见这个光球,毫不犹豫放弃掀开路人的面具而跑到鸦语屋。她实在想不到阿飞会躲在这里,鸦语屋的规则人尽皆知,这也是它保持长盛不衰的秘诀。妻子来到鸦语屋门口发现入口的木门上有无数只乌鸦堵住去路。妻子不开心,用脚踢那些门上的乌鸦,可怎么踢乌鸦们都能以默契的配合避开,就像石头扔进湖面泛起阵阵波纹。
妻子大喊:“飞,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阿飞思忖着自己若是现在出去多没面子,不抓住这次机会逗逗她以后怕是没机会了。阿飞保持沉默一两分钟,发现门外已没有妻子的声音,试探性的叫妻子的名字:“YG在吗?”
没有回答。
阿飞猛的推开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目之所及的是10个身着一模一样的旗袍、凤冠霞帔盖红头巾的新娘在门外依次摆开。
开口说话的是YG的爸爸:“我女儿很生气,你要是能在这10人里面选到她的话她就嫁给你,选不到了话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下玩过了吧,看你怎么办?”说这句话的是阿飞的父亲。众人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云端。“不错不错,唐伯虎点秋香,看他怎么办。”
“YG我错了,我给你跪下了还不好吗?”阿飞佯做跪地状,看到还是没人来,单膝跪了下去;“你再不来我两腿都给你跪了!”
阿飞在跪地的时候打量着人群,希望发现一些端倪,但是徒劳。
“你再不出来我真打一辈子光棍了。”
这时人群后面有一着白色婚纱者跑出来揪住阿飞的耳朵:“看你还耍不耍花招。”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阿飞卖乖到:“我是着了你们的道,没想到他们都帮你。”说着阿飞伸手抓住妻子的另一只手手臂;“嫁给我好吗?”
妻子泪奔,揪耳朵的那只手也不好意思的收回。人群中掌声雷动,忽的有人喊道:“钻戒呢?”
阿飞松开妻子的手朝身体外侧伸过去,空中盘旋的那群乌鸦抛下一个正红色的心型钻戒盒精准的落到阿飞的手上。阿飞捏出钻戒呈现再次请求:“嫁给我。为这一刻我准备了很久。”
妻子右手掩面而泣,点头应允,伸出左手无名指接受了那枚戒指。
起身、拥抱、接吻。
天空云端。土地婆婆说道:“这个婚礼很不规矩呢。中不中,洋不洋,主婚人都没有。要知道我们去做主婚人好了。”
“时代变了。以前都是新郎那边带个车队去新娘家接人,新郎在新娘家还要经过重重考验才能抱得美人归,大多情况下都是用红包解决的。他这倒好,主婚人都没有,车队也没有,娘家也没去。”
“不过还是蛮热闹的。”
“那倒也是。”
“快看那焰火。”
“这孩子烟花钱都省了。哈哈。”
“哈哈。”
广场上的音乐变了个调调,各国的romantic经典曲目开始轮番轰炸。也就在那一刻四面八方无数的焰火响起,这焰火并不普通,是一只只乌鸦像炮弹一样打上天空。它们一个个卯足了劲向上向上再向上然后绽放。众人只是看呆感叹这匪夷所思的景象,在人们的意识里,黑色的乌鸦从来不会与热闹与阳光那么协调。
在阿飞的游乐场开张的那天直到现在,人们对于“鸦语屋”有过种种猜测,其中有两大主流观点。一种观点认为阿飞是技艺高超的驯兽师,最得意的技巧是驯养乌鸦。另一种观点则完全否定乌鸦的真实性,认为这些技巧高超的乌鸦并不是真正的名为乌鸦的物种,而是有着乌鸦外形的高智能飞行机器人。没人知道阿飞的秘密,这两派的观点也都没能说服对方。至于未来关于阿飞的秘密,谁也不知道它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趁着这漫天的烟花,阿飞与妻子耳语:“我还有秘密要告诉你。”
“不重要啊,今天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婚礼。”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妻子抬头看看天上正在盘旋的暮山ya,答案不言自明。暮山ya坏笑着朝阿飞做鬼脸。阿飞终于得出结论为什么妻子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然而他不知道他这个结论是错的。
“算啦,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肚子都饿了。他们肚子也都饿了等着开饭咧。”
“嗯呢。好吃好喝都有准备,蛋糕也有哦。”
“再多蛋糕也不够的,这附近两乡十五村都有村民过来。”
“别的不敢说,酒绝对管够!”
天空云端。
“诶,老头子,阿飞这个游乐场开了之后我们庙里的香客都多了不少。这次他婚礼,我怕以后还会有多的哦。”
“那是当然,他这个游乐场一开,山脚下的那一片就像改朝换代了一样。什么小吃一条街、住宿一条街、商超百货应有尽有。以后人们估计会嫌弃我们庙门太小。”
“要不我们再换个地方吧,我可不想我们的小庙变成景点,说不定还会有倚靠我两偶像看相算卦的人。”
“庙门小了总会有人换大的。不管什么地方总会有虔诚的香客和戏谑的众人。能换到哪里去?阿飞开了游乐场,却基本不提供饭馆和住宿,他知道山脚下的人们愿意做这些。要知道要有一定的物质基础信仰才能保持。”
“那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把人们的祈求和祷告报告给上天?”
“那是当然。”
“我们现在就回庙里去。”
“先给他们两祝福吧。在这个世代能做到小精灵最想做的事,他们也该得到祝福。”
“嗯,好。”
桑林的最深处、制高点。一点若隐若现的浅绿色光球咿咿呀呀的笑着。它的方向,正对着阿飞的婚礼现场。